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刘波鼓起腮帮子,瞪大细长的眼睛,说:“愣着干什么,赶快吃啊!”
邵玉铭还在看着冒热气的面发呆,没有听清刘波的话。
邵玉铭的沉默让刘波沉不住气了,面对这个曾经把他耍的团团转的男人,刘波的心里其实是窝着一口陈年难解的郁气的。
邵玉铭那双隐藏在碎发下的眼睛,低垂着,刘波看不见那双眼里的情绪,这让他难以忍受。
他莫名的想起了多年前这双漆黑的眼里,对着他,展露出的,从上而下,毫无隐藏的轻蔑与鄙夷。
往事不堪回首。
刘波用脚踢板凳腿,嚷嚷:“你嫌脏,就不要吃,还我!”
话落就要伸手去抢邵玉铭手里的碗。
邵玉铭回神,连忙侧身躲开。他抖抖发热的手指,对刘波张嘴吐出了一个字:“……烫。”
刘波:……
在刘波的一动不动的注视下,邵玉铭勉勉强强吃下了那碗完全不符合他味蕾的面条。
邵玉铭吃的痛苦,刘波看的眼睛发亮。
显然是对邵玉铭的识时务很是满意。
邵玉铭吃完了面条,空着的碗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刘波先一步替他想好了碗的归处。
刘波从邵玉铭的手里接过碗筷,往八仙桌上随手一放,对着邵玉铭说:“吃饱了就去洗澡吧。”
邵玉铭看着多了一道战绩的桌面欲言又止。
刘波指了指浴室后就闪人了,让邵玉铭自己进去洗。
刘召自从回到家后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用脚指头想就知道又在房间里偷偷的玩平板游戏。
他爷爷就指望着这个大孙子光宗耀祖呢,结果倒好,这大孙子作业不想做就算了,一天天还就想着玩。
想当年,他好歹也算是一个‘状元’,那么聪明的大脑怎么到了刘召这混小子这儿是一点也没遗传呢!
刘召郁闷的想。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
刘波算是看明白了,一名心思豁达的慈父形象,已经不能让他在他的好大儿心目中树立起威严。
是时候转变一下育儿态度了,好让这群新生代的孩子体会体会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
刘波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儿子的卧室,房门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后关上了。
片刻后,孩子‘稀里哗啦’的笑声,便从那扇黄色的木门里传了出来。
刘波走后,邵玉铭看着构造简单的浴室,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扰那位看起来性子不太好的‘救命恩人’。
他觉得刘波对待他,好像总会不经意间的表露出敌意,就像是他亏欠了对方什么一样。
而且从对方的反应,和小孩的对待他反应来看,他们与他好像并不是很熟,却还是把他带回了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邵玉铭在心中想到:但是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浴室很小,但里面的东西不少。
一盏灯,一套洗手台,一台洗衣机,一个马桶,和一个装置淋浴,东西其实说不上多,但还是将不大的卫生间装满了。
面对简陋的淋浴装置,邵玉铭用他聪明的大脑想了一下,再三两下一摆弄,就成功的放出了温水。
舒了一口,他小小的满足了一下。
邵玉铭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挺聪明的,感觉至少比“刘恩人”要聪明许多。
邵玉铭脱光衣服洗澡。
并根据洗发水瓶子上的说明书,抹了满头泡沫,还凭着感觉随即哼了一段纯乐。
不过洗着洗着他就发现,这水大约是有什么毛病。
他一会儿被热水烫,一会儿被冷水浇,邵玉铭的好脾气都快被诡异的淋浴器磨没了。
愉快的心情一哄而散,邵玉铭实在是无奈了,最后只好匆匆的冲了一个冷水澡就关了水阀。
洗完澡,问题又来了。
请问,他要怎么弄干净身上的水珠呢?
最后邵玉铭是头发挂着水珠走出来的,墙上倒是挂着两块毛巾,可是看着上面的‘成色’,邵玉铭实在是没勇气摸一下。
身上的水也没有擦,湿着身体又穿上了白日穿的那套勉强合身的运动服。
刚打开门,邵玉铭就与门口站着的小孩打了一个照面。
刘召昂着小脑袋,只见原本白净的小脸上此刻一片酡红,眼睛也亮晶晶的闪烁着水痕,一副开心‘过度’了的模样。
他抱着衣服站在门中间,原本开心的笑脸在看见开门出来的邵玉铭后立马没了好脸色,瞪着眼,嚷嚷:“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呀!”
说完,刘召还用屁股顶了一下邵玉铭的腿,说:“起开,别挡路,小爷要沐浴更衣了。”
邵玉铭:……真是没礼貌的小鬼!
此时刘波就靠站在大门边框上,一只手捧着手机刷短视屏,一只手夹烟,姿态懒散的吞云吐雾。
眼前缭绕的烟气令邵玉铭不适的皱起了眉头,烟的味道他有点闻不来,而且看见抽烟的人,他心里下意识的就冒出了一种讨厌的感觉。
所以看见抽烟的刘波,邵玉铭几乎是脱口而出:“抽烟对身体不好。”
听见这话,刘波回头扫了邵玉铭一眼,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烟自然百害无一利,无一是处。
可唯有抽的人才知道,烟这个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吧~
抽一抽,也就是图一乐,找个精神慰藉。
没有理会邵玉铭的多管闲事,直到吸进最后一口烟,将烟头随手弹进院子中,刘波这才斜吊着一双细长的眼转过身看向邵玉铭。
“洗好了!”
邵玉铭“嗯”了一声回应刘波。
刘波站正身体,将手机塞兜里,说:“行吧,带你睡觉去。”
整个三间小屋就两间卧房,刘波一间,刘召一间。
现在邵玉铭来了,刘波当然是把刘召的房间腾出来给邵玉铭睡,就委屈一下他们父子两睡一张床。
本来打算的挺好的,谁知刘召不干了。
洗完澡的刘召出来发现自己的小窝被霸占了,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的他,立马将‘霸占’了他房间的人赶了出去,并作出了一副誓死保卫自己的领地的模样。
将邵玉铭与刘波两人推出房门,他两只手撑住门框不准外人进入。
任凭刘波好话歹话说尽,小召同志就是不肯就范。
刘波恼火,气愤的给了刘召一个脑瓜崩,觉得自己的‘慈父’威严又受到了挑战。
“你想作甚,真当自己是太子啦,床是金子做的,别人睡一下都不行!”
刘召撇嘴,哼哼着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个房间是我的私人空间,没我的允许,擅自进入就是在侵犯我的**权。”
刘波瞪眼:“你小子哪里学来的,还跟你老子讲起了**!”
说着刘波一只手就捏住了刘召的耳朵:“那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老子的地方老子说了算。”
“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说东,你照着听就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刘召踮起脚,将自己的耳朵从刘波的手里解救下来,蹭蹭后退两步,实在没忍住,朝他老爸翻了一个白眼。
打他又舍不得用力气,样子倒是做的足。
倒不是刘召不愿意将房间让出去,实在是他老爸的睡相太拉跨,他可不想第二天早上在地上醒来。
于是刘召说:“我的床那么小,怎么睡的下他那么大一个。”
说着还用他小小的手,比划了一个邵玉铭大大的轮廓。
“反正你的床那么大,你们俩睡一起好了!”
刘波:……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那不行,他一个陌生人,我们怎么能睡一起呢!”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早上他已经睡过了,你要是真那么介意,早上的时候就不会把床给他睡了。”
刘波被儿子堵的哑口。
瞪了刘召一眼,气急败坏:“臭小子……”
刘波又想故技重施的去揪儿子的耳朵,好好教育教育这混小子。
不想,刘召小同志眼疾手快‘啪’的一声就甩上了房门,顺便干净利落的落了锁。
刘波的鼻尖与门板的距离差之毫厘。
摸摸被‘罡风’扇痛的鼻尖,刘波郁闷的转身。
身后就是一脸看好戏的邵玉铭。
面对邵玉铭,刘波的眼神就不如对待刘召那样客气了,恶狠狠的瞪了邵玉铭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刘波的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睡两个大男人的确是没大问题。
不过刘召的床也不小呀,一米五的床呢!
刘波有些郁闷,发现自从锻炼儿子独立睡觉后,儿子果真是越来越独立了。
独立到现在主意一个比一个大,都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
偶尔的时候想和孩子亲近亲近,刘召也总是嫌弃的离他远远的,不愿意再和他睡一张床。
所以,刘波同志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儿子自从和他分床睡以后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睡的真实原因。
还一个劲的在心里感叹儿大不中留。
刘波的卧室是一间南北通透的大房间,一张床,床边放着两个床头柜。
一个实木衣柜,外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就是整个卧室所有的摆设了。
卧室里的木头家具与客厅的木头桌子差不多,都泛着陈年的色调。
摆设单调到有些许的简陋。
前后两个窗户没有关,冷风对流,灌进卧室,邵玉铭感冒刚好的身体,经过先前的冲冷水澡,再到现在的冷风一吹,一个喷嚏没有忍住就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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