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玉山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比起沿途的其他村子,这里显然更加慌凉。
甫一进入,两条黑黄杂色的大狗就冲了出来,几人原本以为这大狗是发现有陌生人的气味,过来驱赶。
可是到了跟前才发现,这两只狗耷拉着尾巴,一边跑一边回头。
路过几人的时候,仅仅低吠一声,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看这模样,估计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澜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到前方的小路上。
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一个人。
拄着拐杖,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有人过来了!”林休也注意到了来人,警惕地站在谢澜身边,目光看向来人。
杨繁则没有说话,侧身当在林休身前。
这人不对劲儿,虽然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可是移动的速度却十分迅速。
很快,那人就走到几人面前,一双浑浊空洞的眼睛死死看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喑哑诡异的声音,在炎热的夏天竟让人生出彻骨的寒意。
谢澜看着那人,勾出一抹笑意:“老人家就不要走那么快了,要是摔了可不好。”
这样挑衅的话把杨繁和林休吓了一跳,他们映像中,谢澜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果然,“老人”空洞的目光慢慢汇聚在谢澜身上。
半晌,他漏了一个恐怖的笑脸,灰白色的嘴巴大张着,露出里面红色的一团血肉,几乎分辨不出来哪里是舌头,哪里是牙龈。
风一吹,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很多年,那个地方有坡、什么地方有坎,老头子我一清二楚。”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红色的糜烂物从嘴角流出来:“可是你们就说不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这里!”
谢澜无视他的恐吓,继续道:“那可不一定,毕竟什么人就该去什么地方,如果非要强留,下场只有一个。”
言外之意是已经死了的人还是去棺材里待着吧。
老头显然被他的话气到了,原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会儿都要气烂了。
他冷哼一声,强压着怒火说:“既然是来参加葬礼的,那就跟我来吧。”
说着就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谢澜没有动,一双狭长的眼睛锋利地看着老头的背影。
“他怎么知道你是来参加葬礼的?”
林休小声询问,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确实是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个东西压根就不管他们的意图,把他们带到所谓的葬礼才是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你们是在这里等我还是一起过去?”
“一起吧。”林休就结结巴巴地说,本来以为进山才是最危险的,可是这个村子看起来更诡异。
三人跟在老头后面,中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几分钟后,林休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哑着声音,似乎怕前面的东西听到:“这个老人似乎有点不对劲,我们真要跟他一起过去吗?”
他说的委婉,那老头绝对不是“不对劲”这么简单。
闻言,谢澜再次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目光中有所疑惑。
他问:“难道你看不出来?”
林休:“什么?”
谢澜抬起一只手指着那老人,微笑着说:“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呀。”
听到他这么说,两人脚下一顿,以一种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从谢澜的衣袖中飞出一条红色的线,红线以一种难以企及的速度径直飞向走在前面的老头。
杨繁以为他又要激怒那人,慌张中脱口而出:“你要干什么?”
但是谢澜没有看他,视线落在那根红线上。
出乎他们的意料,红线没有攻击那老人,而是慢悠悠地落在他的脚上,轻轻往后一扯。
“老头”被线绊得踉跄了一下,腿上的裤脚被山里的怪风掀起来,露出里面的身体。
脚踝连着小腿已经腐烂入骨,白色的骨头上挂着零星的碎肉,随着行走在骨头上摇摆。
这样骇人的场景把林休吓了一跳,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人,弯下腰开始呕吐。
这样的伤显然已经不是活人了,而且那些肉都是白色的,分明已经是死肉。
他们这是遇到什么了啊!
林休吐了一会儿,被杨繁扶了起来。
“他真不是活人?”
谢澜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感慨,又一个世界观遭受冲击的。
走在前面的鬼老头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谢澜一眼。
眼神中不再是空洞,而是流出一种黑色物质,像黑色的尸水,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臭味。
这样的场景吓不到谢澜,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脸,手指搭在鼻尖上,十分真诚地说:“老人家还是慢点走吧,毕竟年纪大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鬼老头的那个还没腐烂的眼睛抽了一下,随后气冲冲地转回了身,走地更快了,似乎想用行动表明,他的老骨头还不会散。
“你这样激怒他不好吧。”杨繁的样子十分担忧。
谢澜嘴角的笑意收敛,似乎方才的一切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回答杨繁的问题,平静地说:“走吧。”
从他们进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个村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短的时间里和外界完全隔离。
只是不知道在这场瓮中捉鳖的戏法,到底谁才是乌龟王八,谁才是鳖。
穿过一小片竹林后,一个挂着白幡的房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房子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搭了一个黑色的棚子,棚子下面摆着几张黑色的桌子,以及十数个黑色的木盒。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习俗,但是看着异常诡异。
那个老头走到门边,原本紧闭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老头回过头,看着他们,眼神中流露出贪婪感,急切地说:“进来吧。”
面对这样的殷勤的期盼。
谢澜:“不想进。”
鬼老头显然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错愕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遵守规矩。”谢澜异常肯定。
他其实不肯定,但是这院子一看就有问题,贸然进去的话,能不能出来还真不好说。
由于他的神情实在认真,不像是装的,一时间把老头都忽悠的有些迟疑。
难道他死了太久,现在的规矩已经变了?还是说自己那个不孝子为了省事没给自己办?
他爹的!就知道这个不孝子不是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规矩?我听听对不对。”
谢澜没想到这个鬼真被自己的胡话忽悠住了。
他回想小时候师傅带自己去参加的葬礼,犹疑道:“有客到的时候,主人家是不是需要在两侧迎接?”
闻言,老头那颗早就不跳的心安稳地回到已经空了的胸口里。
原来是这个,看来他的孩子还是孝顺的。
“今天是头七,没有这个礼节,你搞错了。”
害得他都准备托梦去质问那个不孝子了。
“快进来吧。”老头的语气又轻快起来,那样子仿佛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而不是赶着让他们进去送死。
“现在怎么办?我们真要进去吗?”林休不安地问。
“进吧,不然他们一定不放过我们。”
回答他的是杨繁,他皱紧眉头,透过院门望向里面。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看,小院就像被一方幕布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走吧,说不定里面有什么东西。”
谢澜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他们,他转过头看向那些古怪的桌子以及盒子。
既然骗不出来,那就只能逼出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些东西还要不要自己的家。
谢澜垂下手指,一根根细小的线纠葛着从指尖飞了出去,紧贴着那些白色的布围绕在房子周围。
紧接着,他又从衣服里摸出两张符纸,但这些符纸又有些不同,纸面是暗红色的,颜色分布也均匀。
红色的纸张上用黑的颜料画出繁杂的符咒。
谢澜将符纸在指尖一划,血珠瞬间流了出来,滴在符纸上。
等到整张符纸被血浸透之后,谢澜微微用力。
符纸瞬间燃烧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杨繁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动作,吓得叫了起来。
他没有控制住音量,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谢澜看着他们,叹了口气,随后将符纸往身后一扔,符纸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燃烧着火焰,翻飞着绕过了棚子,落在那些诡异的桌子和木盒上。
就在符纸粘上去的一瞬间,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火焰。
熊熊大火连带着整个棚子一起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突然,从小院中传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凄厉异常。
他们挣扎着从里面冲了出来,身上还燃烧着熊熊大火。
可他们出来之后没有攻击谢澜,而是扑向棚子。
不知道什么后,棚下的东西已经现出了原型,黑色的桌子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棺材,而那些四四方方的小黑盒也是一个个小的骨灰盒。
就在那些东西扑到棚下的时候,原本固定在四周的红线立即脱离。
棚顶上不知何时爬上去的符纸顷刻将棚子压倒。
一阵巨响过后,里面的哭声更大了。
有东西挣扎着想从里面爬出来,中途却又被一只枯手拉了回去。
怨毒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无尽的恶意和仇恨。
即使身处火焰,他们依然相互侵蚀,自己拼命逃离的同时,一旦发现同伴即将脱离,又会齐心合力地把它拖回去。
它们不甘、怨恨、阴毒地盯着谢澜,嘴角留下黑色的粘稠物质,目光极尽贪婪。
似乎只要逃脱火焰,它们立刻就会扑上来把这些活人分食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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