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惊鸿只觉手中一轻,孤鸿剑竟被那少年用折扇挑飞,“哐当”一声掉落在雪地里。
而几乎在同时,少年一个错身,已经来到了悬崖边,探手便将那株百莲草摘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玉惊鸿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少年手中吃亏,还被他夺走了百莲草!她想要上前夺回,却发现自己的剑已不在手中,而对方武功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少年将百莲草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玉盒中,这才转过身,看着气得脸色发白的玉惊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小美人,承让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盒,又摇了摇折扇,走到玉惊鸿面前,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语气带着戏谑:“啧啧,看看这小脸,都气鼓鼓的了。女孩子家,生气可不好,容易长皱纹,将来嫁不出去哦。”
玉惊鸿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不是羞的,是气的!她从未被人如此调侃过,尤其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上吃了亏之后。她咬着牙,狠狠瞪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少年被她瞪得哈哈一笑,忽然伸出手中的折扇,用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那扇尖冰凉,带着玉石的温润,触碰到她鼻尖的瞬间,玉惊鸿如同被电到一般,猛地向后一缩,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更多的却是屈辱和愤怒。
“你……放肆!”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少年却仿佛没看到她的怒火,挑眉问道:“小美人,看你这剑法,还有这柄剑,可是藏剑山庄的?你叫什么名字?”
玉惊鸿死死盯着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她怎么可能告诉这个抢走她草药、还如此轻薄她的登徒子自己的名字!
少年见她不肯说,也不生气,只是耸耸肩,笑道:“不说也罢。今日算是有缘,后会有期了,小美人。”
说罢,他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身形几个起落,便如同一道轻烟般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玉惊鸿一个人,又气又恨地站在原地,手中空空如也,唯有寒风呼啸,仿佛在嘲笑她的失败。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胸中的激荡。她走到崖边,捡起自己的孤鸿剑,入手一片冰凉,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看了一眼少年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个少年,她记住了!
她默默地将剑插回鞘中,解下腰间的绳索,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山下走去。来时的顺利,此刻都化作了归途的沉闷。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采摘一株草药时遇到这样的变故,更没想到会栽在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手中。
回到藏剑山庄时,天色已晚。
李素白正在书房等候。当她看到玉惊鸿空着手回来时,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严厉。
“百莲草呢?”
玉惊鸿低着头,将上山遇到少年、打斗失败、草药被抢的经过,简略地叙述了一遍。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实话实说。
李素白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没有立刻责怪玉惊鸿,而是问道:“你可知,那少年长什么样?用的什么武功?”
玉惊鸿将少年的衣着、样貌、以及用折扇作兵器、身法轻盈的特点描述了一遍。
李素白听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没有再多问,只是淡淡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让你去采那百莲草?那是为师用来压制旧伤的关键药引。如今药草被夺,你的任务失败。”
玉惊鸿心中一紧,低声道:“弟子知错。”
“知错便好。”李素白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此次失误,在于你对敌经验不足,且心浮气躁。罚你去后山‘静心石室’禁闭七日,好好反省,同时,将‘惊鸿九式’前七式再好好琢磨一遍,不许懈怠。”
“是,弟子遵命。”玉惊鸿没有丝毫犹豫,领下了惩罚。
玉浮尘和玉琴得知消息后,连忙赶来为玉惊鸿求情,说她也是事出有因,而且那少年武功诡异云云。但李素白心意已决,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让她去反省,是为了她好。”李素白只是这样说道。
玉惊鸿被带到了后山的静心石室。这是一个由整块巨大岩石开凿而成的石室,里面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蒲团,光线昏暗,十分幽静,确实是个静心反省的好地方。
关上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石室中只剩下玉惊鸿独自一人。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打坐调息。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那个少年的身影——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轻佻的话语,以及那用折扇夺走她剑、抢走她草药的画面。
“可恶!”玉惊鸿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从未如此憋屈过!
她想起自己被他用扇尖点中鼻尖时的感觉,那种屈辱和恼怒,让她脸颊再次微微发烫。还有他那句“生气会嫁不出去”,更是让她气得牙痒痒。
“登徒子!”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武功可能略高于她,更因为自己当时确实有些心浮气躁,被对方的言语激怒,乱了方寸。师父说得对,她对敌经验还是太欠缺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想了,要反省,要练剑。
她站起身,拔出孤鸿剑,在狭小的石室中,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演练“惊鸿九式”。剑光在昏暗的石室中闪烁,带起凛冽的风声。她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到了剑招之中。
只是,每当她练到第三式“惊鸿一瞥”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少年用折扇格挡的情景,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他用小计夺走了剑,抢走了草。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气血翻涌。
“呼……”她猛地收剑,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看来,这口气,她是真的咽不下。
与此同时,在京华城通往藏剑山庄方向的官道上,一辆装饰华丽却又显得有些低调的黑色马车正在疾驰。
车厢内,身为镇北候世子的孟昭霆已经换下了那身藏蓝月白的锦袍,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更显得身形挺拔,眉眼间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沉稳和锐利。
他手中把玩着那个装着百莲草的玉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公子,”车帘被轻轻掀开,一个黑衣护卫低声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百莲草送去给胡神医了。胡神医说,有了这味药,您母亲的病便无大碍了。”
“嗯。”孟昭霆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玉盒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在雪崖上拔剑相向的清冷少女。
“公子,”护卫又道,“今日在凌诀峰遇到的那个少女,属下查了一下,确是藏剑山庄的弟子,名叫玉惊鸿,是李素白的亲传弟子。”
孟昭霆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哦?有意思。”
他想起玉惊鸿那身不俗的剑法,尤其是那三式灵动中带着孤绝的剑招。
“这丫头,倒是块不错的料子。”孟昭霆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玉盒,“藏剑山庄……李素白……看来,这趟蜀地之行,不会太无聊了。”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
马车继续在夜色中疾驰,载着少年的雄心与算计,也载着少女的愤怒与执念,朝着各自未知的命运,奔去。而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然微小,却已在彼此的心中,以及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与朝堂之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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