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则将目光重又移到由粗壮树藤组成的道路的上面,忽然发觉,在其上还延伸着六条细细的痕纹,巨石甫一上来,底部的六个轮子便不偏不倚地卡在痕纹上,之后便如一叶轻舟乘东风,“轰隆隆”直驱而上到达了宫殿的门口。
宫殿的大门极为巍峨,暗金色,上面带有排列整齐的门钉,告诫来者,不可随意触摸。
八爪鱼终于肯松开了他们。
白菱率先下车,后面的邵禄见她不等自己,心里顿感失望。
白菱未曾察觉到他情绪。因为她一心只在门后的世界。
巨石原路返回的同时,重逾万吨的宫门“轰”地一声大开。
一道极为刺目的光照在四人身上。
那光虽是刺目,打在身上,却暖融融的,十分舒适,白菱忽然便想起了,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睡觉的情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身旁的邵禄,在光的包裹下,则是想起了与白菱耳畔厮磨的时刻,俊美的脸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阿福与宁王也是如此。
“几位客人,国王要见你们。”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白菱等人骤然清醒。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十二个半妖。
打头的原身该是一只老鼠,它与阿福的体格相当,并非匍匐在地,而是直挺挺地站立,两只爪子从灰色,图案晦涩的衣袍的袖筒中伸出,右手拿着一册卷轴,左手握在一只泛金的毛笔,饱满的墨汁一滴一滴淌下。
剩下的两只爪子穿着带有护甲的靴子,稳稳地踩在地面。
它的头上还戴着一顶一寸之高的三角帽,帽子镶着金钗与玉玺,有三层珠串从帽沿垂落,遮住了它大半的眉眼,即便这般,也难挡其身上的威压之力。
白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一只老鼠身上,感受到这般的气息。
剩余的十一只,分别是牛、虎、兔……
正是民间用来纪年的十二生肖。
它们两侧站立,其身都还保持着兽形,穿有极为繁琐,用金线绣着本形的衣物,除了花纹不同,衣物的各处都是一样,想来该是宫装。
它们脊背微弯,是恭敬的样子。
“国王要见我们?为何要见我们?”将这十二个半妖打量完毕,白菱才反问道。
“不知,我等只是奉命行事。”鼠药回答道。
回答完白菱,鼠妖用含着饱满墨汁的毛笔在卷轴上龙飞凤舞画了几笔。
忽然之间,四匹白马驾着一个巨大的车辇从天而降。
车辇通体发金,其身刻有龙凤以及四头神兽,纹路栩栩如生,仿若真容,让人通体一震,这般想来定是摩多国非富即贵之人才能乘坐的,如今竟是前来接他们,白菱越发疑惑摩多国国王的意欲何在了。
看似是请,其实白菱知道,他们并无选择的余地,既然如此,还不如快点见到国王。
她看向宁王,宁王的想法与他一样。
白菱牵住了邵禄的手,拉着他一起坐到车辇上。
白菱的手带有微微的薄茧,划过他的掌心时,令邵禄忍不住瑟缩一下。
刚才的怨气一下子便消了。
而且车辇与巨石不同,他又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白菱的身旁。
驾车的四匹白马,前蹄一翘,竟是直接飞离了地面,已眨眼千里的速度带他们行驶。
摩多国从外看,是一座封闭,与世隔绝的宫殿,但进入到里面,并不感任何压迫与逼仄之感,其道路四通八达,房屋整洁簇新,便是在路上行走的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极为幸福的笑意,他们步履轻快,有钟灵毓秀之感。
梁城与邺城已是治安极好的地方,可偶尔街市还会见到男盗女娼、掳掠□□之事,可白菱此刻从车辇上往下看,却见想要卖身葬父的女子,并未落入奸人手中,而是由着街坊四邻捐献了银子,摊贩之间因为利益而发生口角,更是一丝迹象都无。
最为重要的是,在其街市上并未见任何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应该是所有百姓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日子。
可白菱不知怎么的,瞧着这太平盛世般的景象,在宽慰之余,竟觉出一丝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他又形容不上来。
眉头不禁皱上了。
“小菱,这里的人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邵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向往。
“确实如此。”
听到他不痛不痒回了这一句,邵禄才消下去的闷气又陡然生起。
哀怨地望着白菱。
他那样说,可不是为了听这个。
他想听白菱说的是,若是你喜欢,我们便留下这样的话。
邵禄澄澄澈澈的眸子染上一丝杂质,垂首又不肯言语了。
白菱对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依旧迟钝,并未感知。
便是这一问一答的功夫,车辇便已到了摩多国国王身处的地方——朝宗宫。
朝宗宫应在摩多国的中心,以它自身延伸出道路。它的外部,与刚才他们进入的宫门又不同,或者是朝宗宫根本没有门,在其前,矗立着一个巨大,宛如十层古塔一般的巨人,他通体用黑色的衣袍遮住,衣袍仿若有千层,层层叠叠堆在脚边。
巨人共有四只手,其中两只平悬于胸前,仿佛是在实施咒术,第三只手提着一个圆环,有两条条锁链从其垂下,底部各自坠着一个宛如香炉一般的东西。第四只手则是握着一杆十字架般的长剑。
他的头部,竟是笼罩着一圈金光。
一股极为诡谲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他的身后,便是由十根顶天立地的缠龙大柱组成的殿堂。
从中走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为首的头戴王冠,衣着尊贵,按照宁王所说,摩多国国王在位几十年,即便保养的再好,也应有显出真实年龄该有的神态,但站在白菱面色的国王,其面容红润,头发乌黑茂盛,其眼睛十分清明,无任何浑浊之感。
一丝老态不显。
他身后,站着的摩多国的百官。
朝服工整,仪表端正。
但却无任何肃穆之感,个个面带笑容。
不知为何,白菱并未感到他们的好客与恭敬,只感到深深的怪异。
他们的表情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他们身后的殿堂与摩多国的街市截然不同。
其幽深晦暗,隐隐有呼啸的风声,一股极为彻骨的寒凉顿时席卷白菱他们。
“几位客人,本王施了一点小手段,将你们请到这里,你们万不要介意。”
国王笑道,缓缓走向了白菱。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似乎便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一行人,谁是主心骨。
他看着白菱,目光却盯着白菱身后的邵禄。
这种目光,白菱在陈劲峰身上也看到过,不动声色地将邵禄遮挡了一些。
国王再次展颜一笑。
那眉梢竟有极为耀目的神采。
“不知国王请我们到此处来,所为何意?”白菱问道。
“我国与世隔绝良久,邀你们前来,其实便想请你们每日到回目台上讲一些精彩的故事,使本王的百姓感受到人生百味,酸甜苦辣之感。各位想必也看到了,本国的百姓衣食无忧,乐业安居,若是一味沉浸在幸福里,也必然不妥。各位客人放心,待你们讲述完毕,本王的臣民也听够了,自然会放你们回去。”
设下法阵,将他们带到这里来,还美其名曰地说是请,并未问他们是否愿意,便让他们待着这里讲述什么故事,听他的意思,要这里的百姓听够才能放他们。
若是听不够,他们难不成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纵使心中有千万疑问,白菱也按捺下去。
与宁王邵禄对视一眼,她答应下来。
随后他们被送入一幢豪华的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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