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封厄”大惊，连退数步，腿一软竟跪到了地上。
“！”江怀声看见师祖，被那气势一吓，也条件反射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眼，“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仙尊！”精怪哆嗦道，“仙尊，我、我平日里从不做坏事，只是吸点凡人精气……”
灵渡君不与他废话，当着它的面利落地刺穿了“封玉箫”的胸膛。
那蜘蛛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灵渡君：“不做坏事？我徒儿是被谁所害？”
若不是大白引路，他竟真不知这蜘蛛偷了封玉箫作傀儡身驱。
他更不知，当年，他绞杀魔尊，竟然没杀干净，还留了这么只小宠物为非作歹。
“呃！”主体受创，碧蛛的意识被迫回到封玉箫身上，像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面目扭曲道，“口口声声为了徒儿，我看你亲手捅杀自己的徒儿也面无波澜！你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灵渡君无视它的话，拿着剑慢条斯理地在它体内旋转了一圈。
亲眼看着自己生机灵台碎裂可不是什么好体验。诚如碧蛛所言，就算是看着昔日徒儿的身驱，灵渡君也丝毫没有手软。
碧蛛痛得受不了，忽然神色变了变，像是分不清眼下发生了什么，迟疑道：“师、师尊？”
灵渡君手下一顿。
远处的封厄也慢慢醒了过来，被封及扶着，茫然地看着这边。
那是父亲吗？
封玉箫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师尊这是要杀我？”
“……玉箫。”灵渡君沉默半晌，语气柔和地说，“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是。”封玉箫看着他，痛苦道，“……对不起。”
“你早该知道后果，”灵渡君凉薄道，“看你如今，又改变了什么？”
“徒儿自知千该万死。”封玉箫平静道，随后徒手抓住剑身，用力向体内一伸！
封及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缩，抓着弟弟的手一紧。
那身躯像是终于撑不住了，凭空生起无数青白色的火焰来，一点一点蚕食着封玉箫的躯体。
“封玉箫！”封玉箫的脸色忽然又变了回去，自己骂自己道，“你个疯子！你不想活了？！”
碧蛛好不容易在体内搜刮出了一点封玉箫的残魂，想让那仙君看在徒弟的面子上不要下手，没想到封玉箫竟然先动手了结了自己！
“疯子，都是疯子……”碧蛛面色狰狞地咒骂，余光看见正愣愣看着这里的两兄弟，忽然面色柔软了下来。
“小狼……”它语带乞求地望着封厄，“小狼啊，你是我带大的，没有我你早就饿死在了荒郊野外，你想看着爹爹死吗？”
封厄讷讷地想说话，被封及一把按住了肩。
“只要接纳我，”它还在诱惑，“把你的身子给我，好不好？小狼一直都很听话……”
它话未说完，面目又是一阵扭曲，像是封玉箫又占回了主体，语带虚弱道：“封厄，别理它，不要被影响了，是我亏欠你……还有封及……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封及看着他，“我不后悔你当我爹。”
“这样啊。”封玉箫笑了笑。
青白色的火焰很快蔓延上来，封玉箫的脸便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了。
这一刻封玉箫什么都没想，只是忽然忆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地呻吟的小混混面前，用树枝就能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
看得他好喜欢。
一阵风吹过来，把地上的灰烬吹得干干净净。
“不要在意。”封及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一抹残魂而已，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封厄的手在微微发抖，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挤了个笑容，回头去望哥哥：“嗯，我知……”
他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只见封及的胸口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和封玉箫一模一样的贯穿伤，正在往下流血。
封及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母蛛死了，我也活不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怎么会……”封厄这下是真的控制不住发抖了，“你、你骗我……”
封及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地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地跪了下来：“有点累……让哥哥坐一会儿……”
他轻声道：“小狼，不要哭，我和他一样，早就该死了。白白偷生这么多年，是我赚了。”
封厄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你能不能不要死……”
封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地自顾自道：“我早就该下手杀它的……可我……我怕死，犹犹豫豫这么多年，白白……”
他说着让封厄别哭，自己低着头眼睛一眨，眼泪流了下来：“……白白让我的小弟弟吃了这么多苦……”
封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你看，我这哥哥当得可真不称职。”封及好像也有点害怕，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故作轻松地笑了下。
“早知道就不把你带回家了，随便送到哪个好人家里，养得也比现在好。”
封厄使劲抹了下眼睛：“我现在也很好。”
“你好个屁。”封及说。他摸了摸袖子里的花，才终于想起来忘记还了，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拿出来……
算了。封及自嘲地想道，这时候拿出来不是缺心眼吗？到时候估计要把小狼闹出阴影来吓得不敢再谈恋爱了。
已经毁了他的前一段感情，可千万别毁了以后的。
这花就当没存在过好了。
反正都是他和父亲惹下的债。
封厄这辈子，过得可真是……
乱七八糟。
“小狼不要怕啊，”封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了，那火焰也开始吞噬他，势必要吞个什么也不留，“不要怕，对不起……以后，以后要开心。”
封厄活了这半生，今天竟然因此赚了两声对不起，他的父亲，他的哥哥都在同他道歉。
可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他也不觉得自己苦。
苦的不是他们吗？
还有……还有活着被他耽搁了大半辈子的乐复礼。
他能活到今天，苦的都是身边人。
看来这个“厄”字，根本没有选错，他可不就是灾星吗？
那青白色的火焰渐渐熄了，没有像封玉箫一样烧得什么都没有，而是留下了两样东西：
一朵平平无奇的小花，和一个碎裂成两半的平安符。
封厄只是看着这一幕，反而像是脑子转不过来了，面色苍白，不哭也不笑。
一个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暖的感觉通过手心传到了他的眼皮上。
“嘘——不要看，不要想。”乐复礼温柔地说，“他们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封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许久后，才像是被眼睛上的温度融化了一样，艰涩地开口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嗯。”乐复礼说，“有时候活着比死要艰难。”
他没有说“我会永远陪着你”这样的话，因为他保证不了永远。谁都保证不了永远。
就像他曾经以为白羽会永远陪着他一样。
但封厄还是开口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乐复礼顿了顿，答道：“会。”
本来不该剧透的，但是我怕这章太虐了把为数不多的小读者吓跑了，稍微提示一下……那个平安符是有用的，前文有埋伏笔……
其实也不是很虐吧，哈哈，写这章我也就用了半包纸巾（戴墨镜）。总基调还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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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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