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忘生处理完宫中大小事务,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正准备就寝,却听窗外传来了声响。
“笃笃笃——”规律的轻叩声十分熟悉。
李忘生打开窗户,与一张满脸褶子,须发皆白的面庞撞了个正着。
“师兄,夜深人静,祁师弟早已歇息,你可以走正门的,”他叹气,侧过身让谢云流翻了进来。
“跟他有什么关系!”谢云流在屋子里转悠着,自然瞥见了案几上厚实的文书,“你也不年轻了,这些事都给弟子们分分,别总这么老实。以前被罚抄经也是,一笔一划写得仔细,累得自己手腕痛,偶尔偷个懒师父又不会怪你……”
大约是老了,说话也絮叨,李忘生任由谢云流拉过他的手,给他的手腕上涂抹着药膏,安安静静地听师兄说着从前的事。
“时候不早了,师兄要歇在这里吗?”见谢云流将往昔追忆得差不多了,李忘生才出声问道。
“那是自然,”谢云流在屋内翻翻拣拣,“我可得监督你有没有好好睡觉,风儿传信说你最近天未亮便醒了,一个人写写画画的,不知在劳什么神。”
“人老了,觉少,”李忘生如此说道,不知所谓地跟在胡乱折腾的谢云流身后。
忽然,床头的抽屉被打开,李忘生来不及阻止,一副画展开在了谢云流眼前。
画上是不同年龄的谢云流,线条生疏,但也能窥见执笔人的认真。若仔细分辨,还是有些可圈可点之处的。
比如谢云流的那双眼便画得十分灵动,从少年意气,至染上风霜后依旧不减的明锐,皆跃然于纸上。
“这个画得可不像,”谢云流饶有兴趣地指着画上不惑之年的他点评道。
“老了,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来了,师兄莫怪,”李忘生伸手想将画收走,画却被谢云流捏着,一时间难以抽出。
“师兄?”他疑惑地看向止了笑的谢云流。
“想不起来也是应当的,”谢云流说道,“那些年……你拢共也没见过我几次,能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李忘生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呢?
说他曾在心里将师兄的面容描画了上千遍、上万遍?
然而,主人的心意会篡改记忆,他不愿见师兄的冷言冷语,便总想将那面容勾勒得再柔和些,虽不至于面目全非,但终于还是失真了。
李忘生别开了话头:“不早了,师兄快睡吧。”
他拉着谢云流并肩躺在了床上,合眼将前尘旧事都抛在了脑后,全然不在意了。
大半个月后,谢云流派人送来了几副画。
画得有些蹩脚,依稀能辨认出是而立之年的李忘生,或坐或立,读经打坐,练剑讲学。
李忘生将这些画与他的画收在了一处,妥善安放,拉开抽屉却瞥见多年前在窗外捡到的做工粗糙、有些磨损的剑穗,那是幼时的他为师兄做的,还未来得及送出去,便再见不到可送之人,后来竟是不知所踪……
原以为是他粗心大意弄丢了,此时想来……
李忘生取出剑穗,抚摸着磨损的地方,这剑穗被人常年戴在身上,是该修补一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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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年谢李)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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