肺腑里的血肉由此被点燃,江允倒进松软的沙发,重重“mua”了一大口。
他将脸蛋埋进抱枕,得寸进尺地说:“姐姐,你是不是最宠我了?”
裴雁晚轻轻答:“嗯。”
“那你让我搬过去住,好吗?”
“为什么?”
“家里还是有个贤惠的男人好。给你洗衣,给你做饭,累了给你捶腿,渴了给你倒水……”江允细数自己的好处,期待值一点点累积。他没什么底气,只不过是试探。
“你会打扰到我的,小允。最近项目特别忙。”裴雁晚很清楚她能从这段恋爱里得到什么新东西。
一个帅气年轻的男友滋养她的眼睛,一双灵活有力的手满足她的欲|望,一颗热情温柔的心照顾她的起居。
可她并非日日需要、时时需要。尤其在第一次与江允分手后,她更是懂得距离产生美。
“你……”江允沉默许久,“我明白了,雁晚。我不搬过去,那你早点休息,好吗?”
裴雁晚挂断了电话。
出租屋灯光明亮,江允觉得刺眼,就灭掉了一盏。他抱腿枯坐着,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他的错。
裴雁晚没有错,裴雁晚从来不会有错,她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他也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做她的狗。
但是小狗也想被摸摸脑袋。
小狗也想得到主人的怜爱青睐。
江允坐到十一点半,终于有了些倦意,可他撑着眼皮,给裴雁晚发去一段数百字的自我检讨,历尽赤诚,毫无矫揉造作、虚浮夸大之语。
消息成功地送达,十分钟后,裴雁晚发来一条语音消息,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精神:“好长啊,懒得看。”
心脏抽了两抽,既为自己的情谊打了水漂,也为听筒那一头嘈杂的声响。
这是什么动静?
有女有男,有大有小。
江允重新听了一遍,隐约听见有人叫“护士”的声音,他连忙拨通电话:“你在哪儿?医院?”
裴雁晚没打算瞒着他:“换季,突然过敏了,外带有些发烧,来医院挂水。”
她的声音比起八点多钟时,已大有不同,沙哑、慵懒、沉闷。换季过敏是她的老毛病,体质如此。
江允拿起移动电源就往家门口走,安慰道:“你等一下啊,我过去看你。你冷不冷饿不饿?我给你带件衣裳带点儿吃的吧。”
裴雁晚几秒钟后才闷闷地答:“没关系,都快十二点了,你不用过来。医院离我家很近。”
“我是你男朋友,不想让你大半夜孤零零在医院输液。”江允取出两件外套,“我开车过去,你困了就睡一小会儿,我马上就到。”
他倔强至极,裴雁晚又头痛,属实劝不住,二十分钟后,输液室门口就出现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江允的打扮很滑稽,发型还是白天的发型,西装没来得及换,外头披了件针织开衫,脚上则是一双格格不入的球鞋。
输液室人声鼎沸,小孩哭闹不止,家长哀叹不休,只有裴雁晚安安静静。
“这里还挺暖和的。”江允松了一口气,将外套递给裴雁晚,“抱在怀里,捂一捂手背,免得难受。”
“我又不是小孩子。”裴雁晚很想问问他脚上的球鞋,这是两年前她送出去的礼物,款式早就淘汰。
她不认为江允为了让她看到一片情深,而特意翻出来穿,所以这只能说明他经常穿它,分手后也没扔。
……怎么会扔呢?江允又不是她。
临近十二点的输液室,病人多半是豆丁大的小孩,又哭又闹,扰得裴雁晚更加头痛。
不必她说,江允已拍拍自己的肩膀:“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吧。”
他有时不懂事,有时又懂事得过了头,比如在这个下着小雨的冬夜里,他提供出一侧温暖厚实的肩膀。
裴雁晚枕着他厚实的肩膀,恍神而迷糊,这个人,这个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都会及时赶来的人……
挂完水,已是凌晨一点多钟,裴雁晚睡得正香,她压麻了江允的肩膀,江允却无动于衷,反而问她睡得好不好。
裴雁晚看了眼手表,从医院到她家开车只需五分钟,到江允的出租屋就不一样了:“你送我回家吧。开车来的吗?”
“姐姐我也买车啦。”江允搀着她踏进医院电梯。
“你再过几年就能财务自由了吧。我们做过评估,你的商稿报价并不低,所以你给我们开了友情价?”
“是爱情价。”江允面不改色心不跳,唯独握紧她的力道重了许多。
直至家门口,裴雁晚都没说过半句话,她一上车就开始打盹,开了家门也仍神思混沌,却有心思拽住江允的手:“你要回去?不如住我家。”
这的确出人意料,江允没准备在此留宿,他只想陪女友挂完水,再安全送她回家:“……真的?”
困惑中亦有万般迟疑与惊喜。
“嗯,睡主卧。”裴雁晚进门脱鞋,径直往二楼走。
“我、我没带睡衣。”
“光着身子睡。”
□□是不可能□□的,江允庆幸自己穿了秋裤。他与裴雁晚面对面躺好,心有不安:“你枕着我的胳膊睡吧?”
从前她说,这样会睡得很安心。尽管每次醒来,他的胳膊都酸麻不已,可是他乐意。
裴雁晚没有犹豫,直接钻进他温热的怀抱,额头抵紧了他的胸口。
如果不使劲,胸肌的触感就是软软的,裴雁晚拱了一拱,这怀抱很暖,很熟悉,她竟真的安心下来,放松了病骨。
江允怕打扰她的精神,只敢极轻极轻地呼吸。
*
再度醒转,已是第二日上午十点。
卧室里暖气开得足,竟将裴雁晚闷出一身薄汗。脑袋倒没有昨晚那样昏沉,红疹也有好转,按照医生的吩咐,如果今天体温能降下来,就不必再去挂水。
她撑起身子正想找体温枪,就听见房间里响起清冽人声:“醒了姐姐?身上还难受吗?”
江允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单膝跪在床沿检查女友的情况:“38℃,比昨天好多了。”
每过几分钟,江允都会留意裴雁晚的动向。昨晚他为她测了两次体温,又因春心躁动,几乎没怎么谁,未料白天一丝困意也没有。
裴雁晚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与他复合:“我出汗了,想洗澡。”
“发烧不能洗澡,当心越来越严重,就用湿毛巾擦擦,好吗?”江允捧着她潮红疲惫的脸,心疼得不行,“我先帮你擦身子,再帮你涂药,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最怕被嫌弃为多管闲事。
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擦身体,就只是擦身体,那些有迹可循的脸红心跳全都被他按下,他不允许自己在错的时间,做错的事。
等到替裴雁晚重新穿好家居服,他又殷勤地半蹲身体,与女友对视:“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他的日用品和画画用的平板,已经托室友和同城闪送送了过来,此刻他身处暖意盎然的空调房,仅穿一件黑色背心,露出两臂膨胀有力的肌肉,看得人眼晕。
裴雁晚捏着他的胳膊,说:“吃点儿清淡的吧,皮蛋瘦肉粥——我点外卖就行,给你也点一份。”
在她的默许下,江允如愿亲到她的唇角:“都依你。”
裴雁晚几乎做了一天的“废人”。
身体健康的时候,她做事喜欢亲力亲为,讨厌被过度照顾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说,当她身体不适,殷勤贴心的江允就格外合她心意,她只需披着毛毯发号施令,他就会摇着尾巴跑来跑去。
江允终于闲下来,抱着平板贴在裴雁晚身边画画,这个项目以“四季”为主题,要求完成四副插画,并在一个月后提交初稿。
他有时会问,姐姐,我画得好看吗?有时会问,姐姐,我长得好看吗?
裴雁晚乐意用“好看”二字频频回答。
他幸福了,她好像也会得到这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裴雁晚很后悔分手时说的话,那可真是决绝,真是狠辣,任谁听来,都会憎恶她一辈子。唯有江允不与她计较,一如既往地爱着她。
也许病人总是多愁善感,她在江允又一次吻过来时,擒住他尖尖的下颚,深深吻上去。
年轻的画师被吻了个猝不及防,连手里的画笔也掉落。他徐徐闭眼,让唇舌间的温度彼此相融。
半晌,裴雁晚松开了他,手指仍留恋于他的面庞。她喜欢这张美丽的脸,也喜欢他望向自己时满眼的炽热:“我会对你好。”
“欠你的东西,我补偿给你。”她又这样说道。
江允怔愣一瞬,喜悦又茫然:“雁晚,你不欠我什么。你不嫌弃我,我心满意足。”
然而裴雁晚觉得远远不够,比如现在,她就想把过去一年欠他的节日礼物,全部补一份。
好奇怪,曾经口出恶言的她,现在却好喜欢他。
江允被她盯得羞涩,往她颈间蹭了蹭,撒起娇来:“我能不能和从前一样,喊你‘老婆’哇?”
“……嗯,随你。”最初裴雁晚很讨厌这称呼,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
一个月后,合作项目顺利进入下一阶段。甲方对江允提供的四副初稿大加赞赏,并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公司没有人知道裴总与江老师的关系,也没人看见会议桌下,裴总的鞋尖蹭到了江老师的西裤。暧昧气氛若无其事地涌动,她不抬眸,他的目光却忍不住流转向她。
次日又是周末,一个月以来,凡是遇到周末,江允都会收拾行囊住到裴雁晚家。
两人要么没羞没臊地过一天,要么齐齐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也会自驾到A市附近的景区,总之一切都无比幸福。
这周江允的妈妈从C市过来看望孩子,江允就没有在与女友一起住。等妈妈走了,他突然接到女友的电话,催他赶快下楼。
此刻已临近黄昏,无论是醒目的红色跑车,还是车里坐着的人,都令江允心神荡漾。
他惊喜地敲敲车窗:“姐姐!”
裴雁晚让他赶快上车:“阿姨这就走了?也不多住一晚上。”
“明天周一,她得赶回去上班。”
“那你现在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吧?”
“没有没有,你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江允啵唧亲了女友一口,“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呀?”
这事本应三天前就引他去做,奈何两人抽不开身,只能拖到今日。裴雁晚答:“我托朋友订做了一对戒指。”
“啊?”江允尖叫,“戒指?!”
“老婆你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不行不行,我年纪还小呢,不能这么快结婚!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乐意和你结婚,但是我没做好准备!”
他语无伦次地叫了一通,心脏险些冲破胸腔,他愿意的,他怎么会不愿意,只要裴雁晚说一声,他现在就回家拿户口本。
裴雁晚握住他微微出汗的手掌:“抱歉,只是普通的情侣对戒。”
音方落,江允的生机就萎靡了七成。
他本以为世间最幸福的事降临,却发现只不过是误会:“……普通对戒也很好呀!我很高兴,真的。”
裴雁晚察觉出他藏在喜悦下的失落,于是倾身亲亲他的唇:“江允,我可能不会和你,甚至和任何一个人结婚。情侣戒指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承诺。”
承诺——江允囫囵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生平首次高兴到落泪,并且眼泪汪汪地钻进裴雁晚怀里,口齿不清:“姐姐老婆,姐姐老婆!我、我……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呜呜!”
车开一路,江允哭了一路,他平时是不爱哭的,即便要哭,也是装可怜的假哭。都怪裴雁晚的惊喜太大太突然,令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取到戒指后,小情侣坐在车里试戒指,尺寸刚好合适。
江允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
裴雁晚眨眨眼睛:“两个星期前,趁你睡觉我量了尺寸。”
原来两周前,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巨大的幸福就已经在路上了,江允狼狈地吸吸鼻尖,那时她就已经很爱他,而他肯定上辈子就已经很爱她。
他要把这枚戒指戴到八十岁,他想。
只想写点儿纯爱小故事治愈一下自己,就没写分手和复合的过程,也写得有点糙。看完不如留个评吧,让我开心开心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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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现代篇(五):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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