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
简疏文离开事务所,开车回家。路上无聊,简疏文打开了广播。
广播正在播放新闻,女主持操着好听的播音腔说:“今天下午2:30分,东郊别墅区6号别墅突然起火,消防队员赶到后迅速扑灭,本场火势不大,没有蔓延至周边,也没有发生人员伤亡,起火原因暂不明确……”
简疏文的瞳孔缩了一下,东郊别墅区6号别墅,那是时桐在京城的别墅。
虽然时桐现在住在简疏文家,但他白天有时候会回东郊别墅区,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干。别墅起火,时桐在不在?他现在怎么样?简疏文很是担心。
简疏文迅速打了个电话给时桐,可是占线;简疏文等了两三分钟又打过去,还是占线。简疏文不免着急。
简疏文的担心是多余的,时桐今天没有回东郊别墅区,而是一天都呆在简疏文家里。时桐现在就站在简疏文家的阳台上打电话,他打了很久,所以简疏文打过来时一直提示占线。
时桐在跟敏重打电话。
“确定这场火是坤有金派人干的?”时桐问。
“确定。”
“咱们的人都没事吧?”
“都没事。”
“帮坤有金赚钱最多的金乌珠宝行,被我们干趴了;他在缅甸的枪支制造厂,也让我联合叶素金端了。他连栽两个大跟头,可不得放把火出出气。坤有金躲不了多久了。”时桐说。
“您搬到金辉小区真是明智之举,那地方小是小了点,但毕竟是个热闹的居民区,坤有金再大胆,也不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动手。”
敏重说到了点子上,当初时桐搬来跟简疏文住,一开始是看中了金辉小区人多拥挤,居民都是普通人,周边有学校、医院、商场,坤有金身份敏感,他或许敢在东郊别墅区那种人少的地方放火,但绝不敢来金辉小区找茬。
但现在嘛,时桐住着不走的原因多了一个,那就是简疏文这个人。
敏重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坤有金派来放火的人在别墅后墙写了很多脏话,全是克钦邦的小孩子中最流行的骂人话术,写了很多,整整一面墙。”
“他最近连丢金乌珠宝行和枪支制造厂,他想骂,就让他骂去。”时桐淡定地说。
“我觉得奇怪的是写的全是小孩子最喜欢骂的脏话,就很……幼稚。您不觉得坤有金这么做太幼稚了吗?”
“他本来就这么幼稚。”时桐依旧淡定。
挂了电话后,时桐从阳台走到客厅。
坤有金一向这么幼稚又恶劣,时桐想。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思绪飘回到自己16岁那年。
时桐16岁时坤应莱还没搬到克钦邦,他们呆在金三角,那时候坤应莱还没有放权给时桐,时桐还是个被驯化得很听话的小宠物。
与时桐不同,当时24岁的坤有金已经能独自带兵了,部下叫坤应莱叫将军,叫坤有金叫少将军。
一日,坤有金意气风发地从外头回来,他刚运送完一批货,正想去跟坤应莱汇报,奈何坤应莱正在睡午觉,坤有金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坤应莱房间外等着。
通知坤有金坤应莱正在午睡的是时桐,通知完之后,时桐就呆呆地坐在坤应莱房门外的门槛上,跟坤有金一起等坤应莱醒来。
坤应莱的房间外只有时桐和坤有金这对并不太熟的兄弟,窗外响起微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时桐坐在门槛上发呆,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木偶。坤有金的目光转到了时桐身上,光明正大地欣赏时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时桐是坤有金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小妈——当然这件事除了跟坤应莱走得较近的那一圈人外,别人不知道。这关系就还挺乱的。
坤有金忽然心念一动,故意把自己衣服上的一枚袖扣扯了下来,冷不丁砸向时桐,他砸得很准,正中时桐额头。
“哎哟。”时桐捂着额头,小声出声。坤有金“哧哧”笑了起来。
时桐紧张又害怕地对坤有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你别这样,别吵醒爸爸。”
坤有金痞笑道:“狗尾巴,你怎么这么害怕?”
“狗尾巴”是坤有金给时桐取的外号,因为时桐从早到晚都跟在坤应莱屁股后面。
坤有金忽然靠近了时桐,时桐死死扒着坤应莱房门口的门槛,像是扒着一根救命稻草。
时桐刚到坤应莱身边时,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听话,于是他就被扔去受折磨了。幼年时受到的非人折磨是时桐的噩梦,从那以后,时桐就知道,他想要在金三角好好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紧坤应莱、顺从坤应莱。
坤有金看到时桐这么紧张,有些好笑。他捡起自己砸过来的袖扣,把它举在时桐面前,笑嘻嘻地说:“喂,我扣子掉了,你会不会逢扣子?”
时桐摇摇头,“我不会逢扣子。”
“这都不会?这不会那不会,爸爸白养你这么久。”
坤有金突然向时桐伸出手,抓住时桐的手臂,恶作剧似的把他往自己的怀里一拉。
时桐的脑袋撞在坤有金胸前,他惊恐地看着坤有金。
“嘘,别吵醒爸爸。”坤有金对时桐说,“你跟我来。”
坤有金拽着时桐就走。
他俩没走远,坤有金拽着时桐在楼梯间停下。
这里没有别人,坤有金把时桐背对着自己摁在墙上。
“狗尾巴。”坤有金笑嘻嘻地对时桐说,“你到底算我弟弟,还是算我小妈?”
时桐不说话。
沉默表示拒绝。时桐的沉默把坤有金激怒了。
坤有金突然在时桐腰上一掐。坤有金掐得很用力,时桐差点叫出声来。
坤有金从背后靠近时桐,恶劣地对时桐说:“你平时是怎么跟我爸爸睡觉的?”
坤有金故意贴近时桐,时桐惊恐地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着自己。
那时候的时桐只是个被驯化了的宠物,他不懂发怒,不懂反抗,只会发抖。
“是这样吗?”坤有金故意逗时桐,恶劣到了极致。
“哥,哥!哥你先放手。”时桐恐慌地挣扎,甚至用哀求的语气喊坤有金“哥”。
坤有金放开了时桐,他不敢真的动时桐。
时桐是坤应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大权在握的依然是坤应莱,而非坤有金,坤有金还不敢动坤应莱的人。
时桐很少喊坤有金“哥”,今天连喊了几声,倒让坤有金美了起来。
坤有金嘲弄道:“哦,原来你想当我弟弟啊。”
楼上传来动静,好像是坤应莱午睡醒了。
坤有金看了一眼时桐,自顾自地上楼找坤应莱去了。
后来时桐一炮轰了坤应莱,改头换面手握权力,他回想起当年自己在金三角的日子,才意识到自己没少受这父子俩羞辱,那种受辱感像心魔一样从时桐心底最深处冒出来,一直缠绕着他。
受辱感不一定在受到嘲弄或羞辱的当场就爆发出来,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下,人可能会为了生存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选择忍耐和顺从,但该爆发的,总有一天会爆发。
时桐26岁到28岁这两年都在追杀坤有金和坤有金的残部,那是时桐最凶残的两年。对于时桐来说,坤有金必须死,坤有金不死,那种受辱感就一直不散。
大门传来开门的声音,简疏文急匆匆地走进来。
“祖宗!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看到火灾的新闻了,担心你出事,都快给我急死了。”简疏文一边说,一边换鞋子走进客厅。
简疏文二话不说抱住时桐,说:“让我看看,没事吧?”
“我今天哪都没去,能有什么事?”时桐轻轻挣脱简疏文,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简疏文松了口气,问:“怎么会有火灾?”
时桐把火灾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简疏文,包括坤有金让人在别墅的墙上写了很多小孩子骂人的话这事,也跟简疏文说了。
“小孩子骂人的话?”简疏文愣了一下,“坤有金这个行为怎么这么……幼稚?”
“他发神经。”时桐淡淡地说,“他厌恶我,就用这种无聊的手段让我闹心,我不受他影响。”
时桐像是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对简疏文说:“我去卧室躺会。”
时桐说着,走进了卧室。简疏文看着时桐的背影,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坤有金这手段是挺无聊的,但却不像厌恶,而像……喜欢?
简疏文赶紧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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