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桐走后,简疏文像丢了半边魂一样,这天一大早来到疏文律师事务所,张双蕊就调侃简疏文魂不守舍的像尊念夫石。
“再说我,这周的下午茶我就不批了哈。”简疏文开玩笑道。
张双蕊笑嘻嘻地作罢。
这时江笙也来了,跟简疏文打了声招呼后,把帮张双蕊带的早餐放在张双蕊跟前。
简疏文左瞄瞄,右看看,心想有情况。
“一会有个预约,简律。”张双蕊提醒道。
“好,我去办公室准备一下,江笙你吃完早餐也进来吧。”简疏文说。
今天的客户叫袁幕颖,是一名27岁的女性,涂着口红,描着精致的眉毛,穿着职业套装,挎着棕色牛皮小包包,轻熟女的装扮风格。
“我丈夫起诉我侵犯他生育权。”袁幕颖开口说道。
简疏文静静地等她往下说,江笙坐在一旁做记录。
袁幕颖目光朝下看,脸上露出忧郁之色,她说:“我和我丈夫是大学同学,又一起读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就结婚了,本来我们感情很好的。”
“婚后您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但您丈夫有?”简疏文问。
“婚后本来是两个人都有要孩子的打算的,一开始都协商好了,也顺利怀上了,只是……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和他家里,以及我和他两个人的工作,都发生了些变故,我权衡之下,选择打掉了孩子。”
事情是这样的,袁幕颖跟丈夫邱允婚后感情稳定,本来是想要个孩子的,但袁幕颖怀上后不久就出了变故,先是袁幕颖的妈妈脑中风晕倒,然后是邱允的爸爸突然病倒,再后来,袁幕颖的公司传出财务危机的传闻,有可能面临裁员,而丈夫邱允的公司也在做人事调整,可能会抽掉一部分员工去外地一段时间。
袁幕颖说:“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我妈妈和他爸爸接连病倒,我和他的工作又面临着不稳定的因素,我觉得现在我们家的处境很艰难,这时候怀孕生子就是雪上加霜,这个孩子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降生,所以,我一个人去医院打掉了孩子。”
“您没有告诉您的丈夫?”
“我去之前试探过他的口风,他显然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我很清楚他不会同意流产,就自己去了医院。”袁幕颖是个有主意的女士。
袁幕颖继续往下说:“手术做完后我丈夫才知道这件事,他非常生气,一怒之下向法院起诉我侵犯他生育权,索赔十万外加道歉,并离婚。”
袁幕颖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说道:“我知道他的目的不是想要那十万块钱,他是想让我认错,但我觉得我没错。”
袁幕颖头一抬,看着简疏文,有些激动地问:“我自己的身体,我为什么不能做主?侵犯他的生育权?他是男人,哪来的生育权?”
简疏文忙道:“袁女士,您不要激动,注意身体。”
待袁幕颖情绪平复后,简疏文才对她说道:“袁女士,既然您来找我做咨询,那我就有责任向您解释相关的法律条款。是这样的,根据现行法律来看,男性也享有生育权。我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第十七条规定,公民有生育的权利,男女双方在生育方面享有平等的权利。”
袁幕颖朝简疏文露出疑惑的眼神,简疏文继续解释道:“但是,男性的生育权是有限制的,因为生育的过程主要由女方承担,所以当夫妻双方的意愿产生矛盾时,应首先尊重女方的意愿。《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妇女依法享有生育子女的权利,也有不生育子女的自由。这意味着妇女在生育问题上有自主选择权,可以自主决定生育的时间和数量,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和限制。”
袁幕颖疑惑地问:“这两条法律是不是互斥了呀?所以我有没有侵犯他的生育权?”
简疏文道:“两条法律并不互斥。您有权自主选择终止妊娠,您的身体您来做主,别人不能干涉;但您的丈夫也有权参与生育决策,如果您不想要孩子,而您丈夫想要孩子,您丈夫可以以此为由申请离婚以保障自己的生育权。不过您丈夫向您索赔十万,这是没有法律依据的,您可以拒绝赔偿。”
意思是袁幕颖有对自己身体做主的权利,有权在不通知她丈夫的情况下自主终止妊娠;但袁幕颖的丈夫也有参与生育决策的权利,袁幕颖去流产时没有告诉她丈夫,她丈夫可以以此为由提出离婚。
袁幕颖低头,把手指放到鼻尖上,仿佛在抽泣。
袁幕颖是个要强的女士,情绪面临崩溃时,她把眼泪忍了回去,又恢复了一副都市女精英的模样。
袁幕颖说:“我流产后,他说,现在的情况是比较艰难,但这点困难算什么,以前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条件更艰苦,不也过来了吗?现在的物质条件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倍,都不能坚持吗?”
袁幕颖冷笑一声,道:“我承认他妈妈当年的确很能吃苦,他妈妈很厉害,如果没有他妈妈就没有他们这个家。但我不是他妈妈。我发现,当女人不再想扮演艰苦的母亲这个角色的时候,男人就生气了。”
简疏文和江笙两个男人被连带着讽刺了一通,却个个不敢说话。
袁幕颖又道:“简律师,你一定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我不会向他道歉的,相反,我要他向我道歉!”
简疏文看出这夫妻俩在较劲,他问:“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场官司,您丈夫要您赔偿、要您道歉,这些要求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法官不会同意,但是离婚……这是有先例的。您和您丈夫的感情有没有破裂?您想跟您丈夫离婚吗?”
袁幕颖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松动,“我……”
袁幕颖与邱允相识于大学校园,牵手走过本科四年和研究生三年,感情基础在那里,袁幕颖做不到说断就断。
但袁幕颖并不想露怯,她强硬道:“随便,离就离!反正让他给我道歉就行!”
袁幕颖签了委托协议书,确认简疏文为她的代理律师。
袁幕颖走后,江笙悄悄问简疏文:“袁女士和她丈夫这婚是不是必须得离了?”
简疏文拿起杯子喝茶,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简疏文走出办公室,在会客厅的置物架上找些什么。
张双蕊问:“简律,你在找什么?”
简疏文指着一个位置道:“我记得这个地方原来有包茶叶。”
“你是说那包大红袍?我挪了个位置,我拿给你吧。”
张双蕊把那包大红袍拿了出来。
“简律你是要泡茶吗?我帮你。”张双蕊接过简疏文的杯子。
“谢谢。”简疏文是少有的会跟员工说“谢谢”的老板。
江笙忽然笑道:“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简律喜欢喝咖啡,不爱喝茶,现在是受谁影响了?”
张双蕊也嬉笑道:“还能是谁?喜欢的人才会互相学习对方的习惯。肯定是那位让我们简律变成醋坛子的人呗!”
简疏文一边从张双蕊手中接过茶杯,一边点点头,淡定道:“是啊,喜欢的人才会互相学习对方的习惯。江笙没来的时候,双蕊早餐只吃一块小饼干,江笙来了之后,双蕊每天早上都吃上热豆浆和热馒头了哈。”简疏文又转头看了一眼江笙,“哦,江笙早餐也喜欢吃这两样,真巧啊。”
张双蕊“唰”的一下满脸通红,江笙也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边。
简疏文慢悠悠地端着茶走进办公室,心想小样,俩小年轻还跟我斗。
不过提起时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简疏文打了一个跨国电话,他想听听时桐的声音。
但时桐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段时间,时桐才主动打回来。
“刚才没空。”时桐说。
“我生气了。”简疏文开玩笑道。
“你他妈别跟我撒娇。”
两人一起“哧哧”笑了起来。
好像不需要说多少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心安。
“你在外头?”简疏文听到电话那头有汽车声。
“我现在在抹谷,刚才在他们矿上。”时桐虽然平时懒洋洋的,但遇到能赚钱的事的时候,他格外勤劳。
“打仗了吗?”
“没打,最近停战。停战好,停战好做生意。”
问了时桐的近况后,简疏文问他:“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跟钱子超到底有没有接触过?”
“接触过,但接触不深,钱子超落网,那些跟他关系紧密的人多了去了,查起来这些人都排在我前头,一个个查轮不到我。”时桐说。
时桐的确上过钱子超的游艇,也给钱子超送过钱,但他俩的合作还没开始,钱子超就翻船了,他俩的接触并不深,况且时桐现在都不在中国了,检察院估计查不到缅甸去。
“那就好。”简疏文说,“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钱弘你还记得吗?钱子超的儿子,他死了,遗骸在工厂的炼钢炉里被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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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生育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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