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晚上的时候,许以夏正正经经的煮了一个饭。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做过饭,煮过菜了,孩子这两天确实跟着她,但是她都是带她去外面吃,或者打外卖,她只想赶紧确认一件事,就是她们之间,是否真的有关系。

而如今确认了,她想,她不能让孩子天天再去外面吃了,外面的不干净,不卫生,长期这样子,对孩子的身体不好,对肠胃不好。

她煮的菜味道并不算太好,她试了一下,味道太淡,于是加了一点盐,感觉好多了。

她有点担心孩子会介意,甚至在想,要不要请一个保姆,她没什么经济压力,但是……一想到家里再多一个陌生人,她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能够允许湫湫在,还是因为她是她生物意义上的孩子,家里若是再多一个,她真的接受不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

菜被端上桌,许以夏本来还挺担心小家伙会嫌弃自己做的菜,然而她一见到那么多菜,眼睛瞬间就放光。

“好多肉肉啊。”

“闻起来也好香!!”

许以夏看到孩子不嫌弃,不仅没有松口气,心底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孩子遭遇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遭遇过的事情。

许以夏微微抿唇,最终,所有的苦涩化作沉默,温柔的摸了一下孩子的脑袋,道:“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好的,我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湫湫忽然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会不会嫌弃我吃太多?”

孩子的样子,让许以夏心中满是酸楚,她不敢想象,这个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害怕自己被嫌弃吃太多?

许以夏道:“妈妈不会嫌弃,但是,也不能吃太撑,胀气了对胃不好。”

妈妈不让自己吃太多不是因为嫌弃自己浪费粮食,而是担忧自己胀气,虽然不知道胀气是什么,但是能够感受出其中的关心的湫湫还是很开心,说了一句:“知道了妈妈!”

然后拿着勺子,开心的吃了起来。

在亲妈妈这里,亲妈妈不让她干活,还给她盛饭,湫湫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心底一阵满足。

她觉得亲妈妈真好啊,真想一直留在这里。

但是,自己能永远留在妈妈身旁吗?

湫湫有时候也茫然。

不过小朋友毕竟还小,何况她已经把妈妈让自己背的两个号码背的滚瓜烂熟了,就算回去了,她也可以去隔壁家借电话打电话给妈妈!

小朋友想的很乐观,只想了一会这件事,就继续埋头干饭了。

这个米饭好好吃,妈妈煮的瘦肉好好吃,煮的胡萝卜好好吃,煮的排骨也好吃……

湫湫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可以住在漂亮大房子里,有好看的衣服穿,妈妈今天还给自己买了玩具跟新鞋子,冷了饿了也有人关心了,妈妈还会摸自己的头,呀,她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么幸福的小宝贝啊!

一顿晚饭,孩子吃得可香。

许以夏如今对再美味的食物都没什么食欲,心理上的问题,让她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包括好好的活着,然而看到小朋友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竟然也能把自己觉得煮得很差劲的菜吃下去不少。

吃完了饭,许以夏收碗。

湫湫也要帮她收碗。

但是许以夏阻止了她,道:“妈妈收就好了。”

“那我洗碗?”湫湫说。

许以夏道:“这个不需要你做。”

湫湫因为没帮上妈妈收碗而愧疚,道:“可是妈妈,你不能什么都不让我干呀。”

许以夏认真的看着她,道:“你还小,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有,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多余的事情,等你大一些再做。”

湫湫道:“可是这些我都会啊,我就想要跟你分担一些事情,你自己做那么多,你会很辛苦的。”

许以夏哑声,想要反驳,可是,又因为孩子的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妥帖,与心疼。

最终,她轻叹一口气,道:“妈妈不辛苦,妈妈没做什么,如果妈妈需要你的帮助,会开口的,现在,你可以去玩你的玩具。”

湫湫很想玩妈妈给自己买的玩具,因为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多这么好看的玩具,但是她又不忍心让妈妈自己一个人干那么多活,所以即使许以夏已经说了让她出去玩,她也一步三回头的问道:“妈妈,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我可以洗的非常干净的。”

许以夏坚决道:“不需要。”

然而尽管许以夏已经这么说了,小丫头却仿佛小摄像头一样,跑进跑出,不时的盯着她,这目光让许以夏敏感,但是又不觉得讨厌。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能够忍受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们之间,有些浓重的血缘关系。

洗好碗以后,许以夏看时间不早了,催她去洗澡。

湫湫想起来以前弟弟看电视的时候,里边的小朋友有小鸭子可以洗澡,她也有小鸭子,她捏了捏小鸭子,让它嘎嘎叫,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妈妈:“妈妈,我可以让小鸭子陪我洗澡吗?”

孩子的眼眸暗含期待,许以夏当然不会拒绝孩子这个小小的请求,道:“可以。”

“谢谢妈妈。”湫湫开心坏了,捏着自己的小鸭子,小鸭子嘎嘎叫了两声以后,就飞奔去洗澡了。

许以夏看着她活泼的样子,无奈的一扯唇,然后就给她放洗澡水去了。

家里没有小孩子洗澡的盆,所以今天只能拿桶洗,许以夏感觉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乱的,她觉得自己需要给孩子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她还没有考虑到位。

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也只能这样。

湫湫呢,她也不嫌弃桶洗澡,就算是用桶洗澡,她玩小鸭子也能玩的很开心,而且妈妈给她洗澡她也很开心。

妈妈好温柔哇。

她觉得自己今晚晚上,一定可以做一个跟妈妈有关的,很美很美的美梦,她希望,自己睡着以后,可以一直在美梦里边,不要醒来。

可是一想到不醒来就见不到那么温柔的妈妈了,她又不愿意了,还是醒吧,现实的妈妈比梦里的妈妈更好。

小朋友抿着小嘴胡思乱想的时候,许以夏已经给她洗好了澡,把她从桶里抱出来,给她擦干身上的水,给她穿上漂亮的公主裙,把那天脏兮兮的垃圾桶边可怜的小朋友,变成了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干干净净漂亮的小公主。

许以夏又带着她出去,给她带着伤口的小手涂上药膏,心里思忖着,要多久以后,孩子手上的伤疤,才会完全好,那时候,她是否还在,或者……不在。

许以夏对于孩子离开,心情有点复杂——她觉得,孩子离开以后,她就轻松了,不需要承担这一份压力,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个孩子会回到山里,并且,不一定能够回到他们的身旁。

许以夏看着孩子因为穿了好看裙子而带着开心笑容的面庞,突然不一样后面的事情发生,她可以努力振作,但是她不希望,湫湫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一点也不想……

湫湫穿了一会公主裙,差不多到睡觉的时候,她就要换上衣服,睡觉啦!

小姑娘抱着毛绒小兔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边温柔的妈妈,心底有一个小希翼,仿佛忽然长了翅膀一样,飞呀飞,飞了出来,让她有些期待。

“妈妈……”

“嗯。”

许以夏刚准备关灯出去,就听到身后小丫头的声音。

“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个故事啊,就像是……电视里的一样。”湫湫揪着小兔子的耳朵,眼睛亮汪汪的,生怕许以夏拒绝。

许以夏确实没考虑到孩子需要睡前听故事,湫湫这么一提醒,她忽然想到,应该要给孩子买一些启蒙的课外读物,还有,她是不是应该上幼儿园了……

本来就觉得照顾孩子事情很多的许以夏,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更多了,本来就不怎么清晰的脑子,好像有无数的结缠在一起,她得一点点的捋清晰。

她拿出手机,开始去翻童话故事。

问孩子:“你想听什么故事?”

湫湫听过的故事,只有山里的老爷爷老奶奶在树下讲的吓唬小孩的鬼怪故事,她想要知道妈妈能给自己讲什么样的故事,她躺在被窝里,乖巧的看着妈妈,道:“妈妈,你要给我讲什么故事?”

她嘟囔说:“你给我讲什么故事,我就听什么故事。”

许以夏于是给她讲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故事讲完以后,小朋友有些昏昏欲睡了,她打了一个哈欠,轻轻的说道:“白雪公主真幸福,她有七个小矮人,还有王子当好朋友。”

“不过,我更幸福,因为我有妈妈了。”说到后面,小朋友的声音,带着含糊。

许以夏一抬手,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却又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她想,这一刻的她,可能也有一点点的幸运,因为这个小女孩的到来,她又有了一个干净的家,温暖的晚饭,还有,一个不再孤单的夜晚。

她已不记得从多久以前开始,自己半夜醒来,面对的,是漫漫的,没有尽头的,看不到光亮的黑暗,而自从有了她,她再醒来,始终会记得,在另一个房间,有一个会呼吸的,在安睡的小姑娘。

虽然她的到来,她其实不期待,但是,她却给她带来期待。

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不会去想,自己明天要做什么。

而她现在,却已经开始去想,明天要出门去,把孩子需要的东西给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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