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魔界,别了人间烟火,在那悠远的群山氤氲处,简生御剑直去,一掐法诀,额前突显一抹若隐若现的印记。
在那群山回唱间,这位鹤骨松姿的仙长失了踪影。
衣摆飘摆不定间,白靴轻轻触地,简生刚收起剑,风还没散,后方便传来一阵动静。
简生眸中带笑,一绺长发如那风下柳枝般婆娑在她的脸庞。
“许久未见。”
“各位。”
劲枝水涯羽鹤,亭柱叶影衔蝶。
简生快步流星走在小径中,那白鹤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春波倒影中那飘逸雅致的姿态。
简生停下脚步向它行了个礼,随后直直地朝着那亭中走去。
她眉梢眼角尽春风,就连步伐也轻快许多。
亭中长椅上趴着一团毛茸茸,留给刚踏入其中的简生一个摇摇晃晃的尾巴,许久不见全身上下的黑毛都长了不少。
简生一把将它抱起,狠狠揉捏。
“小黑,有没有想我?”
“喵喵~”
小黑懒洋洋地眯眯眼,猫爪轻轻踩了踩简生手腕。
简生摆正它乱晃的小爪子,顺着前肢将它高高举起。
“是想,还是不想?”
小黑像是终于睡醒了,朝她中气十足地“喵喵喵”控诉个不停,在她手中摇晃个不停。
简生极其顺畅地转过身坐在长木椅上,将它放在腿上,轻轻为它理着黑毛。
风扰木声沙沙作响。
“没和白前辈闹矛盾吧?”
“嗯?”
小黑晃悠个脑袋,没有看她。
她口中的白前辈便是那只羽鹤,在简生拜入师门前便早早地定居在了怀垠山。
即使流玉仙尊口中总是“小白小白”地叫,但对于简生而言,她并不敢在这灵鹤面前造次。
至于小黑,是她出山历练时偶然间捡到的。
它当时还是个幼崽,如今比初见时大了不知道几倍。怀垠山灵气充沛,即使小黑灵智未开,也有延寿之功妙。
这也难怪人人都道修仙好。
简生脊背渐渐放松下来,她仰头哀叹一声,却见那眸中若隐若现一个人影,由身影模糊渐渐再到眉眼清晰。
那人停下脚步,朝着亭中不知不觉间直挺着背的简生道了一句:“简长老,宗主有请。”
简生还未有所反应,那怀中的猫就像被冰寒蚀骨般惊扰着跳进了竹影当中。
那侍童仍然毕恭毕敬行着礼,连那头都没抬起几分。
简生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离开了。
那是行止长老的人,在外人眼中她两关系平平,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她和行止已经结怨百年了,便是从少年时期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她赶到主殿时,便有人耐不住嘲讽:“简长老好大的脸面,前天发的简讯,今天才到。你,怕不是沾染上了凡尘之陋习。”
满是说教意味。
简生收回刚踏入黑暗中的脚,站在门口,影子朝那片黑暗倒去,平整的光暗交界线割开了她的头身。简生像是毫无被影响般轻勾唇角,她眸中倒影着面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各路人马。
简生眸色冷冽,唇角却晕染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行止长老此言差矣,本座既没有晚来,也未曾早到,此为遵时而已。”
她定定地看着行止长老:“本座倒想问行止长老,什么叫,凡尘之陋习。”
那女人抬起那张明艳的脸,从鼻息中吐出一声冷哼:“该是什么便是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
在座的大多都是同届,又怎会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不过这时倒没有愿意上前解围的。
最后还是那位年轻的宗主上前一步,当了那个和事佬,委婉说道:“两位长老,落座吧。”
梅忬甩袍抱臂。
褚壹尴尬地笑了笑,向简生抱歉行礼。
简生挑眉,没说些什么。
褚壹是前任宗主的独女,那位前任宗主便是在仙魔大战中逝去的一位大能,褚壹也正是在那时继承了宗主之位。
说来惭愧,褚壹那时也还是个无知懵懂的孩子,那仪式也是简中挑简,后来也没能补上。
那之前,褚壹也只是屁颠屁颠跟在众多弟子后面的小孩子。
现在一看,倒是成熟了不少。
“魔界的动作真是越来越大胆放肆了,除开长流镇,天底下的蛀虫简直都快肉眼可见。”
说到这个简生就气,她偏过头不再看他们,耳边传来其他人的商议。
“不仅是两宗庇护下的长流镇,还有东域那边杂七杂八的宗门也都遭到了魔修的侵蚀,更不要提西漠或是落冰冥了。”
“人手实在短缺!”
“魔修……哼,几十年前的大战还没让他们醒悟过来吗?贼心难灭!”
“但奇怪的就在于,魔界的结界是几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十几位大能共同封印的,本座前去时那结界的确没有丝毫变动。”
“那么……”
简生陷入思索,除非……
“除非魔尊没死。”
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反对斥责。
“不可能,行止啊,当年你我可谓是亲眼所见,这种话可说不得啊。”
梅忬蹙着眉,察觉到简生转过来的目光时故意开口道:“简长老有何高见?”
所有目光聚集在简生身上。
简生移开视线,思索片刻说道:“也许,魔界出了个实力不凡的魔修。”
梅忬冷笑:“你的意思是一位能无视十几位大能封印的结界的魔修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间成长起来?”
旁边的一位男长老抚了抚他的长须:“笑话!正道都没有出过如此恐怖人物。”
褚壹紧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简长老,你的意思是……”
简生叹气:“长流镇,那位魔修实力在我之上。”
梅忬迅速抬起头,眸中倒印着眼前这位少年天才。
褚壹哑口无言,而后才慢慢说道:“怎么会……”
简生手指摩挲着眼前的茶杯,半响才开口:“不必如此,她既敢露面,那正道便容不下她。”
“各位,早做打算。”
一位男长老意味深长地说:“简长老,可曾在长流镇遇见故人?”
气氛陡然降下几个调,褚壹感觉自己回到了在落冰冥的日子,她倏然站起身:“褚某坐在这儿,一是敬各位是长辈,二是敬彼此都是为大道的修士。”
她威胁瞥视那位男长老。
梅忬突兀地笑了一声,戏弄的目光从褚壹身上移到简生身上。
简生停下摩挲茶杯的手,抬眼说道:“劳这位长老叨唠,本座并未见过你口中的那位故人。”
“故人”二字咬得格外紧。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朝着褚壹行了个礼:“为了正道。”
这房间里最不差的就是幸灾乐祸的视线。
褚壹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简生点点头,重新开启话题:“风乙秘境那边怎么样了?”
“魔界传来的话是这么说风乙秘境那儿的魔气和他们魔界没一丁点关系,让我们找找自己的原因。”
“当真厚颜无耻!”
“风乙秘境绝对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那里面可是这几年来最具天赋的弟子!”
“剑伏宗那边呢?”
“他们,呵,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在东域可又陨落了位长老。”
“剑伏宗啊,光辉已逝。”
可现在的广玉宗又何尝不是呢?只能说,那年的仙魔大战对于正道打击太大了。
“不管怎样,风乙秘境那边必须死死盯着!”
……
简生走出主殿,并肩的是那位年轻的宗主褚壹。
褚壹轻声叹息:“简姐姐,这次是我简讯发得太过匆忙了。但没办法,魔界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简生边走边点头:“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长流镇的事情太过突然,又像嬉戏打闹般蜻蜓点水,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位魔修不容小觑。”
褚壹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简生:“流玉仙尊她……”
简生苦笑:“命灯既然还亮着,那便总有一天能找到。”
褚壹带着歉意地说道:“当时谁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流玉仙尊为人正直,心怀天下,断不会坠入魔道。”
简生轻捏住她的脸:“我自是如此相信。”
两人转忧为笑,褚壹拿开简生的手,说道:“现在,你总该留下吧?”
简生眉眼弯弯:“长流镇,有一徒。”
褚壹瞪大眼睛:“这么突然?”
“叫什么名字?资质如何?”
“你知道的,江炽,景娇女儿,至于资质,我看不错。”
褚壹愣在原地。
“你把景娇姐姐的女儿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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