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终于抬眼瞥了他们一下。那眼神极其短暂,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情绪——无言以对,仿佛在说:连和剑都能吵起来?
周玉衡老脸一红,讪讪地收起了架势。寒渊剑也发出一声低微的嗡鸣,化作一道黑光,乖乖飞回了仙君身边,静静悬立。
湖边的“小灶”自此成了固定节目。
在寒渊剑那毫不留情、近乎虐待的打磨下,周玉衡的剑术以惊人的速度精进着。那些曾经只是存在于玉简中的精妙剑理,在一次次被击倒、被逼入绝境的过程中,逐渐融入了他的骨血,化作近乎本能的反应。
当顾天一又一次在切磋中被周玉衡那刁钻诡异、角度匪夷所思的剑招逼得手忙脚乱,最终佩剑被挑飞时,他脸上的震惊几乎凝固。
“周师弟……你……”顾天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对面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周玉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周玉衡收剑回鞘,强压下心头的得意,故作淡然道:“顾师兄,承让。”只有他自己知道,识海内那一次次被寒渊剑“毒打”的夜晚,是何等的酸爽。
唯一不变的执念,大概还是那个——摸不到仙君。
体内灵气随着修为增长,再次变得汹涌难驯。周玉衡看着身边安静打坐的白袍身影,心中一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尝试着主动调动丹田内那股躁动的热流,将其缓缓引向指尖,再轻轻触向仙君垂在身侧的手背。
精纯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丝丝缕缕地渡了过去。仙君周身那层柔和的微光似乎亮了一瞬。
这感觉……真不错!既解决了灵气过盛带来的烦闷,又仿佛在完成某种隐秘的“投喂”。周玉衡像是找到了新玩具,越发乐此不疲。只要感觉灵气充盈了,就凑过去“渡”一点。仙君对此似乎并不抗拒,每次都是沉默接受。
渐渐地,社畜的惰性开始滋生。现实中的修炼似乎都变得没那么紧要了,反正识海里有个“灵气回收站”。直到有一天,周玉衡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指尖的灵气刚触及仙君的手背,对方却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开了。
周玉衡:“?”
他不信邪,又试了一次。仙君的手指微动,再次避开。
再试,再避。
周玉衡明白了。只要他周身因灵气充盈而散发的淡金光晕一消失,仙君就拒绝再接收他多余的灵力。发展到后来,十次尝试里,仙君能接受一次都算给他面子。
“……”周玉衡看着自己再次被避开的手指,郁闷得差点仰天长啸。偷懒的路被无情堵死,他只能认命地爬起来,在识海那如茵的草地上,开始咬牙切齿地……练腹肌!动作做得咬牙切齿,仿佛把那看不见的阻力当成了某个不通人情的白袍家伙。
识海深处的修炼,效果惊人,却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风险。灵力运转的速度远超外界,稍有不慎,狂暴的力量便可能冲破经脉的束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所幸,这里是他的识海主场,冥冥中自有其守护之力。而更多时候,当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带来灼烧般的痛苦时,总有一股恰到好处的、熟悉的清凉灵力,如同甘泉般无声无息地注入他的经脉。
这股力量带着仙君特有的冰冷气息,精准地抚平每一处因灵力失控而产生的燥热和刺痛,将狂躁的力量重新导回正轨。
“嗯……”周玉衡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喉间溢出一声舒适的喟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缓缓睁开眼,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端坐于不远处、安静品茗的白袍身影,淡然得仿佛刚才那救命的灵力与他毫无关系。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周玉衡。
他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一步步走向那团柔和的白光。这一次,他没有问“可不可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叫嚣: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样就怎样!
他径直走到仙君面前,在对方抬起那双冰湖般眸子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身体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仙君的大腿上。双臂更是带着一股豁出去的任性,直接环住了对方线条优美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仙君身上。
“无礼!”仙君的声音骤然沉了下去,比平日更加冰冷。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冰封般的愠怒。
周玉衡才不管。他只觉得挨着的身体像一块巨大的寒玉,丝丝缕缕的冰凉正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渗过来,迅速驱散着体内因修炼而残留的燥热。这感觉太舒服了!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上了仙君微凉的颈侧,像只寻求慰藉的小兽,舒服地蹭了蹭。
“唔……”满足的叹息不受控制地从唇边逸出。
蹭了一会儿,周玉衡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带着点得意和探究,笑眯眯地仰头看向仙君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这一看,却让他猛地愣住。
仙君的脸色依旧冷得像冰,耳廓却……透着一层极其可疑的、淡淡的绯红?
“噗……哈哈!”周玉衡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指还胆大包天地想去戳那抹红晕,“不是吧?仙君大人,您这……耳朵怎么红了?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识海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后一个尾音还没落下,周玉衡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骤然将他整个人从仙君腿上“拎”了起来!
“啊?!”他惊呼一声,四肢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紧接着,失重感猛然袭来。他整个人竟被那股力量直接抛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就那么尴尬地悬浮着,离地足有数丈高。
“喂!你干什么?”周玉衡手舞足蹈,试图控制身体,却发现灵力在此刻完全不听使唤。
仙君已然起身,只留给他一个决绝而冰冷的白色背影。那身影没有半分停顿,如同融入水中的雪,瞬间便消失在了茅草屋的方向。
“AI还会害羞生气呢?神奇了……”周玉衡飘在半空,目瞪口呆地望着仙君消失的地方,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悲惨的处境,“等等!你把我放下啊!喂……仙罗?仙君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放我下来啊——!”
回答他的只有识海深处亘古不变的寂静微风。周玉衡像只被无形丝线吊着的风筝,在茅草屋上空随风轻轻晃荡了一整晚,欲哭无泪。
更让他郁闷的是,自那晚之后,整整三天,那抹清冷的白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识海茅屋旁。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静心感应,回应他的都只有空荡荡的湖水和自己的回音。周玉衡第一次觉得,这片由自己构筑的识海天地,竟如此空旷寂寥。
第四日傍晚,周玉衡结束了一轮枯燥的灵力淬炼,心神沉入识海。推开茅草屋那扇吱呀作响的简陋木门时,他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湖边——依旧空无一人。心头那点微弱的期待瞬间沉了下去,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冥想打坐。目光随意地扫过屋内那张自己幻化出来的、铺着干草和粗布的硬板床。
脚步猛地顿住!
床上有人!
不是那抹熟悉的、纤尘不染的白。而是一团深沉、神秘,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浓墨般的黑。
那人侧身躺着,正对着门口,身形修长而放松。一件质地异常柔软、如同上好墨玉般流淌着暗光的宽大黑袍随意地覆盖在身上。衣袍的样式极其简单,甚至有些……慵懒?领口处并未严谨地交叠,而是松松垮垮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段线条流畅优美的脖颈,以及其下一小片紧实白皙、肌理分明的胸膛。乌黑如墨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敞开的襟口和枕上,衬得那露出的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周玉衡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擂鼓般狂跳起来!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冲上脸颊和耳根。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这都想的啥玩意儿?仙君怎么可能……穿成这样躺在他这破茅草屋的破床上?!
可那身影,那气息,除了仙君,还能有谁?
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但双脚却像被那抹浓墨般的黑魇住了,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陷入沉睡的侧脸。
仙君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令人不敢逼视的冰冷和疏离感似乎被沉睡的柔和冲淡了不少。挺直的鼻梁下,淡色的唇微微抿着,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美色当前,诱惑力是致命的。
周玉衡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他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无法抑制的渴望,轻轻抚上了仙君的脸颊。
指尖下的肌肤细腻微凉,触感真实得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描摹着那完美的轮廓,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线条清晰的下颌……
心跳越来越快,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喧嚣。指尖顺着那优美的下颌线,不受控制地缓缓向下滑去,掠过微微凸起的喉结……那触感让周玉衡指尖一麻。
然后,是那敞开的衣襟下,裸露的锁骨,以及其下那片温润的胸膛……
指尖下的肌肤温暖而富有弹性,心跳的震动仿佛隔着皮肉传递过来。周玉衡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指尖传来的、令人心旌摇曳的触感。他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继续向下探去,想要触碰那衣袍下更深邃的隐秘……
就在关键时刻!
那双紧闭的眼睫,毫无征兆地、猛然掀开!
漆黑的瞳仁深处,最初是沉睡初醒的茫然,紧接着,在看清近在咫尺的周玉衡,以及自己胸口那只正欲图谋不轨的手时,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周玉衡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难以置信情绪的眸子,吓得魂飞魄散,触电般想缩回手。
然而,晚了!
一股天旋地转般的巨力猛地袭来!周玉衡只觉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眼前景物疯狂旋转。后背重重砸在粗糙的干草铺上,震得他眼前发黑。
“唔!”
他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一道沉重的阴影已经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将他死死地禁锢在了狭窄的硬板床上!
周玉衡惊恐地瞪大眼。
仙君不知何时已经翻身而起,正以绝对掌控的姿态压在他上方!那身神秘慵懒的黑袍因动作而更加散乱,领口开得更大,露出了更多紧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墨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下来,拂过周玉衡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沉沉地凝视着他,里面翻涌着周玉衡完全看不懂的、风暴般的复杂情绪——震惊、愠怒,还有一丝……被冒犯后的冰冷危险?
等等……这个姿势……这个发展……周玉衡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套。不对啊!这剧本不对!在我的识海里,在我的地盘上,难道不应该是……我在上面吗?!
他混乱的思绪被彻底打断。
一片冰冷的阴影,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猛地压了下来!
紧接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带着冰雪气息的柔软和冰凉,重重地、毫无缝隙地贴上了他的唇!
“——!”
周玉衡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冻结!极致的冰冷触感从唇瓣炸开,如同细密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放大。
那真的只是贴上来。冰凉,柔软,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紧紧地压着他的唇瓣,再无其他动作。仿佛这只是一个冰冷的封印,一个不容置疑的惩罚。
识海的幻影?这触感……真实得可怕!
周玉衡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冰冷而柔软的压迫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张嘴?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般闪过。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他下意识地、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极其轻微地在那片微凉的柔软上,笨拙地描摹了一下对方的唇形。
仅仅是这一个微小的、近乎本能的回应动作。
如同点燃了沉寂千年的火山!
压在他身上的身躯猛地一震!
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风暴的黑眸骤然收缩,随即,那冰封般的平静被彻底撕裂!
一股极其强势、带着掠夺意味的力量瞬间撬开了周玉衡因震惊而微微开启的齿关!冰冷却又无比灵活的舌长驱直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惩罚般的力道,凶狠地攻城略地,席卷过他口腔的每一寸角落,贪婪地攫取着他所有的气息和温度!
“呜……嗯!”周玉衡猝不及防,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彻底剥夺!那冰冷的肆虐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侵略性,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走。
窒息感和一种陌生的、灭顶般的感官冲击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本能地开始剧烈挣扎,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对方坚实如铁的后背和肩膀,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像是终于被这挣扎唤回了一丝残存的理智,那凶狠的掠夺骤然停止。
压着他的力量瞬间抽离。
周玉衡侧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新鲜的空气涌入火烧火燎的肺部,带来一阵刺痛。他眼前阵阵发黑,脸颊滚烫,嘴唇又麻又痛,还残留着被蹂躏过的奇异感觉。
他喘息着,勉强聚焦视线,看向床边。仙君已经坐起身,背对着他,那身散乱的黑袍勾勒出紧绷僵直的背脊线条。他抬起一只手,似乎极其烦躁地、用力地挥了一下宽大的袍袖。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决绝。
周玉衡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意识之上!他甚至来不及惊呼,眼前的一切——昏暗的茅草屋、散乱的床铺、那抹浓墨般僵直的背影——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般轰然崩解!
“轰——!”
剧烈的耳鸣瞬间占据了一切感知!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搅动,炸开撕裂般的剧痛!
“呃啊!”现实中的身体弹坐起来!周玉衡捂住几乎要裂开的头颅,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眼前金星乱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好半晌,那撕裂般的头痛才稍稍缓解。识海被强制弹回带来的眩晕感依旧强烈,但唇上那冰冷、柔软、带着掠夺意味的触感,却如同烙印般无比清晰地残留着,挥之不去。
冰凉……又滚烫。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唇瓣,没有肿胀和刺痛,但是那触感又极巨真实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悸、羞耻和某种隐秘悸动的复杂滋味,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
“这……这种东西……就不能瞎想……”周玉衡揉着依旧抽痛的太阳穴,声音嘶哑地低喃,“真的遭天谴……”
他重重地倒回枕上,闭上眼,黑暗中,却全是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风暴的漆黑眼眸,和那冰凉柔软的唇瓣触感。混乱的思绪在剧痛的间隙里翻腾,最终被身体的疲惫和识海动荡后的虚弱感强行压下,慢慢沉入了无梦的黑暗。
同一时刻,昆仑派深处,孤鸿峰。
这里没有寻常殿宇的喧嚣,只有一片笼罩在浩瀚星辰之下的静谧空间。穹顶并非瓦石,而是由无上法力凝聚的深邃星图,亿万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清冷而永恒的光辉。星辉之下,一张巨大的暖玉床氤氲着温润柔光。
暖玉床上,一个身着玄黑宽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深邃如同蕴藏了整片星空,又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褪去的、风暴过后的混乱余波。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迟缓,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唇瓣。
指尖下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不属于他的、炽热而柔软的印记。
就在这轻触的瞬间,变故陡生!
他光洁的额心处,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极其繁复玄奥的霜白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闪烁着刺骨的寒光!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紧抿的唇间逸出。黑袍身影猛地弓起了背脊,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亿万根冰锥同时穿刺碾磨的可怕痛楚,毫无预兆地爆发开来!冰冷的寒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溢出,瞬间将身下温热的暖玉床冻结出一片刺目的白霜。
昆仑派至高秘传——《玄冰冥心诀》。此诀炼的是静水深流,心如止水,方得大自在,大威能。一旦心神失守,心境波动,功法反噬便如附骨之疽,痛入骨髓,直抵神魂!此等锥心刺骨之痛,千年前父母骤然陨落、道心初次遭受重创之时,他曾经历过一次。
本以为早已遗忘……
那痛楚如同汹涌的寒潮,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冻结、碾碎。黑袍下的身躯在剧痛中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瞬间凝结成冰珠滚落。
混乱的思绪却在剧痛的间隙里翻腾。
那少年……跳脱得像个不谙世事的精灵,全然不受礼法规矩的束缚。世人皆道他凌霜仙君杀伐果决,冷峻孤傲如万古玄冰,敬他畏他如神祇,却也远他如蛇蝎。
唯有这个莽撞的少年,或许是因为身处虚幻,毫无敬畏之心,竟敢那般……热情狂妄,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淡然。
修炼识海……还跑去钓鱼…
思绪飘远,识海中那少年笨拙地被怪力鱼拖入湖中的狼狈模样,那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神情,那坐在湖边喝茶时眼底闪动的狡黠光芒……一幕幕鲜活地闪过。
本不想在进入其中,竟然……可以把他强制拉入识海……
不知是心神的转移起了作用,那狂暴的反噬似乎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压制。额间那冰寒刺目的霜纹光芒渐渐黯淡、隐没,仅留下深入骨髓的余悸和冰冷。
暖玉床上凝结的冰霜悄然融化,蒸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汽。
黑袍身影缓缓坐直,脸上最后一丝因剧痛而产生的波动也彻底消失,重新冻结成一片深潭般的沉寂。只是那双望向穹顶浩瀚星图的眼眸,比往日更加幽深。
无声无息间,床上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渐渐淡化、消散。
下一刻,昆仑禁地最深处,斗渊冷泉那终年不散、足以冻结神魂的极致寒雾内,一道身着玄黑宽袍的身影悄然凝聚,缓缓沉入那刺骨冰寒、蕴含着至阴至寒本源之力的泉水之中。
墨色的衣袍在幽暗的泉水中散开,唯有额间那已然隐去的霜纹,似乎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焚心蚀骨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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