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崔晓皱紧眉头,想道:从清烨山庄中完好撤走的只有他师父一波江湖人,还有九刃教教众,清烨山庄的人除却晏宿和晏婷芸没人见过李惟清,其余人等死的死残的残,这么一说,只会是九刃教的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可萧枫不是说,他们不想安王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吗?
乌刃蹲下,把两个尸人的尸体点着,又站起来,喘了口气,道:“现在这里太过显眼,不宜久留,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他这口气喘得有点虚弱,连崔晓都有些担心起来。
县衙大牢的方向也已经热闹了起来,既然姑且不用去找李惟清,崔晓便提议可以先回据点一趟,不料被乌刃摇头否决:“不行……据点暴露了,里面都是这些尸人。”
崔晓面色一变:“什么?钟鱼还在里面!”
他身形一动就要施展轻功赶回旅舍,被乌刃猛地一扯,停了下来,乌刃皱着眉,道:“别急,我已经把她带出来了,她在安全的地方。”
夜已太深,这个时候没办法再寻旅舍入住,但烟柳巷里的青楼可以。崔晓没来过,有点害羞,应付不来女人们蜂拥上前,一口一个小弟弟。好在钟成静乌刃二人一个没有表情,一个皱着眉头,活像两个冰块,冻得任何人都要僵硬几分。
不对,这好像真的是在发寒。
乌刃身上散发着寒意,冲得房间里的脂粉香气仿佛都淡了些许。
他们随手点进来陪客的姑娘本来穿的就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直低着头,抱着怀里的乐器,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乌刃的衣服上全都是血,他没往浅色的床铺上坐,自己走得远了点靠在窗户旁边。待崔晓从身上找出伤药时,乌刃已经拧开了自己的药瓶,用火烫好了针头,掀开衣服重新缝合裂开的伤口。除却旧伤,他的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爪痕,想来应是在据点被尸人所伤。
崔晓挠挠头,对不知所措的陪客姑娘道:“这位姐姐,你想弹琴就弹,如果不想弹,已经这么晚了,睡一觉歇歇也是好的,他俩就是性格冷了点,不用害怕。”
陪客姑娘决定弹琴。
她把琴一摆,姿势非常专业优美,但指尖一动,奏出的乐音却歪七扭八,全然不得要领。崔晓目瞪口呆之余察觉出一点熟悉,蹲下去从下到上看看这一直低着头的姑娘的容貌,惊声道:“阿秋?!”
阿秋停下弹奏,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她把琴一丢,道:“这衣服别扭死了,你小子快挪挪,床底下有我自己的衣服。”
反正她不会承认,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居然觉得有点太冷。
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外边,阿秋叉着腰,问道:“崔晓,你怎么在这里啊?这两位又是谁?”
“钟成静,钟家大少,乌刃,呃……”崔晓磕绊一下,犯了难,他要怎么向阿秋介绍乌刃?前任百馨坊杀手?
还没等他想出个主意,阿秋自己上前两步,仔细看看已经将衣服穿好的乌刃,疑惑道:“咦,你不是氏参吗?我们在江南水坞帮见过,你忘啦?”
乌刃一怔,没有答话,眼神瞟向一边。
“氏参…….?乌刃…….?哪个才是你的真名?你不会连我师父也骗了吧。”崔晓眨巴眨巴眼睛。
乌刃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想怎么称呼都行。”
可能是怕崔晓逮着这个问题不撒手,乌刃身形一闪,甩下这句话后竟直接从窗户翻走,不见了踪影。崔晓三步并作一步,跨到窗前,喃喃道:“等等等等,他伤不是刚缝好吗……”
随着乌刃翻出窗外,屋子里热了一些,崔晓想起来问阿秋:“说起来,阿秋你怎么在这里?”
“我?”阿秋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笑盈盈道,“你们去清烨山庄不久后,我发觉紫金山上已经没有了监视者,就下山去了清水镇,然后在徐城与沅城之间犹豫了一下,来了沅城。这不,在这儿学琴呢。”
阿秋只字不提方才崔晓几人随手点的姑娘压根不是她,被点的姑娘还正在青楼某个房间里等他们呢。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从前恶贯满盈的掌刀削万头?”阿秋又道,“这几日往来沅城的江湖人不少,我听他们说,削万头也要来沅城。”
近半个月,沅城中的江湖人都的确不少。
乌刃刚入城不久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不见踪影,正是早早发觉这件事情,从而暗中调查了一番。监安司在沅城的暗桩大多已经因事撤走,散到各地,剩余的人提供的消息并不算多,但也足以让乌刃确定,青山剑派与铁衣门好死不死,正巧打算在沅城的地界摆次擂台。
江湖中门派之间有何无法解决的矛盾,有时会寻中间人摆场擂台,点到为止,以武论是非。
青山剑派与铁衣门找的中间人,正是萧家。
他们把时间定在七月廿三的清晨。
但如果他们只是老老实实的按规行事,乌刃现在也不会站在沅城中最高的塔楼的楼顶。
他叹了口气。
他们在抢一张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淘出来的地图,据说地图上记着一枚简令碎片的所在。而这张地图甚至没人见过,因为它还藏在一间铺子的地下,还没有人把它挖出来。
铺子的所有者似乎不是江湖人,乐得卖钱,而青山剑派和铁衣门,明面上正是在争抢这间铺子。
两个门派都想着暗下黑手先把对方消灭干净,分明在江湖上都被称作名门正派,天天嚷着正道式微拔除魔教,自己行事却也如此不择手段。
这代表着如果任何一方成功实施他们的计划,沅城都会多出数十具尸体,或者更惨烈,双方两败俱伤抑或全军覆没,牵连周遭百姓不说,没人处理的尸体很容易引起一场疫病。倘若监安司的暗桩没有因故撤走大半,这件事应该已经上报到监安司,又转至暗阁,派出相关人员来处理。
但事已至此,已经成为一个意外,乌刃只能临时插手。
青山剑派的掌门人名为赵重诲,使的是双剑,功法注重灵敏,武功比起力度更注重技巧,为人通常冷静严肃。铁衣门的门主名叫丁厚,武器是一把重锤,内功夯实犹如身着铁甲,力气很大,脾气火爆但性情直爽。
乌刃将两个门派门主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天色已经渐渐隐有亮光,他蹲在塔楼顶檐边,无言地看了一会沅城错落有序紧密俨然的屋舍,身影一动,只余下一声叹息停在潮湿的空气里。
最近时常下雨,所以沅城的空气很潮湿。这样潮湿的空气,对于小伤口来说也是不太好的,更何况一个腿已断了,却绑上根木头也要立刻接着走动的人。
老瘦条儿的断腿已经感到酸痒,他先前到清烨山庄时,清烨山庄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继而又听得钟慕死讯,得知百馨坊已然覆灭,他反正也没法再回到鬼市,本是想干脆就在紫金山上寻个地方住下,却又听了简令的传闻。
都说有一枚简令的碎片可能在沅城,简令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是不是能救回古巧,甚至他的恩人崔坊主?老瘦条儿即刻便动身前往沅城,在七月廿三的卯初,终于到了沅城城墙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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