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波裹着厚实的大睡衣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邵玉铭正坐在实木沙发上等着他。
刘波觉得挺不好意的,快步小跑着就进屋钻到了被窝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邵玉铭提前帮他把电热毯打开了。
邵玉铭紧随而来,一同出现在刘波眼前的还有一杯冒着白雾的热水。
还真的有点渴了,刘波抿了抿因为热水洗澡而干涩的唇瓣,从邵玉铭的手里接过温度刚好的水杯,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了,邵玉铭便又立马伸手接过空杯子。
刘波的药断了半个多月了,经过心理医生的确认,刘波现在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吃药了。
“怎么又洗头了!”
见刘波的头发还冒着水汽,在明亮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出黑色的光晕,邵玉铭摸了摸他的湿乎乎的发丝,不是很赞同的说。
洗澡,他想到是为什么了,可洗头就无法理解了,昨天晚上才洗过,今天又洗,邵玉铭是真的怕他又生病了。
邵玉铭的担心也是有根据的,刘波的身体一直的说不上好,稍微动一下就冒虚汗,还会经常性的心慌,四肢无力。
现在想想邵玉铭都无法想象,刘波那两天是怎么在老板那里从早到晚,扛了两天的体力活。
自从断药后,刘波身体上的这些的症状好似还加剧了,偶尔还伴有头疼头晕的情况,并经常性的低烧与咳嗽。
邵玉铭问过医生,是刘波之前吃药的时间太长了,药里面的副作用对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目前也算是在戒断反应中,一切外在的病痛表现也都在正常范围内,正因此身体的抵抗力也会格外的低。
医生仔细叮嘱过,需要多注意观察刘波的身体情况,要多注意他身体的保暖状况。
像极了一颗珍贵又易碎的宝石,让邵玉铭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的保护着。
邵玉铭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吹风机,又开始了刘波洗过澡后每日必备的工作。
给刘波吹头发。
帮刘波吹头发对于邵玉铭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他别是在看到刘波因为他的摆弄,而露出的如同猫一样舒服与惬意的神情时,心情就格外的愉悦。
骨节修长的手指在茂密的黑发间穿梭,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像是一柄有魔力的梳子带过发根,拥有着抚慰的力量,令刘波在这服侍下舒服的全身酥麻,昏昏欲睡。
昨夜的彻夜操劳,与白日强打精神的“后遗症”,便在这轻松惬意的时刻显露了出来。
刘波闭着眼睛享受邵玉铭服务的同时,浓烈的疲倦感也冒了上来。
就在他脑袋晃晃悠悠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吹风机散发出来如同婴孩哄睡般的白噪音,倏然的停了下来。
刘波睁开将睡未睡的眼睛,抬头,迷迷糊糊的看向邵玉铭,带着浓重睡音的嗓音问他:“吹好了吗?”
邵玉铭温柔的声音也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好了。”
忽然感觉头上一重,一只大手像是一个小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揉了揉,舒服的他从喉咙里发出了猫一样软绵的声音。
“困了就躺下睡吧。”
邵玉铭就像是一个忠实又厉害的仆从,一点一滴都帮他打点的好好的,不需要他操任何的心。
刘波在安然享受这些的同时,有时也会深深的惶恐着,生怕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幻觉,一场夜深人静时偷来的美梦。
如同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一见到阳光便会化成飞灰。
白日刘静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他一直装作默然的心头。
“不要走!”
刘波乍然从睡梦中惊醒,撑起上半身剧烈的喘息,豆大的冷汗在额头聚集。
白炽灯在头顶的上方发出明亮的光芒,四周的墙壁白森森的一片,刚刚惊醒的刘波神思恍惚,大脑好似还停留在令他目眦欲裂的场景。
令他惊惧、惊恐,令他烦躁,不安。
逃离这个地方,他不该待在这里,这里是没有罪恶的天堂,他不配待在这里。
他有罪……
他该,下地狱才是!
刚刚洗完澡的邵玉铭正在与刘召进行拉锯战。
刘召满脸怒容:“最后警告你一遍,起开,别挡路!我要去睡觉了!”
邵玉铭在床边坐下,视线勉强与小孩哥平齐,与他谈判。
“今晚你就自己睡嘛,这么大人了还要和爸爸睡,羞不羞!”
一把挥开邵玉铭想要摸他脑袋的手,刘召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羞不羞关你什么事,那是我爸,我爱怎么睡就怎么睡,想睡多久睡多久,你管的着吗!”
邵玉铭磨牙,这小孩怎么这么倔,简直就是驴脾气。
怪不得长得不像刘波,原来全遗传倔脾气了。
“咱不是说好的吗,你,”邵玉铭的手指在刘召的小胸脯上指了一下:“帮我,撮合我和你爸爸,咱们一家……”
邵玉铭的手指又比划了一下自己和空气,最后划拉了一个圈,把他们三个人都围在了里面。
刘召瞪圆眼睛看着邵玉铭的动作,似是想起了自己那需要不断提醒,才能想起的“不靠谱”的誓言。
握拳,他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他算是明白了,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想找借口抢走他的爸爸!
见刘召的表情只有所松动,邵玉铭马上跟上。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爸爸的手很凉,脚很凉,你不喜欢他把凉凉的手脚放在你身上吗,你自己睡这个问题不就完美的解决了。”
说到这里,邵玉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放心,以后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就好!”
刘召: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抱怨了,他明明是在炫耀好不好!!
还“艰巨”任务,明明就是想和抢爸爸。
刘召不满的撅起了嘴,不想松口,他还是想和爸爸睡。
哪天万一被“扫地出门”了,贴近爸爸的机会谁知道会不会睡一次少一次。
悲从心中来,刘召瞪了邵玉铭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的出现,他现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就在邵玉铭还在孜孜不倦的劝说着刘召,小孩子要自己睡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了刘波的声音。
那声音飞的很快,邵玉铭没有听清,但是并不妨碍他“借机生事”。
只见邵玉铭立马扬起笑脸,捏捏小家伙的脸蛋,说:“你看你看,你爸爸在叫我了,他真的很需要我,我跟他睡一个屋才能更好的照顾好他,你可以吗,小懒猪!”
刘召拍开脸上的手,郁闷到无言,在心中默默的说到:不能。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小孩子睡觉本来就不容易醒,睡的睁不开眼不是很正常吗!
“好了好了,你也快点睡觉吧,明天周一,不是还要上课。早点睡,别早上的时候又睡的像是一头小猪一样起不来。”
见刘召满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邵玉铭这才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抬头挺胸的告别了他睡了几个月的卧室。
刚关上门,视线中就突然窜出来了一道衣着单薄的身影,邵玉铭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面前大口喘息的人是刘波才反应过来。
他快步上前:“这么冷怎么没套件外套就出来了?”
刘波表情呆呆的站在原地,两只狐狸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神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穿过他在看什么不知名的地方。
梦游一样。
邵玉铭走近了才发现,刘波竟然连鞋都没有穿,就这么光着脚跑了出来。
一把将地上的人捞起,邵玉铭抱着怀里全身冻僵的人就快步走回了房间,将人放回了床上,用被子裹紧。
被子是掀开的,这么冷的天即使只是离开了一会儿,里面的热气也散干净了,冰凉凉的。
邵玉铭便脱了鞋,来不及脱下身上笨重的大棉裤便钻进了被窝,将刘波冻的直哆嗦的脚底板夹在他热乎的两腿间捂着。
这才将上半身倚靠在床头靠背上,解开大棉衣的扣子,把刘波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用被子、棉衣把刘波整个人都裹在一片温暖中。
贴的近了,邵玉铭才发现刘波的鬓角是湿的,掌心摸过额头就带下一片冰冷的水痕。
邵玉铭低下头去看刘波,那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唇便先映入了眼帘。
邵玉铭又用手去试探了一下刘波的额头,湿湿的,带着一点点凉气,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邵玉铭担忧的问:“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是哪里不舒服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虚弱的向他笑了一下:“没事,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邵玉铭揉揉他的脑袋:“那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梦,才会把平时这么勇敢的你给吓醒!”
听出了邵玉铭话里的调侃,刘波不由的笑了一下:“是啊,一个很可怕的梦!”
“是吗,那你一定要说给我听听,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噩梦,会把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吓到。”
邵玉铭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一些:“看看,会不会把我也吓到。”
经过邵玉铭的这番打岔与调侃,刘波刚才慌乱的思绪恢复了不少,麻木僵硬的身体也在邵玉铭温暖体温的炙烤下,慢慢地回了温。
他将脸深埋在邵玉铭的胸口,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忘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想起了当初生完孩子后他脱力的躺在观察室的床上,安静雪白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大脑昏沉沉的,一睁开眼睛,旋转的白色天花板就填满了眼睛。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血崩,失血过多加体温失衡,导致他出现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幻觉。
灵魂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轮换游走。
那次大约真的是离死亡太近了,那些没来由的噩梦,倒成了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也幸而护士发现的早,才让他没有真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确定刘波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邵玉铭才松了一口气。
头一次见刘波神色这么慌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他刚才动作都没敢太大幅度,生怕惊着了他。
好不容易才断的药,他可不想一下子又把人给吓回去了。
医生特意和他交代过,要尽量保持刘波情绪的稳定。
邵玉铭脑子里又想到了,刚才看到刘波傻傻站在客厅中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他。
“那下次一定要记得先把外套、拖鞋穿上了再出门,这么冷的天你就光脚下地,是不怕生病了,还是不怕吃药了!”
邵玉铭又摸了摸夹在腿间的双脚:“你自己看看,捂了这么久脚还是凉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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