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路光灿的阳光和崎岖的小路转瞬即逝，姜桃呆呆的望着清塘街道的边边角角。
安静地看着前行的路，前面的少年身形高大，风吹动了他的黑发。
从脸颊边吹过的风中还带着俞礼身上的干净皂香。
尽管只是最普通的黑t长裤，街上随便扫一眼都会有撞型的夏季穿搭。
可姜桃却觉得，眼前的人，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许是照顾到机车后座多了个人，车开的比姜桃想像种风驰电掣的样子要平稳很多。
饶是这样，机车缓缓停下的那刻，姜桃仍是头晕目眩。
十八岁的少年身形颀长，下了车站在地面上，也比脚还点不到地的小姑娘高出不少。
搭着俞礼臂膀的姜桃堪堪下了车，小幅度地踉跄了下。
俞礼轻轻扯了下唇角，伸手拽过女生的小包，搭在肩上。
不咸不淡地调侃她：“坐个车都能腿软，上楼是不是还得背你。”
“才没有腿软”，姜桃忍不住反驳，又迅速补上一句，“我就是以前没坐过这种车。”
坐车眩晕导致的轻度缺氧和气恼反驳，让姜桃光润白腻的脸颊上渗出一片娇红。
低着头小步跟在俞礼身后向楼上走，像个小尾巴。
俞礼家是两室一厅，环顾眼前五六十平左右的小房子。
阳台处一个小厨房与客厅连通，右边一间卧室干净整洁，左边则是一间摆满了乐器和音像碟片的小收藏和工作间。
倒是能看出来它主人的音乐重度痴迷者身份。
俞礼抬手给她指了指，“那边是我的收藏，随便看但别乱动。”
接着向她解释，“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我下个月初开学就去宿舍，最近只能委屈你睡沙发了。”
原本就是寄人篱下，姜桃没想过要多好的环境，有个沙发本就心满意足了，更别提这沙发容纳她躺是绰绰有余。
听到俞礼要去宿舍，好奇向他打听，“是去大学吗？”
俞礼嗓音淡淡，应了她一声。
俞礼是今年清塘传媒大学声乐表演的新生，在校考中扎实的声乐能力和极佳的舞台表现力令一众评委惊讶叹服，一度被德高望重的教授们看作是近十年来“清传音乐系的希望”。
不过“希望”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最近忙着趁暑假在清传附近的艺术培训机构，做教小孩子和艺术生们各种乐器，传授乐理知识的督学助教老师。
周末晚上再去无名酒吧驻唱。
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姜桃原本以为未来要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提前做好了当“小保姆”的准备。
到头来发现，自己好像成了鸠占鹊巢的那个。
人家根本就是给了一间未来她可以随意居住支配的房子，只是没有所有权而已。
小姑娘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老实巴交地问，“这里附近租房房租要多少啊？”
俞礼以为小公主不满意这地方环境，挑眉开口，“不想睡沙发？”
小姑娘抿了抿唇，细声细气的回答，“不是。”
“就是你不住了这里本来能出租的，给我一个人住肯定要给你交生活费啊。”
俞礼本意猜测小姑娘应该是在家里受欺负、跑来清塘也没个落脚处，接回来对他而言也就是顺把手的事儿。
一听这话乐得不行，揶揄她，“就你这年纪，过年了我还得给你发红包，你以为我是带小孩回来收生活费的？”
姜桃慢腾腾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孩。”
俞礼嗤她：“未成年怎么不是小孩。”
“……”
姜桃细致地观察未来的“床位”，灰白色棉麻沙发，触面柔软，还有序地摆放了几个靠垫。
她躺在上面试了试，看着阳光印在天花板上映射斜影，只觉得惬意又舒适。
俞礼进屋拿了条新薄被，连带门钥匙一起递给她，言简意赅地给她安排，“中午吃点饭，下午陪你去趟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姜桃麻烦了他这么久，有点内疚，“我自己去就行，不用麻烦的。”
俞礼失笑，“你知道超市在哪吗？”
没等她再说，俞礼又接话，“先带你认认路。”
*
夏日午后。
空气像是被烤灼熔化般滚滚涌来，飞溅的热浪在城市中追逐和奔逃。
俞礼所在的小区锦绣里是个十年前建造的小区，在一众老街巷里还属于相对新那么一点点的。
正处于清塘的老城区，也在清塘传媒附近。
除此之外，附近还有几个中小学，生活设施极为便利。
由于正是暑假，周边学校留校的学生不多，可还是能窥见这里平日的繁华胜景。
没走几步，姜桃就汗涔涔的。
他们的目的地汇利亿家是一家综合型的购物中心，以购物超市，名牌商场为主，并融合了电影院，ktv等娱乐产业，上层还有出租的办工写字楼。
距离不远，算是老城区的老牌地标。
偶尔周末也会有学生们相约来这里小聚。
之前自己在家时基本是饿了就楼下吃点，出门一趟大多晚上才会回来，所以冰箱基本就是个摆设。
如今多了个常住的，至少要先添置些家常用的。
难得的休息日，超市里有很多上班族带着孩子一家人来采买生活必需品。
仅仅贴近门口，内部飘出的丝丝凉意和身后的温度就形成了鲜明反差，似是模糊了温度界限的划分区间。
俞礼目标明确，先领着她下负一楼超市，长臂懒懒一勾就轻车熟路地捞过了一辆购物小推车。
姜桃见状赶紧小跑凑到他身边，“我来推吧。”
俞礼眸子微垂，嗓音沉沉：“老实跟着。”
姜桃没敢再凑上去讨嫌，自觉乖巧跟在俞礼后面。
带着姜桃先在生鲜蔬菜区买了些黄瓜，番茄等常见蔬菜。
在称重台称好后，继续往零食区走，在排排货架中慢悠悠地逛，不时问问她要吃什么。
没几个小孩子不爱吃零食，姜桃也是如此。
但自从住在叔叔家后，吃饭都只有一点的分量，还要看叔叔一家的脸色。
吃零食的日子印象都已经微微模糊。
俞礼看她怔怔愣愣，也没个太大的反应。
明白她许是不太自在，也没强求，每逛几步都不闲着，面包、饼干、果脯和薯片，看到什么就往车里丢。
不一会小车开始冒尖尖。
姜桃没什么存在感地跟着俞礼在货架中穿梭，办好小跟班的角色，对他拿什么全无意见。
可渐渐越看越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这是买给两个人的，还是他自己吃的。
但这种堆小山的方式，好像还蛮铺张浪费的。
他也就是有几个兼职，这样花钱未免也过分大手大脚了。
小姑娘心思藏不住事，快赶两步到半个身子超出她那人平行的位置。
小心地碰了下男生袖子，没什么底气地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买的挺多了啊。”
男生打量了下姜桃的个头，语调悠悠的，“这不是怕你吃不饱，长不高吗？”
姜桃嘟起小嘴，“我已经挺高了。”
男生上下比划了下，无情嘲笑，“一米六是挺高的。”
姜桃想反驳自己明明有一米六二。
可是对面那人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大截，好像那两厘米也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仿佛看穿了小姑娘心虚的泄气，俞礼语气闲散又欠打，“我呢——也就比你高个二十公分吧，算是个比你高点的矮子，也得多补补呢。”
还朝姜桃扬了扬眉，就手掂起一箱牛奶，丢进了购物车。
“……”
从最末端的货架出来，俞礼又招呼姜桃转战日化区拿牙具、毛巾和拖鞋等洗漱用品。
拖鞋架子转过来后是两整排的女性用品货架。
粉色的各种牌子卫生巾整齐地列在上面，厂家还贴心地在包装上印了带着护翼，卷边的棉片模样。
俞礼从没买过这玩意儿，更别提旁边还随着个小他两岁的小姑娘。
虽然他知道这也是女生正常的生理现象，但到底没这方面经验。
侧身余光一瞥，小姑娘温软娇糯，眼界低垂，两点绯红在软白柔嫩的脸颊淡淡浮现。
倒是让俞礼有了些许不知所措，把推车向她移了下，丢下句，“自己拿。”
向前两大步就出了姜桃的视线，似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桃只大致瞅了眼，拿了两包惯用的放进车里。
又觉得不保险，把那两包使劲往下压了两下。
拿起购物车里的薯片袋子放在上面细细压好，直到看不见了才收起整理的小手。
刚才那下俞礼走的太急，也没说定在哪里碰头，姜桃顺着他离开的方向往前，探头打量。
没多远就看到那人懒懒的靠着墙，手里还捏着只小猫玩偶。
似是感应到她过来了，抬起头迎了两步顺势把玩偶往姜桃怀里一塞，丢下一句“抱着”，自然接过了推车。
姜桃看着这只玩偶，是只深灰色茉莉小猫。
穿着邋遢的石板毛皮，胖乎乎的奶油色爪子，毛茸茸的耳朵，柔软摆动的尾巴和香草味的鼻子，像是之喜欢坐在阳光下做白日梦的梦幻猫咪。[1]
她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毛发也软软滑滑的，像是甄选了优质填充物，抱起来还有淡淡香草的气息。
抱着小猫，姜桃心情欢快了不少，初遇不久的不熟悉渐渐消散，她蹦蹦跳跳地试探开口：“这是给我的吗？”
俞礼面无表情地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给自己买这玩意？”
姜桃没想到玩偶真的是给自己的，兴冲冲地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谢谢你，我特别喜欢。”
似乎觉得不能表达她有多感激，也带着些收了东西归还人情的意思。
姜桃一本正经向他表决心，指的是他宝贝的那间小房间：“我一定好好努力，攒钱也给你买碟片。”
俞礼都快被她气笑了，凉凉讽她，“你以为我是想留下你个童工，打工给我赚钱？”
姜桃撇了撇嘴，没再吱声，心里却小声嘀咕：长得这么帅的人，没想到长了张美中不足的嘴。
送姜桃回到锦绣里后，姜桃要打算出门去找找哪里有招工的。
尽管姜桃一再说自己可以，俞礼还是给她丢了几张大额钞票，并监督她存好自己的手机号码。
用姜桃的手机回拨了个电话后，边鼓捣手机存储边看似随口一说的叮嘱她有什么事打电话，晚上早点回来要锁好门，出门注意安全。
姜桃出门后，俞礼总算得了个空闲，拿了瓶冰镇矿泉水随手拧开，靠在冰箱上补充水分。
安静下来后又莫名想起出了门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敢在陌生环境下睡着，还放心的跟人回家。
警惕性差的要命。
沉默几秒。
俞礼摇摇头无可奈何叹了声气，认命般捞过钥匙，放下水瓶加快脚步下了楼。
[1]——摘自jellycat深灰色茉莉小猫公仔商品介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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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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