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繁杂事已毕,谷剑兰和林琢之终于启程去了南汀。
谷剑兰合起眼眸,靠在林琢之肩上:“到了南汀,我们休整休整再去军营吧。”
“不,直接去就好。”
“我在剑谷呆了两年,不少将士识得我,我给你撑撑场子。”
“好。”林琢之低头,搂着她肩膀,心神微微荡漾。
到了南汀,马车直奔军营,刀剑碰撞声涌入车中,原是士兵正于校场切磋。
林琢之先出来,转身扶住谷剑兰的手,助她跳下马车。
他需要调.教的三百兵士正列队车前,安安静静等他,有几个不服的,抱着胸鼻孔朝天,没给林琢之一个正眼。
林琢之暗暗记下了那几个人。
他不喜拖泥带水,单刀直入道:“即日起由我领你们切磋练武,有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队伍寂静了一瞬,三两个大汉拿着兵器走出队列。
林琢之上下打量几眼:“哪里不服?”
其中一个大汉拍拍自己身上的肌肉,挑衅道:“沙场阎罗?假的吧,林将军那豆芽菜一样的身子镇得住阎罗殿吗?”
“若由林小将军镇压阎罗殿,咱们能一脚踩烂十座!”
队伍里爆发出嘲弄的笑声,林琢之一眼扫过去,并没把方才的羞辱放在心上。
“比一场?”
“爽快!小的让将军一局,不拿兵器。”
“劝你不要那么自大。”
大汉冷哼一声:“行啊,若小的伤了将军,林将军可别哭天抢地,躲身边美娘子怀里哭!”
林琢之眉头一紧,侧身挡住谷剑兰,星眸中的怒意缓缓漫上来:“请!”
大汉上来就扛了把约莫十几斤重的偃月刀,在众人面前得意洋洋挥舞两下。
“林将军,请!”
薄剑对重器,后发制人。
谷剑兰的话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林琢之任由大汉大喝着冲上来,劈头砸下那把偃月刀。
他闲闲避过,偃月刀落空,激起千堆雪。
积雪迷眼,林琢之翻转剑身,在大汉手腕上一砸一劈,偃月刀立刻从大汉手中脱落。
雪絮散尽,兰剑已经架在了大汉脖颈一侧。
大汉拉不下脸,喝道:“让林小将军一招,下一招,你看好了!”
他再次抄起偃月刀,就地一个横扫,又掀起万点雪絮。
林琢之料到他会偷袭,一招飞燕腾空,落到他身后,铮铮两下,刀剑撞出火花,竟生生把大汉逼退几步。
大汉火冒三丈,扛起偃月刀直冲林琢之,林琢之悠悠转身,猛地一剑劈在他偃月刀上,震得大汉虎口发麻。
长剑一挑,剑身翻转,林琢之再次敲中大汉手腕,偃月刀再度脱手。
这还不够,林琢之一脚踹中大汉肚腹,将他踢了个几丈远。
他收剑入鞘,气定神闲:“还来吗?”
队伍鸦雀无声。
忽有一人高呼:“林将军手中兵器乃上乘剑器,胜之不武!”
“对!胜之不武!”
队伍里立刻有人附和。
林琢之将兰剑递给谷剑兰,刚想挑一件趁手的兵器,就听得有人问道:“林小将军手上的剑可是谷大人铸的?”
林琢之颦起眉头,刚想回答,便听得谷剑兰回道:“是的。”
“可有多余的剑?咱们同林小将军比试比试。”
“没——”
“有的。”谷剑兰从斗篷下取出琢剑,“哪位勇士要上前一试?”
“我。”
队伍中又一个彪形大汉站出来,谷剑兰把琢剑抛过去,大汉稳稳接住。
大汉抱拳行礼:“林小将军,承让。”
琢剑出鞘,剑光照人,大汉忍不住赞一声:“好剑!”
林琢之眉头深锁,紧紧盯着那把出鞘的琢剑,大汉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不知怎地竟渐渐浓厚起来。
大汉挽了个剑花,低喝一声,朝林琢之猛刺过去。
叮叮两声轻响,林琢之左右挡格,逼得琢剑剑尖上挑。
他上前几步,抬脚踹向大汉的手腕,琢剑飞落,他腾空而起,抓住剑柄,翻身落地。
他眉头皱得极深,看起来很不高兴:“剑鞘。”
大汉揉揉手腕,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他还没反应过来。
“剑鞘!”
林琢之又喝了一声,大汉如梦初醒,把剑鞘抛了回去。
他挑起剑尖,剑鞘稳稳套进剑身,林琢之翻转琢剑,将它抛回谷剑兰手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瞬息之间,士兵们看得眼花缭乱,队伍里寂静无声。
林琢之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还有谁不服?”
无人应声。
林琢之的声音扬得更高:“还有谁要与我一战?”
几个大汉对看一眼,默默退回队伍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便听我指挥,往后卯时起身,开始练兵。”
立刻有人抗议:“我们平日都是辰时起身,卯时,小的们做不到。”
“做不到,就打一桶冰雪河的水,通通给我泼醒!”
队伍霎时噤声。
“若有人不服,随时可以请战。”林琢之转身,又补了一句,“打过了,十天半个月都不必卯时起了,想好了再来寻我。”
谷剑兰掩唇偷笑。
林琢之果真毫不客气,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愿来祭旗,他就成全谁。
“无事便散了。”
三百多个士兵如鸦雀般一哄而散,林琢之牵着谷剑兰的手,和她一起走进营帐。
林琢之听到轻轻的笑声,偏头问道:“你笑什么?”
谷剑兰掩唇轻咳:“你在北境练兵也是这样的?”
“不是。”林琢之幽幽道,“他们都服我,我也不必这么对他们,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没有对旁人不敬。”
“不敬?”谷剑兰思索起来。
方才那群兵痞子说了什么?
他们说,若打败林琢之,他就不要躲在谷剑兰这个美娘子的怀里哭。
他们还问有没有多余的剑,谷剑兰没有多想,把自己手中的琢剑递给了他们。
兰剑对阵偃月刀时,林琢之还没有气到要揍人的地步,反倒是对阵琢剑时,林琢之像是吃了炮仗一般,连教训都不干了,直接速战速决,迅速把琢剑夺了回来。
他的怒气来源于兵痞子对谷剑兰的不敬,谷剑兰心底微微泛暖,握住他的手。
“这里的兵士都粗枝大叶,说话不过脑子,之哥哥在北境呆了两年,也应该理解武人的性子。”
林琢之却道:“你过去两年都会来这儿?”
“是啊,剑谷人手不够,我会请他们来帮忙。”
林琢之猛地掰过她的肩膀:“他们过去经常对你出言不逊?!”
谷剑兰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我自不会任他们调侃,墨槐也会出手教训他们。”
林琢之松开她,表面上得到安抚,心底暗暗给那群兵痞子记下一笔账。
棉帘隔开风雪,掀开帘子踏进去,融融暖意涌上来,将二人重重包裹。
营帐里烧了炭,榻上铺着鹿皮,谷剑兰上前抚了一把,鹿皮触手温凉柔软,淡淡的腥臊还未散去。
“这是新剥的鹿皮,膻味还没散清,如果之哥哥介意……”
她回过身,恰巧撞在林琢之胸口上,谷剑兰吓得后退两步,脚下一绊,跌坐在了床榻上。
林琢之趁机俯下身,双手搭在她身侧,几乎与她额头相贴:“我不介意,怕你介意而已。”
谷剑兰别过头,躲他灼灼目光:“这是你睡的榻,问我介不介意做什么?”
林琢之掰过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你不打算留下来?”
“我……”
“为什么不留下来?说好了我练兵你相伴,你督工我也追随的。”
谷剑兰面露局促,轻轻推他:“我现在就要去督工,你不好好看着他们,也要和我一起去吗?”
“要。”林琢之没有一丝犹豫,把谷剑兰揽紧,推倒在床榻上,“等会儿再去。”
他把她往榻里推了推,将她裹进鹿皮毯子里,他搂着她,以指为梳,帮她梳顺长发。
谷剑兰蹭蹭他的手背,柔荑揽住林琢之的脖颈,钻进他的后背。
林琢之一时把持不住,俯下身轻吻她,换得谷剑兰几声叮咛。
“也就几里路,咱们晚点再去剑谷。”
“可是……”
“就算迟一点也不为过,咱们已经迟了这么多天,剑谷还能出什么事吗?”
林琢之搂着她纠缠不休,谷剑兰自知躲不过,便任他揽住自己又吻又咬。
“两年前,你说你希望我们夺回边镇,你会为北境兵备道铸剑,对抗郜离掠走的谷家剑。”
谷剑兰捂住他的嘴,不给他吻了:“之哥哥,你怎么又提过去的事情?”
林琢之借机亲吻她的手,继续道:“就算以为你意外身亡,我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被调回上京,又请命北上,亲手夺回了北境边镇。”
他用指腹摩挲谷剑兰的唇角:“我把金夫人安葬在了谷家庄后山坟茔。”
谷剑兰终于变了脸色,她目光戚戚,隐有泪水,嘴角扬起一抹凄然的笑:“谢谢之哥哥,边镇现在还好?”
“兵器被盗,匠人尽亡,不少徒儿的身躯可能被铸成了剑谷西室里的煞剑,边镇,不好。”
泪水终于涌出,谷剑兰转过脸,却被林琢之掐住下巴掰回来。
他俯下身,吻她的泪痕,从眼角吻到鬓角:“我想办法带你回家,好不好?”
谷剑兰没有回答,她默默阖上眼眸,良久,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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