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情发生。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崔晓和钟成静蹲守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现,卯初时顶着两对黑眼圈回了据点里。
李惟清比他们回来得早得多,正坐在钟鱼旁翻着卷书,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之一。而崔晓和钟成静不用打发时间,他们完全可以睡觉补足精力。
一觉睡到了正午,崔晓醒来的时候钟成静和李惟清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李惟清给他留了纸条,告诉他醒了出去吃饭。
旅舍一楼非常冷清,比昨日更甚,崔晓一眼就看到了李惟清坐在旅舍门口附近,他几步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狠狠地喝了一大碗水。
他喝完水,发现钟成静也站在门口,但没有进到旅舍里来。这个情况还挺奇怪,跟两个什么秘密组织的暗桩交流情报似的,崔晓招招手,问:“你怎么杵在门口?”
钟成静扭头看他,道:“味大。”
崔晓奇怪地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看他这样,李惟清叹了口气,道:“崔晓,城内又出现了尸体,卯末时被发现的。这次是完完全全在城内被发现,离这里只有两条街。”
他们所在的这间旅舍已经在沅城很中心的位置,怪不得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钟成静行动一直很迅速,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又翻去殓房看了尸体,所以身上才会带着味道。
但是白日里殓房里竟无人查探尸体,看来官府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搁置几日,直到新县令上任。
崔晓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问钟成静:“你觉得我是应该先吃饭,还是去跟你查完再吃?”
最后崔晓先吃了午饭。
钟成静和崔晓的轻功都很好,钟成静如雷迅猛,崔晓轻如燕雀,轻易地翻进了殓房。
里面的味道着实糟糕,近几日温度已不如盛夏炎热,但也不算冰冷。虽然殓房比室外要凉上许多,但野兽食人的事件显然并非只有近期发生,殓房中停的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判断,时间最长的竟有一个月之久。
崔晓闻了闻,感觉在腐臭味之中,似乎还有着一股别具一格的臭气。
这些尸体相同之处是抓咬痕迹,四肢各有缺失,瞧起来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去。但有什么样的野兽,会只为啃上几口去袭击猎物,不将战利品带回巢穴,也不就地吃光?
钟成静说得对,蹊跷得很。
除此之外,尸体上并无太多有用线索,崔晓只得先跟钟成静打道回府。
他亲眼看过一遍尸体,觉得此事的确不能不管,血茶所说的城内江湖人走动频繁他未觉出,昨日蹲守一夜也未能捉到线索,就目前而言,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再待入夜,守在发现过尸体的地方,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七月廿二,子时。
崔晓打了个哈欠,他跟钟成静分别守在不同的地方,连李惟清也在隐蔽处看着一个方位。今夜月亮很亮,天上基本看不清星星,崔晓收回注意力,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发觉还有三四个时辰天才会亮。
他无聊极了,这样的深夜连鸟叫声都没有,又不能自己哼歌吹曲儿解闷,只能干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崔晓已经无聊的数过身旁树叶三次,忽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喊,吓得他精神一振,一下子蹿起身来,足尖一点,运上内劲,即刻冲去。
就算如此,崔晓也还是晚到一步,待他落于地面,面前已只剩一具仍在流血的尸体。他左右瞧看,发现这具尸体相对完整,而周遭竟有一道黏稠发黑的血迹延伸而出。
想来是最近沅城祸事频出,有人为防身自保而在身上藏了利器,这次正好伤了夜晚袭人的野兽。崔晓沿着血迹一路追去,没走多远,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县令府。
县令府在沅城中心位置,这所谓野兽从沅城外一路逼近城内,居然越发深入。崔晓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墙而入,好在他穿的衣服不算显眼,勉强能被夜色遮掩。
血迹一路延伸到了屋里,崔晓心中一跳,心说这事不会本就和县令有关吧,轻巧地翻上屋顶,挪开片瓦片,自己凑上前去挡住月光。
县令屋里竟都是血。
崔晓睁大眼睛,见县令在书案之后,有一人正扶着他,做急救措施,正是李惟清!
稍作回想,李惟清所在之地是离县令府很近,很可能是发觉异动,同样跟着血迹,比他要早一步进了县令府。
可是这样的动静,县令府的人又怎么会半点也不知晓?崔晓翻墙时察觉公门衙役已经有所动作,心里焦急,刚要提醒李惟清,屋子大门就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许多焦急的脚步声挤入屋内。
县令倒在血泊之中,一个陌生男子完好无损,在对县令不知做些什么,这样的场景会令人产生怎样的误会可想而知,只听领头衙役一声暴喝,几个人就上前去把李惟清大力地扯离县令。
李惟清挣脱不开,怒而言道:“放开!我他妈是在救他!”
崔晓第一次见他师兄爆粗口,该是当真怒急了。但他此时不能出声无法动作,若他出声行动,势必会被一起捉走,若真如此,可就当真半点办法也没有了。
衙役很快把挣扎的李惟清押走,行色匆匆,疏忽下没有派人留守,崔晓从屋顶翻下去,灵巧地从窗户进到屋里,发现这时县令已经死了。
他粗略地翻看一圈,县令屋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只得抹掉自己的痕迹,又翻出去,先与钟成静汇合,才好再做打算。
找到钟成静并不难,他就待在崔晓先前所在的位置,看来应是在看过尸体后本想先找他们汇合,但崔晓却先行追痕迹而去,两人恰巧错过了一会。
崔晓将事情前后清楚简略地跟钟成静说了一遍,这个时候再往县令府看去,县令府已经灯火通明了,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好再潜回去查看李惟清的情况,崔晓只得跟钟成静先回到旅舍之中。
这样的情况他们当然不会特意去告诉钟鱼,平白让小孩焦急万分,所以他们没有回旅舍内的据点,而是在旅舍一楼随意找了张桌子坐着。
这时候崔晓已经将不可避免的沾了血的衣服处理好了,他们两个干干净净地坐在店里,顶多会吓最早起来的店伙计一跳,却没人能把他们跟任何案子挂上钩。
等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饭,县令府果然已经将讣告贴了出来,同时而来的还有新县令提前上任的消息。新县令名叫张全义,是张德威的孙辈,他们声称已将嫌犯扣押在了大牢之中,让百姓莫要惊慌。
既是血亲,为何能前后两此接连同任县令?
不用多想,这个所谓的嫌犯应该就是李惟清,钟成静按下焦急的崔晓,盯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道:“大牢就算先前警备疏忽,经此一事也会戒备森严,我们先做准备,才好潜进去看看情况。”
他们打晕送饭的小厮,将人藏在不易发现的角落,换上小厮的衣服,算是正大光明地溜了进去。午时,张全义刚刚上任,崔晓磨蹭了好一会,没能找到往牢里去的机会,却等来了张全义。
张全义显然已经查看过了现场情况,此时一个幕僚也没带着,独自下到牢里,是来看李惟清的。
这个人皱着眉,显然有诸多不解,竟是和和气气的,问道:“昨夜你被押走时,说你在救县令?”
“对。”李惟清叹了口气,点点头。
张全义居然也点头,说:“我信,我检查了现场,老县令身上的确有被做过急救的迹象。关你牢房的钥匙在我手里,除了我没人能够提审,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查明真相。”
李惟清还是叹气,苦笑道:“……有劳。”
崔晓和钟成静没能再听下去,他们已经磨蹭到了一定程度,再慢手慢脚下去看大牢的守卫就要生疑,只得先出大牢,换身衣服,把小厮的衣服还回去再做打算。
他们换两个小厮衣服的时候翻了他们的私人物品,知道二人住在哪里当然也不是很难。崔晓把小厮送回家里,他们被敲晕时钟成静做得毫无痕迹,小厮醒来应也只会当做自己迷糊做梦。
回到旅舍的路上,可能是因为新县令仓促上任,街上的人多了些。
崔晓不相信已将野兽袭人事搁置月余的官府能查出李惟清的清白,也不信他们不会用屈打成招的手段,没法在李惟清待在大牢里时自己在外面悠哉查案。
他想了又想,跟钟成静说道:“这样,我们先从新县令那里取来牢房钥匙,把我师兄从牢里捞出来,然后再查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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