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槿过来的时候，章腾还在派出所做笔录。
因为形迹过于可疑，而且警员们昨晚似乎都在忙什么别的案子，人手不够。章腾就被带回派出所后留了一晚，一早才有一个民警过来询问。
“章腾，自由职业，画家？”
“C城来的？”
章腾点头，自认笑容温良可掬：“是啊警察同志，来县里住了小半年了，主要去附近山里采风找灵感呢。”
对方不为所动，抬头看他一眼问：“那你三更半夜跑别人家外敲门，怎么，是找灵感，还是想要画楼梯了？”
“那都是误会！”章腾不方便提妖的事，另诌好了一套说辞。
“我真是走错了。就想到以前一个老朋友，住在那边，这不就想去拜访一下。”他一口气说道，“哎，那都好早之前了，当年只留了手机号，也已经打不通，可能早不住这了吧。”
“我懂法，真没有违法乱纪！”
当年进入人类社会，做身份登记时，这种基础法律他可是背过的！
对面的民警已经查过，章腾的身份没什么问题，没有案底，精神状态看着也正常。
他最后看眼笔录，递过去：“签个字，可以走了。”
章腾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做保证。
流程都走完正要走时，小高警官突然一脸严峻走了进来，两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看向章腾。
“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桩命案可能有关联，麻烦配合调查。”
……
郑余刚问的问题，把姜槿给难住了。
狗狗捡回来后，她还没想过起名字的事。
至于公的母的……
姜槿迷茫地抓了抓头发。
再看着狗狗眼睛的时候，瞬间想起她有梦到过一双跟它很像的眼睛。
那清悦的声音仿佛又重新回响了一遍，她下意识说道：“应该，是公的吧？”
郑余一听看过来，笑了笑：“没事，抓起来瞧瞧就知道了。”
他打算帮着看看。结果还没上手抓，只是想先摸摸脑袋亲近一下，谁知道这狗直接侧身避开了。
虽说没吠也没呲牙咧嘴，甚至连鼻头都没皱一下，但郑余莫名从狗子身上感受到一丝冰冷危险的气息。
后背凉飕飕的，手臂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刚还说这狗乖，原来对生人是这么有脾气的？
好像只是跟在小姑娘身边才显得温顺。
郑余手悬空了几秒，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再看去，狗子也还是一样的安静，单纯没有搭理他的样子。
“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没事，你过些天带它去做个检查就好了。”
“好。”姜槿并没有察觉到刚才气氛的不对，正想着什么说，“我就叫它Lucky吧。”
希望狗狗在她身边，能幸运些，千万别被她这人的霉运给影响了。
姜槿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
她搜了搜防疫站的地址，发现离她这还挺远的。过些天要是没有人认，就挑个时间带Lucky去吧。
听了建议后，姜槿已经在琢磨之后要不要给Lucky做个绝育。
绝育手术的话，小县城的技术不好，大概还得去隔壁市里吧？
“我们走啦，Lucky。”
白梧其实没太明白姜槿喊他什么。至于牵引绳，只是普通长绳没有抑制妖力的作用，因而并不介意，只是用拿你没办法的目光看了姜槿一眼，就都由着她了。
不过他感觉到章腾就在这儿，离开前略微思索，以妖力传了音。
“暂不必来见吾了。”
白梧传音来时，章腾还处在自己涉嫌命案的懵怔中。
听到传音，顿时一个激动，急忙回话哭诉，用尽妖力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白梧大人啊，我遇上大麻烦了，他们竟然说我杀人！”
“这怎么可能嘛，我可是良妖。不过要是被臭狐狸还有小鹿他们知道，我竟进了趟派出所，就有够丢妖脸的了。”
“对了老大你昨晚是不是不方便啊，那小姑娘又是谁？老大？”
然而白梧最后一个音落，就顺便将传音妖气给掐断了。
章腾：“……”
你倒是理我一下啊！
还是从前那个高冷的妖尊，说了个寂寞，螣螣想哭。
“这是你的车吧。”白梧传音时，小高手里正拿着监控的图片问他。
车牌挺清晰，就是车身灰扑扑的，很久没洗了，小两百万的车整得跟两万似的。
问这话时，他看到章腾情绪莫名有些激动，又突然变得沮丧，可疑性指数型上升。
昨晚监控所示的附近发生命案，据死亡时间推断，在那个时间段内，附近只出现过一辆车。查找车牌后，发现车主就是章腾，因此才说有嫌疑。
县里的小路特别多，根本没那么多监控，也没拍到人影。而这辆车驶来的方向，则是那条小巷的必经路。
章腾收回心思，怪委屈的：“是我的。可我就是正常开车经过啊。”
警察目光审视，继续查问，但问了没两句就停了。
小高被喊出来，疑道：“怎么说？”
一民警说道：“这案件的情况，现场照片等，整理出来天没亮就上报了。上头可能觉得有些异样，提报之后刚下的通知，让我们等人来接手。”
这种恶劣又重大的案件，肯定是要移交的。
“派的谁来？”
对方小声道：“中央特殊办的，别的就不让多问。”
小高了然哦了一声。据说特殊办里都是大佬，里头涉及好多部门，他们基层当然不了解。
“特殊办的人什么时候来？”
“说是已经出发，大概傍晚就能到。”
……
姜槿从派出所出来后，就带着狗狗去了一趟福利院。
福利院里养了只看门的小狗，拴在大门边，以前看见姜槿都摇着尾巴凑来拱的。这会远远瞧见，刚想撒欢，就发现了她带来的白梧。
嘤呜一声，夹着尾巴转头缩进了狗窝里。
“徐阿姨。”姜槿往里走，看到人影就挥手喊了一声。
“小槿来了啊。”徐阿姨看见她就嘴角上扬，亲切又和善，就跟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
“咦，怎么还带了只狗？”
姜槿松了绳说：“我刚捡的，叫Lucky，程叔叔呢？”
“在忙，我喊他过来。”
原本围在徐阿姨身边的几个孩子，看到姜槿后哗啦一下全跑了。
都说跟姜槿走太近会容易倒霉，所以除了院长夫妇，其他人都不太敢接近她。
外面日头好，程院长就和妻子拉着姜槿到外头晒太阳。
三人坐长椅上聊天，白梧则在旁边闲散坐着。
白梧看得出来，姜槿对这两人很信赖。
不过他也察觉到，这位院长身上还有别的特殊之处。
姜槿身上的妖咒，经他处理后已经大为减弱。
但原本百年妖力的妖咒，这夫妻二人能与她走得近，却不怎么受影响，这应当是他祖上曾获有机缘，得到过大妖的庇佑，才能延绵至今，福泽妻儿。
祖上的事，程叔叔显然不了解。他正在安慰姜槿：“工作的事别放心上，就当去随便体验体验。我们小槿成绩这么好，下一次肯定能考咱们县的状元。”
姜槿点了点头，笑笑说：“没关系的，我没有难过。”
徐阿姨面上带着笑，心里却叹了口气。
这孩子命确实是很不好，可虽是这样，那也是这儿最乖巧的那一个，又坚强又懂事。
“我看还是先别出去了，安心备考。我们注意一些，下次就不会再生病了。”
“对对，别总操心钱啊添麻烦什么的。”
姜槿摇摇头：“我再看看吧。”
姜槿知道，小县里维持福利院很不容易，补贴也不多，他们两人的钱可全贴进去了。
他们太照顾她了。院里多是小孩子，她都成年了，哪好再赖着，她也想帮着多做一点。
话说回来，她租的地方虽说很便宜，可没了公司的租房补贴后，也有了负担。
得想想办法快点再赚钱才好。
姜槿几人在外聊天的时候，里头有几个孩子，就扒在门边对着白狗狗探头探脑。
这狗狗实在太漂亮了，阳光下白毛像镶了层金边，毛毛被吹拂摆动像一片麦浪。
跟童话书里出来的一样。
其中一个大孩子看了半天，忍不住跑了出来，靠近白梧试探着想去摸。
白梧早发现这几个小孩了，见这孩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就只瞥了他一眼，没动。
“哇，好乖。”
“给摸的。”
里头的小孩见大孩子成功摸到了，也都跑了出来，在狗狗身边围了一圈。
“它背上的毛毛好暖哦。”
“我知道我知道，书里狗狗国的王子，就是长这样的。”
“比二旺好看。”
二旺正远远缩在狗窝里哼哼。
孩子们都伸手摸了摸，白梧看在只是一群幼崽的份上，还是很宽容的。
不过这几个人类崽子，胆子倒越来越大了。
最小的两个，摸摸不够，还要跑去他的身后摸尾巴。
于是白梧长尾轻轻一扫，扫到左边，幼崽就摇摇摆摆往左边跑。
可刚刚跑到左边蹲下，尾巴尖又扫到了右边。
两个小孩也哼哧哼哧左右来回跑，乐此不疲。
院长夫妻两人暗暗留意了一会，见Lucky没有一点攻击性，还肯陪孩子玩闹，也就放心了。
“这狗性格真好，也聪明，跟在看孩子似的。”
“要是能养，就好好养着吧，别担心。”知道姜槿会顾虑什么，徐阿姨说道，“真要养不住，那也可以放到这儿来。”
姜槿转过头，见狗狗正在看向她，耳朵轻轻一动，似乎还微微眯了眯眼。
她心里竟生出一种心安的感觉。
“嗯。”
姜槿走的时候，竟很少见的有小孩跑到她跟前，奶声奶气问：“小槿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你是问我，还是问Lucky呢？”
“问狗狗……”小孩支支吾吾说，不过今天在她身边，好像没有怎么感觉到不舒服，于是又小小声补充道，“也问姐姐。”
姜槿很意外，笑了笑：“那我会经常来的。”
……
“Z县，到了。”
方小淼接到差事后，坐了趟飞机，又转了车，这才到了Z县。
他从车站里出来，一眼看到了警局里来接他的人。
打过招呼之后，掏出手机，打开了顶置群名为“第五处”的聊天框。
我有三桶水：顺利到达Z县。
甜甜心：好~小淼注意安全哦。
我有三桶水：知道了。
方小淼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短发蓬松，整个人透着股少年气，背着个双肩包，看上去有点嫩。
来接的人要不是看到证件，差点没敢信他就是上面派来的人。
“我姓方，总办第五处的方小淼。”
他推了推眼镜说道：“请直接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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