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不会再找刘波的邵玉铭,嘴上虽然说着过往的记忆不重要了,但还是非常积极的配合医生的治疗。
无他。
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醒来后,随着他与滕子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之间那细微又怪异的感觉就越发的深重。
邵玉铭曾试着与滕子锐交流过,虽说过程很愉快,但结果总不是很理想。
邵玉铭能感觉的到,只要不提起有关他想找回记忆的事情,滕子锐对他的感情还是很纯粹的,事事以他为先。
目光纯粹又真诚。
但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想恢复记忆的念头,滕子锐总会急切的对他说一些泼冷水的话,眼神里充满焦躁与不安。
话里话外,似乎,都很不想让他回忆起曾经。
滕子锐的异常表现,让邵玉铭不得不警惕的戒备起心思。
万事总有原因。
邵玉铭脑子里越是清楚的记得十年前滕子锐爱他的模样,就越是无法接受现在学会在他的面前伪装情绪的爱人。
滕子锐可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可以接受对方无伤大雅的欺骗,可也以接受小打小闹的背叛,但绝不容许对方把心眼使在他身上。
解决眼下失忆后没有专业记忆,在公司一时难以适应的困境。
和化解掉滕子锐眼里的不安,找回两人之间丢失的“信任感”,成了邵玉铭现下首要做的任务。
每一样都很紧急、费时间,需要消耗他大量的心思。
而找回记忆又是最现成,最快捷的方式。
“阿铭,你又要去医院?”
和医生预约了上午的时间谈一谈最新的治疗方案,邵玉铭整理好着装就准备前往医院。
邵玉铭捏了一下怀里人白净的脸蛋,看着他困顿到睁不开的眼睛,失笑的将他送回被窝里,给他盖好薄被。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他在光洁的额头留下一吻:“我早去早回,争取午饭前后来给你做饭吃,想吃什么,我让张姨去买。”
滕子锐哼哼唧唧的不听他的话,只一门心思的劝道:“阿铭,不去了好不好。我们现在这样不是照样过得挺好,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记忆呢!”
“今天你难得休息,就不去医院了,陪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小锐别闹。”邵玉铭保持着笑容看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安抚:“那段记忆很重要。找回来,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
听见有一半是为了自己,滕子锐愣了一下,呆呆的问:“什么?”
邵玉铭坐回床边,反手将滕子锐拉着他的手牵回手里:“小锐,你知道的,我的记忆消失了整整十一年,这十一年承载了我们一半的过去,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所有回忆。”
“这么美好的记忆,我却将它们全部都忘了,这实属不该。”
“你说,这属于我们的美好回忆被时间偷走了,我是不是应该把它抢回来!”
在邵玉铭有理有据的劝说下,滕子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加僵硬,绞尽脑汁想要阻止邵玉铭找回记忆的话,一句也无法说出。
这让他怎么承认,他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破损到即将无法修复的地步。
二十一岁那年他发了一场高烧,断断续续的在医院里养了好久才出院。
可也正是那场高烧,让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把过往人生的很多回忆都烧得模模糊糊。
就连他的亲爸,在他的记忆中都变得“凌磨两可”。
但唯有一个人的名字,像是被他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始终牢牢的记得那三个字——邵玉铭。
但邵玉铭对他太好了,把他当成了易碎的宝,事事如他所愿,从不忍见他生气。
把他捧成了最耀眼的宝石,以至于让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本就是他应该享受的一切。
他忘乎所以的以为,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邵玉铭都会原谅他。
得意忘形的在邵玉铭的底线上游走,被人蛊惑着,误进歧途,最后把邵玉铭的一片真心狠狠践踏。
就算这样,那时自负的他还想不明白,真心不该是一件待价而沽,是否可以被辜负的筹码。
因为邵玉铭对他太好了,好到即使他明晃晃背叛了他,邵玉铭也可以笑着和他说没关系。
他会等他玩够了。
他竟然真的天真的以为,邵玉铭对他的好是没有底线的,愚蠢的与情人堂而皇之的一起外出,把邵玉铭面子里子全都撕碎,扬在瞩目之下。
让邵玉铭成为他们这个圈子里人的笑话。
这样的羞辱,就算是比金坚的真爱,是个男人也都受不了。
拖到一年后邵玉铭才与他说分手,只怕已是挣扎过后的无奈选择。
和医生的会面交谈于邵玉铭而言并不理想。
药物治疗,运动治疗,电击治疗……可以说医生给出的很多方案,他都积极配合的试了一遍。
试到最后,竟只剩下了一个开颅手术清除瘀血的治疗方案。
“邵先生,这里是你脑内淤血血块压迫神经的位置,说实话,这个位置手术不太好做!”
医生举着手里的光片对邵玉铭说:“目前能想到的偏保治疗的方案,显然对清除淤血的效果不大。”
“但是如果您真的要冒着风险做手术找回记忆的话,还建议你多考虑一下。”
邵玉铭眉头紧皱:“真的没有一点其他的办法了吗?”
医生遗憾的摇摇头,他真心的建议道:“其实相比于您在医疗手段上花大量的时间,个人建议您,倒不如去最后失忆的地方多转转,说不定更有帮助。”
从医院出来时,时间到还来得及赶回去给滕子锐做午饭,可惜邵玉铭只能给滕子锐打去失约道歉的电话。
因为邵玉铭的爷爷给他打来了召回电话。
不过眨眼之间,敬爱的爷爷就老了十多岁,邵玉铭面上尽管还算镇定,但到底是心有戚戚。
邵玉铭平时的工作很忙,老人家年纪大了,往后时间更是见一面少一面。
相比于爱人,他更倾向于把多的空余时间,留给这位将他一手培养长大的老人。
邵老爷子为人一生正直,乐忠于做慈善事业,在那个吃不好穿不暖的年代,曾给很多普通人就业岗位。
旗下公司的产业更是拉动了本地的经济增长,因此他本人在当地也颇具盛名。
乐善好施的邵老爷子,酷爱做好人好事,因此面容看着也是十分的慈眉善目。
他年近八十,虽头发花白,气色看着还是很精神的,身板挺正,走起路来也是稳健。
老人家这次找邵玉铭回来,嘴上虽说的是想他了,喊孙子回来看看,顺便陪他这个老人家吃个午饭,唠唠嗑。
可邵玉铭听着他爷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点他赶紧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延续香火。
十几年前,老爷子初知他是一个同性恋时反应很大,激动的差点要打断他的腿。
后来得知那个人是滕子锐后,老爷子虽表面上还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但后来到底是没有再出手阻挠过两人在一起。
邵玉铭很清楚原因。
老爷子虽说是一个“善商”,但骨子里到底有着商人追名逐利的本性存在。
邵氏公司很大,但也可以变得更大。
滕子锐的父亲是一个官,与之结好,或多或少都能带来很多的便利,更何况滕子锐的背后还有他母家舅舅那一脉商人背景。
说到底,老爷子并不是认同了亲孙的取向,而是看中了这关系背后能开的后门。
“你和小锐那孩子在一起的这些年也不容易,但人也总不能瞻前顾后,适时地还是要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才是。”邵老爷子心有所感的说。
这话邵玉铭不好接。
他记忆空了十几年,昔日旧友各奔东西,此时能与他把酒言欢的人,他甚至只能从别人的口中认识。
这让他怎么放心的把“隐秘”之事告诉他人。
他堂堂邵氏总经理一时能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这几个月他努力的工作,拼了命的学习,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只为找回一点点熟悉感,不至于在下属面前出丑,让对手看出他内里空虚的花架子。
旧友不在,新友不近。
以他现在的眼光,还根本无法站在公司的角度上展望未来。
更无法站在私人的角度上,接受老爷子对他婚姻的安排。
他身体里住着的是十年之前的魂,他的心思也都全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现在让他结婚生子,与滕子锐划分界限,他是万万不能的。
老爷子慧眼如炬,只一眼就看出了邵玉铭面上的不情愿。
心想:果然是少了阅历,就少了城府。
一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邵老爷子倒也不催。
前些年滕家小子公然从声乐场所,包养情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见孙子现在还这么淡定,想来是还没有听说这件事。
最近他又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滕老爷子喜得贵孙的新鲜事。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又可以传遍社交圈。
到时候应该不用他再多说什么,他这“痴情种”的孙子,也该想明白了。
于是邵老爷子笑了笑后,便转移了话题。
邵玉铭是吃过晚饭后从邵老爷子住的地方离开的,他到家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
别墅的庭院里有照明灯,一片明亮。
可邵玉铭打开门时,迎接他的只有闷热的黑暗。
很显然,家里没人。
滕子锐怕黑,如果他人在家,别墅里必然灯火透明。
邵玉铭将家里的电器全都打开,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暴露在灯光下,环顾一圈后,才开始换鞋。
他路过餐厅时,发现餐桌上摆放了几样滕子锐爱吃,但未动的菜肴。
想来是是保姆阿姨下班前做好的饭菜。
他晚上不回来吃张姨是知道的,那这饭必然是张姨替滕子锐准备的。
那小锐为什么没有吃?
邵玉铭轻皱起眉,心中猜想滕子锐是饭做好前出的门,还是早就出了门。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值得过多思考,邵玉铭念头转过之后就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找到号码给滕子锐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连拨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
邵玉铭就觉得大概是今天他失了约,滕子锐生气和他闹脾气了,一个人不知道又躲去了哪里。
晚些时候邵玉铭又拨了几个电话给滕子锐,还是同样结果,铃声直到中断也没有人接。
邵玉铭只能无奈的收回手机,躺在床上疲倦的睡去。
身体如果再年轻十年,他倒很有精神出门去找一找任性的“小朋友”。
只可惜这段时间他为了能够更快的上手,展现自己身为公司部门总经理的业务能力,日夜操劳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
他又新接手了一个大项目,谈的下来,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他忙。
因此严重睡眠不足的邵玉铭,此时只想赶快补充体力。
脑子困麻了的他,眼睛合上之后直接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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