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翼奔云细语绵

齐无忧一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面色潮红,哽了哽喉咙:“你记住我叫齐无忧了?”

“啊,三个字而已,这有何难!”

对于郑赤珠来说,只是三个字,而对于齐无忧来说,则是神明的馈赠。

齐无忧把擦得干净、盘的锃亮的面具,递给郑赤珠,道:“大晚上,荒郊野岭的,我忍忍吧,你不饿?”

“不饿。”郑赤珠摇头道。

齐无忧见她衣服干了,心中担忧,生怕待久了,这林子再窜出些野兽来,自己没填饱肚子,野兽倒是填饱肚子了,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启程吧,估计现在吕敬知道段坤死了,没准他派的杀手正在路上找你呢。”齐无忧道。

闻言,郑赤珠带上面具,不屑道:“杀手追来了,我就送他们“上路”。

齐无忧微微蹙眉,心想:“你是真不知道吕敬手底下的杀手都什么厉害绝色。”

他熄灭了火,把灰烬埋在土里,用杂草遮盖住,抹除行迹。

更深露重,暮色凉薄,一片寂静之中,两道孤影急促前行,貌似在比谁脚力更快,轻功更好,耐力更强。

大约过了几个时辰,齐无忧喘着粗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突然开口道:“你轻功这么好,怎么练的?”

郑赤珠脚步也随他变慢了,气息平稳,反问道:“我以前在瞻州修道,你知道吗?”

齐无忧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

郑赤珠继续说道:“我们的课业很多,有主修,有选修。”

话未说完,齐无忧插嘴:“其中就包括轻功,上天入地那种?”

郑赤珠苦笑一声,无奈道:“确实有上天入地那种,但是我不修此道法。”

“那你?”齐无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烁着好奇与惊异的光芒。

郑赤珠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解释:“我幼时贪玩,因为白天课业多,没时间玩耍,只得晚上宵禁之后偷偷溜出去玩,赶在第二日天亮前返回门派。我们在山上修行,下山的路要走好久,我只能快跑,开始和野兔比,然后和猎豹比,后来和苍鹰比。越跑越快,直到悟出鸟类的飞行绝技。嘿,一提起来,和眼下这般的赶夜路一样。”

齐无忧眉头微微上挑,形成一个奇怪的弧度,问道:“大晚上,自己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

已经十九岁的郑赤珠,出嫁都三次了,修道时早就学过《玄素之方》的理论知识,自然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说道:“瞻州多数是修行之人,可能会因为一本修行秘籍大打出手,但没有人会觊觎一个贪玩偷跑的小姑娘。再说,小姑娘怎么了,在瞻州女子和男子地位平等,有很多掌门、家主也是女子。在夜晚出行,只有一个危险,就是被师父抓到,哈哈~。”

齐无忧脸上出现了点笑容,问道:“娘子,瞻州大半夜,有什么好玩的?”

郑赤珠一听到齐霸虎又说了“娘子”二字,骤然不悦,“去捉萤火虫”的“去”字刚说完,索性改口,说道:“去与男修深夜幽期密会!”

齐无忧方才恢复点表情的脸,一下子又僵住了,他味如嚼蜡,暗自思忖:“幽期密会?大晚上的,还是和男子,只两个人。”

转而齐无忧心底徒生一股奇怪自豪:“自己现在就和她在一起,也是深夜,也是两个人,在这四下无人的树林,算不算也是幽期密会。”

他静静望着不好好走路的郑赤珠,只见她步伐轻盈,有时候还踢几颗小石子,优哉游哉的神态,内心了然:“怪不得她胆子这么大,敢和我这个并不熟悉的大男人,晚上走夜路,原是早就经常晚上出去,原是经常和男子双人私会,原是她早就习惯了。所以,所以她对我也没有什么警惕。”

思及此处,齐无忧不明所以的随手一出掌,竟然隔空震断了一棵树。

郑赤珠呆住了,说道:“这棵树没挡路,你砍它干嘛,是想找一根直的树枝当拐杖吗?你累了就歇会,我去给你找粗粗直直的木棒啊。”

齐无忧心中原本五味杂陈,又突然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是郑赤珠在关心自己,紧忙说道:“不用不用,只是发内功试探自己的体力而已。我现在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跑吗?”

郑赤珠忿忿地道:“不跑了,看你体力这么差,走走吧。”

齐无忧一听这话,心有不甘,他当年在风云大会中,与江湖豪杰大战三天三夜都没倒下,头一回被人评为“体力差”,他露出一丝坏笑,调侃道:“娘子,此言差矣,你夫君体力极其好,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呀,谁怕你。”郑赤珠逞强的说道。

齐无忧一楞,脑子乱成了一团麻,联想着那些有关于郑赤珠的桃色传闻,吃惊不已:她真如此奔放吗?

无疑,郑赤珠的名声不怎么好。

齐无忧在茶馆、酒楼等地方,听过说书人神采奕奕地讲述过她的“英勇事迹”,她干的那点破事儿,融加不入流的言语,被演绎成上百种版本,吸引听众无数,广为流传。

在民间流言里,她是妖妃、是祸水、是罗刹、是女魃、还是军中花魁。沸沸扬扬的吐沫星子仿佛是一砚墨水,描绘出她在各种不同场景下的不同的形象。

男人们爱听,听这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听完后再意犹未尽得骂上一句:“这臭婊子,倒贴都没人当驸马!”,他们拿郑赤珠作为反面教材,给自己的糟糠之妻讲上一课:“孩儿他娘,你可不能学郑二,如此不守妇道,一个公主居然和一帮野男人去打仗,真给她的皇帝老爹丢脸,我告诉你,女人就必须呆在家,一心伺候好自个爷们儿。”

女人们也爱听,听她是个曾嫁过两任君王的寡妇,又是混迹军营中的女人,她们拿郑赤珠作为最有嚼舌根的噱头,编造出各种谣言,再扯出点皇家的秘事阴私,那便是口中滔滔不绝的话题,有的女人嫉妒说:“长得跟天仙似的有什么用,终究被一场大火毁了容。”临了再可怜一句:“哎,女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当朝公主也不过如此……”

默默无闻的小百姓们就爱听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沦落得像蝼蚁一样,来寻求一丝的心理安慰。

每当说书人用鄙俗之词形容郑赤珠时,听众们总会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拍出对说书人的最高赞誉。

此间,齐无忧正臆想着流言描述的情景,心中忍不住唏嘘,默默不语。

郑赤珠不知道齐无忧脑子里的废料,她如同个调皮的孩童般,往前疾驰了几步,又转过头,倒着向后迈步,挑衅道:“我和你说,我从现在起可以一直跑,中途不停歇的,直到天亮。试试吗?谁先停下算谁输。”

刚刚话毕,齐无忧犹如醍醐灌顶,反应过来了:啊,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是那个意思。。

随即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暮色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飞奔。

齐无忧一边跑一边想:“倘若她把试试,会想成这个试试,那么,密会也可能是另一个密会。”

只听“啪叽”一声。

郑赤珠只顾往前冲,因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她看不清黑漆漆的地面,一脚踩上了大水洼,泥水一点没浪费,全溅到齐无忧身上,她一脸无辜,说了声“抱歉”。

齐无忧一直琢磨着“密会”的事,来不及闪躲,忽觉身上一凉,低头瞧着自己的染了一大片污泥的衣服,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得买两身衣服了。”

郑赤珠也瞧着齐无忧的衣服,于心有愧,故意说道:“不跑啦,一宿没睡,我乏了,再过一会儿,天就快亮了。我承认你体力甚好,行了吧。”

齐无忧似乎长长舒出一口气,放慢了步伐,哼上了小调。

一曲悠扬的天水民歌,如同清泠的小溪,从齐无忧的嘴中缓缓流出。

“这是什么歌,你哼得挺好听。”郑赤珠在星云派主修丹药、选修剑术,从未接触过任何乐修、琴修,她不通音律,单觉得这个曲调顺耳,便随口夸了一句。

齐无忧听到这句夸奖,心都飞了起来:郑赤珠夸我了,第一次夸我。

齐无忧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像城墙般,极厚极厚,竟不知自己脸上的燥热,早就把城墙烧出了一个大洞,烈焰朝着城外喷涌而出。

他臊红着脸,装作漫不经心回应道:“民间小曲而已,二公主不曾听过,觉得稀奇罢了。”

郑赤珠见他脸上泛红,不禁关心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因在寒夜中疾行,散了汗,染了风寒吗?”

这句话让齐无忧更加窃喜:她还是个知冷知热、知饥知饱,体贴入微的好娘子。

“大概、可能、或许,是吧。”齐无忧低头支支吾吾着。

郑赤珠安慰道:“风寒引起的身体发热是身体的一种防御反应,一会儿,到了前面的镇上,咱们换好衣服,找家店喝点热水,再休息休息,你很快就能康复。”

齐无忧听到‘咱们’这个词,感觉更舒服了,仿佛和郑赤珠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嘴上奉承:“二公主的果然医术名不虚传。”他早就听闻郑赤珠的医术高明,这也是关于她的流言中为数不多的好话。

这句吹嘘太生硬了,风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不懂医术的平民都会自治,只是他们不懂得其中原理罢了。

然而,郑赤珠却很是受用,她很喜欢被人夸奖,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弟弟小时候生病,都是我医治他,哄他吃药,这点小病,不足挂齿。”

“你弟弟?”齐无忧好奇得重复道。

传闻中,郑赤珠和她弟弟郑墨云不和。

郑赤珠道不以为然,说道:“对呀,就是杨国公家的二公子,杨澄。”

“杨澄!”齐无忧瞪大眼睛重复道。

郑赤珠一笑,因带着面具,只闻其声,不见其颜:“哈哈哈,你怎么老重复我的话呀。”

齐无忧脸上渗出冷汗,沉了沉心,道:“无事,无事。”

杨澄这个人在关于郑赤珠的说书中,也是挑大梁的主角之一。

二号男主揭露出来(注意不是男主二号,这是两是不同人)

小猪本质还是单纯,但并不是傻白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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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比翼奔云细语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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