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丁鸢君作为对手,是谢秋痕早在宗内大比筹备前,就打好的主意。
他原本出身于渡业宗,亦为掌门之子,渡业宗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也算小有名气,自小生活在渡业宗的他,可谓是众星捧月、万人敬仰般的存在。
然而风云变幻,世事无常,修仙界刀枪剑雨,宗门覆灭只在一瞬之间。
颠沛流离,于死搏杀,昔日的贵公子仪态尽失,满身狼藉。
好在他天赋出众,又心智多端,这才抓住元清宗收徒大典的机会,一跃被收入剑道魁首季阙之的门下。
修仙之途注定孤独,师尊又是个冷冰冰的性子,除了会定期指点他修行,时不时给予一些法宝作为奖励,便再无其他。
直到有一天,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的他,采取以命搏命之法绞杀了一头远超他能力的凶兽,他勉强拖着血肉模糊的躯体回到宗门,刚一踏入潼临峰便陷入了昏迷。
那时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原地躺上个两三天,直到修士极强的愈合能力让他苏醒,他才能继续拖着残躯自我疗伤。
没想到再次睁开眼,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程蓁蓁。
“季阙之粗心,我自然要多帮他关注下身边人。”
“我见你修炼室空荡,又接了宗门任务久久不回,便知你应是受了重伤。”
“我在潼临峰内走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你的痕迹。”
程蓁蓁两三句便点明缘由,又赐予他疗伤丹药,不邀功,也不鄙夷,甚至他的伤口才刚刚无碍,对方便离他而去。
自此,他便对程蓁蓁上了心,他看着她一点点温柔地照料着师尊的几个徒弟,看着她一腔坚韧,苦苦追寻着师尊,看着她聪慧仁善,赐出一瓶又一瓶丹药。
他既盼望着她得偿所愿,早些与师尊修成正果,又暗藏私心,希望她所愿永难实现。
是的,他暗恋着这个深爱他师尊,足以成为他师娘的姑娘。
一切本该这样永远地持续,直到师尊看清自己的真心,亦或程蓁蓁决定放弃,直到自己真心破碎,又或者满腔狂喜、再度重生。
可是丁鸢君苏醒了。
他方才知道,他的师尊竟然还有一个早早定下的未婚妻!
既然早有所恋,为何还要招惹程姑娘!
他完全忘记了,程蓁蓁纵然知晓丁鸢君的存在,也从未言过放弃。
他只是顽固地愤恨着这个让程蓁蓁伤心的人。
他无数次暗自潜行到程蓁蓁窗边,在寂寥的黑夜中窥视着平日里可望不可即之人,心痛地看着她的泪珠如雨线坠落。
丁鸢君凭什么生得与程蓁蓁那般像的面庞,师尊又凭什么把程姑娘当做替身!
丁鸢君凭什么指责程姑娘送的无极果有毒,分明是她自己偷偷下了毒才对!
丁鸢君那般庸俗之人,凭什么能够与程姑娘相提并论!
对程蓁蓁的一腔痴恋,让他把全部的愤怒都转移到了丁鸢君的身上。
程姑娘的身份不方便她亲自出手,那便由他来吧!就由他,亲自帮程姑娘除掉这个对手!
夺得宗内大比的魁首,用挑战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向丁鸢君发起挑战,在众人面前展示她鄙薄的修为,让她身败名裂!
就算事后遭遇的惩罚再严苛,他都毫不在乎!
……
头颅还带着不去的晕眩感,丁鸢君晃了晃脑袋,持刀对向了谢秋痕。
“‘师娘’可准备好了?我可要开始了!”谢秋痕玩味一笑,舔向后牙槽,同时右腿一蹬,持剑挥向丁鸢君!
丁鸢君眸光一凝,持刀用力挡下这迎面一击。然而她毫无反击的时间,谢秋痕的后招便如密不透风的屏风般接踵而至!
丁鸢君用刀一次又一次挡下谢秋痕的攻击,然而对方用剑太过灵巧,每个角度相差极大,丁鸢君左支右绌,很快挨了几下。
谢秋痕一个轻跳脱身,重新回到丁鸢君对面。
“‘师娘’就这点本事吗?我可还没用力呢!”谢秋痕玩味地看了眼丁鸢君身上的剑伤,满脸失望。
是的,他们现在这番交手只能说的上是试探,谢秋痕与丁鸢君的刀剑上都没有附着灵力,这番交锋更像是凡间的武斗。
“啧啧啧,这可怎么办呢?要知道我的修为,可要比你深上两个境界呢!”谢秋痕耸了耸肩,眸光再次不经意扫向程蓁蓁,同时周边气势一变,身体紧绷,蓬勃的灵气兜起狂风,灼灼雷光在剑刃上激起浪花!
他要开始动真格了!
丁鸢君深吸一口,手中的灵力包裹上刀刃,两腿岔开,全力以赴。
这番的攻势明显比上次还要难以捉摸。
时隐时现的雷闪,爆起的弧光冲入□□,血沫飞溅!不知在何时骤然出现的剑刃,刀剑相接,剑刃却骤然化作消失的幻影,让人分不清究竟该在何处做出抵挡。
也不过短短一瞬,丁鸢君身上便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好肉。
谢秋痕一边不满意地摇头,一边似作画般在她身上留下道道印痕,俄而,他又想起了新的作弄方式,似模似样地卖个破绽。
待到丁鸢君真持刀劈向破绽——
“傻子,那是假的!”谢秋痕目露轻嘲,此番拉近的距离,反倒更加方便他用出折磨人的暗器。
梨刺针,针针含有倒刺,刺入体内还会如烟花般绚丽绽开,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知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边,很快被风吹散。
是错觉?
她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一个区区金丹初期的修士而已!
谢秋痕不以为意,手中动作未断,眼见得那暗器就要抛出!
倏然,握在手中的暗器恍若变换了主人,眨眼间便调转了目标,势如破军地刺入他的躯体!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闷哼一声,甚至来不及为那炸开的痛楚哀嚎,下一招便顺势而至!
痛感让他失去了应对能力,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
他直挺挺地滞留在原地,任凭全身发力,都动作不了分毫,只得徒然地看着那刀劈砍而来!
挥刀之势,劈山断河,力达万钧!
刀剑直直砍向谢秋痕的灵气海处,登时便如破了个口子的布袋,万丈高的灵气倾泄而出!
不!
谢秋痕眼睁睁看着体内的灵气外泄,他甚至连用手捂住伤口都完全做不到!
可恶!他明明那么强!为什么会败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他不甘心!
谢秋痕目眦欲裂,却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刀尖挑起,随后狠狠砸落在几米高的台下,溅起薄雾般的尘埃。
宗内大比,于此正式落幕
乌云滚滚,狂风怒号。
松散的发丝在风中烈烈飞扬,附有濡湿血液的黏着在脸上,留下如冬梅般的画痕,意外绚烂。
丁鸢君撑着刀柄站在原处,露出个张扬的笑来。
……
修仙界比试通用判胜负的方式主要有三种。
第一,将对手打倒至再起不能,即为胜利。
第二,对手主动发言认输,胜负即分。
第三,将对手打落至演武台之下,自为胜利。
然而,修士间的比试终非凡人切磋,第三种方法放到凡人身上可谓是取巧,可放到修士身上,每每快要将对方打落台下,对方一个掐诀就能在落地之前重新回到台上,简直叫人吐血。
因此,在比试过程中,大多人更采取前两种方式取胜,第三种获胜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难以轻易达成。
金丹与化神间的距离远如天堑沟壑,丁鸢君知道自己想要取胜,可谓是难如登天。
可她既然克服着巨大的心理恐惧来到台上,就绝不会轻易认输。
修为上的差距是硬实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获胜方式上取巧。
比试台上不限法宝和丹药的使用,因此,她从踏到演武台上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布局。
因着父亲是前任峰主,又极其疼爱她的缘故,丁鸢君别的不说,就是各种各样的珍惜法宝多,再加上她潜心钻研多年修行的炼丹术加以辅助,一切皆按计划而行。
先用一法宝掩饰住自己使用法宝的动作,再随时用丹药补充流损的灵力。
她有一法宝可以定身,只是因着修为差距过大的原因,她只能定住对方一瞬,而对方遭受痛楚过大时,还会脱离定身的控制。
一击即中的机会只有一次,她选择刀向对修士后续影响极大的灵气海。
当然,为了麻痹敌人,寻找最佳的法宝使用机会,前期的奋战她必须独自熬下。
“其剑法颇诡,于暗器一道有所小成。”
这是昔日季阙之将三位亲传弟子介绍给她时,亲口所做的点评。
既知对手的攻击特点,她就不能不为此做上防备。
佯装攻击对方露出的破绽,却在对方掏出暗器之前用上反弹的法宝,让对方自作自受,吃下自己的亏。
同时发动定身法宝,一刀砍向灵气海,报前期之仇。
最后趁着对方不能行动的最后间隙,将谢秋痕直接扫下演武台,奠定了这场比试的胜负。
一套流程走下来,虽然顺遂,可想要如愿实施,也尤费精力。
但不管如何,她赢了。
啊,只是这下季阙之弟子跌落境界的,又要多上一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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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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