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兴致勃勃，“我明天还做给你吃。”
乔绯茵笑道：“不用了，今天的蛋糕吃不完，剩下的我明天再吃。而且一般，蛋糕只有过生日当天吃。”
顾皎当即问：“你明天不过生日吗？”
乔绯茵：“明天不过了。下次过生日，是明年的今天。”
顾皎算了一番，距离明年的今天还有数不完的天数，有点遗憾，“那等下次你过生日，我再做。”
“好。”乔绯茵眸光潋滟，笑靥迷人。
“等等。”璀璨灯光下，顾皎精致的细眉蹙在一起，“我忘记给你唱生日歌了，还有许愿的环节。”
“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皎皎，从来没有人为我过过生日，我会永远记住今天。”
不会再有一个生日能令她惊喜如此刻。
干吃蛋糕有些甜腻单调，乔绯茵找出葡萄酒，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液晃动，挂在杯壁似嶙峋的山脉。
她抿了一口，漆黑的睫羽轻扫，看见眼前人的眸光飘忽几次，似乎有话要说。
但又屡屡咽下。
乔绯茵轻轻笑了一下，空气被敲开无形的波澜，冷薄的美人脸化出分柔和。
美艳的笑色漫不经心，像是醇厚的蜂蜜，融化在空气里，勾人得很，一下子黏住了顾皎的蓝色眼瞳。
乔绯茵问道：“想说什么？”
顾皎看得失神两秒，霎那间忘了想说的话，颊边泛起可疑的红云。
乔绯茵晃了晃酒杯，好整以暇，“皎皎？”
顾皎回神，吞吐地道：“主人，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咳——”
乔绯茵被酒液呛到，掩唇轻咳，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只修白的手，递给她一杯水。
乔绯茵一饮而尽，嗓子里的灼烧和异物感缓缓消退。
“女朋友？”
“嗯。”
乔绯茵无奈问道：“你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顾皎眼眸微亮，道：“就是能和你牵手、拥抱、做上次我喝醉酒我们做的事的人。”
她迷恋乔绯茵的触碰，抚摸，亲吻。主导的，强势的，或者温柔的，都令她感到舒服与愉悦。她的心和灵魂在乔绯茵的玉指下，都变成了飘在海面上的船，浮浮沉沉，乔绯茵是唯一的掌舵者。
乔绯茵的指尖捏紧手里的纸巾。
灯光辉亮，照亮顾皎出水芙蓉般纯清又妖惑的脸蛋。她的睫毛高高扬起，在眼下投下浅色的阴影。
她了解，学习，接触，不再是对情爱一无所知的猫。
乔绯茵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顾皎是有独立思考的个体，像她一样，有笑有泪，有爱有恨。
“互相喜欢的人可以做恋人。”乔绯茵凝着那双不含情态的眸子。
蓝色的眼眸像纯澈透明的琉璃海，给人一种你很重要的感觉，令人溺毙。
“可是，皎皎，你知道你对我的喜欢，到底是对主人的依恋和占有欲，还是两情相悦渴望地久天长的爱和陪伴吗？”
乔绯茵的眼睛朝着光，却蓄着化不开的黑。
“我知道。”
顾皎重复了一遍，唇角有了上扬的弧度，她认真地与乔绯茵对视着，神情不避不闪，“我知道。以前我不明白，你口中的喜欢和我理解的喜欢，有哪里不一样。但这些天，我看了许多电视剧，看了那些经历了好或者不好在一起的恋人，我就明白了你说的喜欢的意思。”
“我分得清。”
“我喜欢你，我想以你的伴侣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乔绯茵的喉咙里仿佛塞入一团浸满水的棉花，滞涩沉重。
她偏了偏眸，目光落向地板上木质的纹理。
“可我对皎皎的喜欢，不是恋人的喜欢。”
空气里挤满寂静的分子。
乔绯茵望着顾皎无措和低落的神情，不免升起几分自我厌弃。她发过誓不让任何人欺负皎皎，但伤了对方的心的是自己。
可她无法撒谎，去给顾皎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对爱情的想象，是食物腐烂后滋生的霉菌，是阁楼失修后落灰的蛛网，是转瞬即逝的美丽而恶毒的谎言。
人生太长，变数太多。
爱情像瓷器易碎，像云絮易散。
乔绯茵轻轻叹息，音色含着沾染了淡薄温度的温柔，残忍地打碎顾皎天真的浪漫，“我会一直照顾你，以亲人的身份。”
安静半晌。
乔绯茵推开座椅起身，给顾皎留下单独的空间让她冷静。
黑色长发在半空拂动，指尖抬离桌面的一刻，被秀手按在桌面。
逃离与挽留，同样白皙的手指形成对比鲜明的意味。
乔绯茵顿住。
顾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暖如头上的光线。
“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追求你吗？”
顾皎觉得自己面临到了电视剧里常见的考验。人类世界的心意互通很麻烦，可能会经历吵架、猜忌、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又爱我等等困难。
但这些都不是顾皎看到的，顾皎看到的，是最后的大结局，主角穿着婚纱，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幸福地拥吻，生活在一起。
客厅整洁明亮，地板干净如新，有序的空间里，乔绯茵听见自己轻栗的呼吸。
她一直支持顾皎学习新事物，顾皎有体验自己人生的自由，也有爱上任何人的资格，哪怕这个对象是她自己。
追求她的话，她有拒绝的权利。
但是连着拒绝两次，似乎过于残忍。
不如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提出不合适的原因和理由。
何况，人生如旷野。
顾皎初到这片新鲜繁茂的原野，一时有新鲜感，被一朵花吸引再正常不过。说不定，明天，或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别的新鲜事物吸引注意力，不需要她绞尽脑汁地想委婉拒绝的说辞。
心里琢磨着，乔绯茵点点头。
“好吧。”
不撞南墙不回头，有的感受只能亲自去体验获得。
皓月辉星，城市的霓虹流淌，织就着人间的星河。
乔绯茵没有睡好，梦见怀里摸着的猫变成大美人，缠着她的脖子一边亲她一边要她负责。
闹得她又热又燥。
天光微亮，嗅觉在一缕花香中率先苏醒。
乔绯茵狭长的双眸含着懒倦，缓缓睁开，床头柜上的灼灼艳色闯入眼帘。
是一支红玫瑰。
花瓣娇嫩，凝着新鲜的晨露，散发揉杂了根茎与花蕊混合的新鲜香气，似是精心挑选的礼物，等待主人的发现。
手捏着玫瑰的根茎，乔绯茵走出卧室，糊焦的味道在鼻尖愈发清晰。
遽地，烟雾报警器发出长鸣。
同时，乔绯茵的视野被厨房翻滚而出的滚滚浓雾侵占。
“？！”
一阵手忙脚乱后，烟雾稍散，乔绯茵救出和牛排搏斗失败的顾皎，对方的发梢粘着面粉，脸蛋黢黑。
顾皎心虚地垂着头，“对不起，我原本想给你做早餐，但是搞砸了。”
乔绯茵挑了下眉，“这是追求的一种吗？”
顾皎：“嗯，你怎么知道的？”
乔绯茵晃了晃手中的玫瑰，“显而易见。”
“喜欢吗？”顾皎觑了眼低眸望着玫瑰的乔绯茵，观察她的神色。
乔绯茵诚实点头，“这朵玫瑰花很美。”
她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顾皎能不能理解，会不会扭曲她的话。
她喜欢这朵玫瑰，但不为玫瑰心动。
乔绯茵将手里的玫瑰递到顾皎的眼前。
物归原主。
顾皎拭净掌心的灰，神色温和地接过玫瑰，指节使力，掰断了过长的根茎，只留下小拇指长度的一节绿色。
乔绯茵的心里冒出一个问号，不理解她的用意，下一秒，顾皎秀丽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细长指尖探到她的脸侧，指尖轻旋，玫瑰斜簪在她的鬓边耳侧。
艳红的玫瑰衬着柔顺乌发，美而不俗，颠倒众生。
顾皎弯唇，眸子里似有星河闪烁，“不如你美。”
人生是旷野，但顾皎只会寻找旷野里开的最漂亮的花，送给乔绯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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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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