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向小弟们使了个眼色,小弟们朝陈非冲过去,抓住了陈非,把他拽到钱弘面前。
“陈非。”钱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但那支烟他没吸,而是在陈非的手背上用力摁了下去。陈非被烫到,“啊”的叫了一声。
钱弘放肆地哈哈大笑。
陈非也是个硬骨头,他非但不害怕,反而瞪了钱弘一眼,嘴里蹦出三个字:“狗东西。”
说完,他就被钱弘扇了一巴掌。
“你他妈还不服气?”钱弘骂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说:“你爹弄断我的腿,我只是在你手上轻轻烫了一下,你还敢不服气?”
钱弘指着陈非的鼻子说:“就冲这条腿,你们陈家一辈子欠我的!我随时都能找你。”
陈非冷笑道:“断都断了,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还能帮你治好不成?再说,你是怎么断的腿,你自己心里清楚。活该。”
“你!”钱弘气急,抡起手杖就往陈非的额头打去,陈非的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陈非依旧硬气,他非要戳钱弘的痛处,边笑边对钱弘说:“不过你家里什么好医生没给你找过啊?你的腿就是治不好啦!活该!活该!活该!”
陈非连说三个活该,钱弘气得手指发抖。钱弘命令小弟道:“打,往死里打!”
小弟们抡起拳头往陈非身上打去。
钱弘一瘸一拐地在陈非面前走来走去,边走边说:“好啊,故意戳我痛处是吧?就你会戳人痛处,我不会?陈非,你应该知道你是怎么被退学的吧?是我让小混混去挑事,引你跟他们打架,你因为打架蹲了局子后,是我找关系给你学校施压,逼你学校开除你。你这什么眼神?怎么?不服气?你爸断我一条腿,我让你没学上,礼尚往来,很过分吗?不过分嘛!”
陈非被打成了猪头,那几个小弟才停手。陈非被摁在地上,钱弘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找你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听说你现在工作的那个律师事务所,正在帮五年前的一个杀人犯搞什么申诉?杀人犯帮他干嘛?听我的,让他输掉。”
钱弘想帮发小童飞,简疏文是这起案子的申诉律师,按理来说钱弘应该去找简疏文,但是钱弘得知了一个消息,简疏文是时桐的法律顾问。简疏文是时桐的人,那钱弘就不想直接招惹简疏文了,怕时桐不高兴,所以换陈非下手。
钱弘这么忌惮时桐,不完全是因为他想跟时桐合作。钱弘是这么考虑的,时桐在缅甸的背景他又不是不知道,时桐在洗白前根本就是个亡命徒,虽然时桐来了中国后表现出很遵纪守法的样子,但亡命徒就是亡命徒,亡命徒的行为是不可控的,谁想招惹一个不可控的人?
人是一种最会权衡利弊的动物,天生就会避开不好惹的,招惹好招惹的。
陈非机灵地眼珠子一转,质问钱弘:“你这么紧张这个案子做什么?这个案子跟你有关系吗?难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放屁!”钱弘赶紧否认,“我只是……只是看不惯你们帮杀人犯!”
“这话你自己信吗,钱弘?”
“你嘴再这么硬,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怎样?”陈非打断钱弘的话,冷冷地盯着钱弘看。陈非用一种心如死灰的语调对钱弘说:“你都让我退学了,我还有什么能让你怎么样的?你是要逼死我才甘心是吗?”
“我……”钱弘一愣,某一瞬间,陈非那种“这条命不要也罢”的气势把钱弘给镇住了。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奔驰停在几人面前。
这辆车也很贵,不该出现在这种破旧拥挤的地方。
卫知礼急急忙忙地从车上下来了。
卫知礼严厉地朝钱弘吼道:“钱弘,你在干什么!快点放人!”
钱弘看见卫知礼,赶紧让小弟把陈非放了。
卫知礼把陈非从地上扶起来,满眼心疼。然而陈非却把脸别了过去。陈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想让卫知礼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也不想接受卫知礼这种怜悯的眼神。
钱弘心虚地叫了声:“表哥。”
卫知礼是钱弘的表哥,钱弘的妈妈卫瑜是卫知礼的姑姑。
卫知礼咬牙道:“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姑姑和姑丈。”
“别啊,表哥。”钱弘急道,“怎么说咱俩也是表兄弟,你怎么能为了外人出卖自家兄弟呢?”
“我不是出卖,我是教育你。再这样下去你就无法无天了!”卫知礼厉声说。
“表哥,你别不承认,你就是偏袒外人!你维护这个陈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笔资助金,是你给他的吧!”
陈非连忙问:“什么意思?资助金不是……莫家的吗?”
两年前陈上屿去世,被陈上屿救下的那个小姑娘的家人,也就是莫家,给了陈非一大笔钱让陈非安葬陈上屿和继续上学。
“那笔钱数目不小,那时莫家接连病倒了两个老人,积蓄都交医药费去了,哪还有钱给你?那笔钱,是我表哥给莫家,让莫家以他们的名义给你的!”钱弘一股脑把卫知礼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
陈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知礼。
一瞬间,陈非大脑里思绪万千。卫知礼为什么给自己钱?因为是他帮钱弘打赢官司,把爸爸送进监狱的。这笔钱,是怜悯,也是施舍。
陈非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把自己爸爸送进监狱的人的施舍?
后来卫知礼跟钱弘说了什么,陈非没有听到,陈非的大脑一直在“嗡嗡嗡”的响。
钱弘那伙人走后,卫知礼还没走。陈非看都不看卫知礼一眼,背过身去,淡淡地对卫知礼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陈非……”卫知礼还想叫陈非,但陈非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回家去了。
次日早上,疏文律师事务所。
简疏文看到陈非,被吓了一跳。简疏文问陈非:“陈非你脸怎么了?被人打了?”
“没有。摔了一跤而已。”陈非把脸躲过去,不让简疏文看他的脸。
“摔跤?骗谁呢?谁打的你?你是律师助理!你在律所工作,谁敢打你你告死他啊!不,是我们一起告死他!”
陈非扯出一个苦笑,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如果当初我没有被退学,我应该也是律师了,是不是?”
“陈非你怎么了?”
“没事的简律。对了,刘集的申诉状交上去没有?”陈非转移话题。
“已经交上去了。”简疏文说。
“咱们不能干坐着等申诉结果,申诉十有**能通过,法院很快就会组织再审,咱们现在就要为再审做准备了。”陈非迅速开启工作状态,“简律,叫上江笙,我们一起整理下做无罪辩护要用的证据。对了,干脆我们三个来一场模拟法庭,不打无准备的仗嘛!”
简疏文见陈非不愿说明脸上伤痕的来历,便不再逼他,只是对陈非说如果需要帮忙第一时间来找他。
简疏文叫上江笙,江笙、简疏文、陈非三人坐在会议室里,来了一场模拟法庭。
模拟法庭在法律教学工作中常常用到,有时职业律师开庭前也会组织自己团队的人模拟法庭,提前预测法庭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江笙扮演审判长的角色,陈非扮演公诉人的角色,简疏文是为刘集做无罪辩护的律师。
在刑事案件的审判中,公诉人常常会请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以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由于人手不够,所以江笙在扮演审判长的同时还要扮演公安侦查人员。
“审判长”江笙推动着庭审流程。
钟落于的遗骸出现后,京北区公安分局的法医通过验尸确定了其死因,简疏文拿到了最新的尸检报告。
简疏文拿着尸检报告说:“五年前用来指控我当事人是凶手的重要证据,是一把剪刀,也就是所谓的杀人凶器。但如今最新的尸检报告显示,钟落于的真正死因是被重物敲击头部,导致颅骨骨折,所以,真正的凶器不可能是那把剪刀。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公诉人”陈非说:“辩方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但辩方有没有想过,被告人的凶器未必只有一把,他可以先用剪刀捅了被害人之后,再用其他重物敲击被害人的头部,从而杀死被害人。那把有被害人血迹的剪刀,或许不是直接致命的凶器,但有力地证明了案发时被告人接触过被害人,并与被害人起了相当激烈的冲突。案发前不久,被告人就因职场矛盾扬言要杀了被害人,被告人的作案动机也很充分。”
简疏文道:“公诉人说我当事人接触过被害人,并且双方起了冲突,那么请问,双方起了冲突,是否就能证明其中一方杀了另一方?当然不能,起冲突跟杀了人,是两回事。或许我当事人是曾说过要杀了被害人这样的话,但一个人说过什么和做过什么,也是两回事。本起案件证据不足,应当当庭释放我当事人。”
“公诉人”陈非说:“我们还有其他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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