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

裴谙上前:“孙浅倾。她的乳名叫倾娘,姓孙,我就在中间添了一字。跟着我有三年了。你唤她倾娘便好。”言罢又对沈清仪道:“舍妹裴昔。小时候喜欢丐帮得厉害,家父家母就让她入了丐帮。”又介绍沈清仪道:“沈清仪道长,在医馆里借宿了几月相熟的。”

裴昔听罢抱拳道:“不打不相识。”话音明媚。

沈清仪回礼。

如此近看,裴昔神色间朝气蓬勃、锋芒毕露,而裴谙性子内敛又郁结于心,方才他二人打斗为时尚短,他专注于剑招,难怪未曾看出几分相似来。

“师姑好。”孙浅倾乖巧地喊。

裴昔矮下身盘腿坐在孙浅倾面前,抓起她的手:“哎呀,好漂亮的小姑娘!”裴昔看了一眼孙浅倾的手,虽然稚嫩,却已有薄茧。她又温和地问:“学医呢?”

“是。”孙浅倾应一声。

裴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仰头看裴谙:“刚才磕狠了吧,疼不疼呀?”眼中神色难辨。

裴谙将她神色看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

裴昔收回目光,抿唇。

她随后又轻快地问:“你们去哪儿?带着行李牵着马的,客栈吗?”

沈清仪答:“是,不远了。”

“那我们先一起吧。”

在客栈收拾妥当,又到了饭点,四人便一同在客栈吃午饭。

孙浅倾问:“师父是万花谷的,为什么师姑是丐帮的呀?”

裴昔扑哧一声笑出来。

裴谙看她一眼,说:“你师姑小时候就闹得厉害,有一次我们随父母出谷,一回头就不见了她,急的在城里找了近三个时辰。好在有丐帮弟子见过她,我们才打听着找到了她。见她的时候,她正窝在一个丐帮女弟子怀里,两人在林里的草地上正睡得香呢。”说话的时候脸上带了柔和之色。

裴昔笑了笑:“你不知道草地柔软,太阳一晒暖烘烘的,再加上草香、鸟鸣,舒服得很呀!”

裴谙眼带笑意无奈地叹了一声:“回谷后你就天天吵闹得教人头疼。”

“也不说我去了君山还时常惦记家,偷偷跑回来。”裴昔身子□□,笑说着,左手握上裴谙的右手腕子。

裴谙抽了一下手欲躲,却最终还是放松了手任裴昔握着。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骨节分明,青络可见。腕子还是太瘦了些。

裴谙淡淡笑一下:“倒还知道是家。”

裴昔在探脉。

而他的脉象如何,他自己又如何不清楚。

裴谙抬眼,望进裴昔那双满是惊骇与心痛的眸子,抿唇又笑了笑。

午饭过后,三人原是要小憩一会儿,奈何裴谙被裴昔找了个借口从房中拉了出来。

说是要信步走一走叙旧,裴谙只得跟着裴昔在客栈后的小林地里走。

林间寂静,裴昔的心却焦躁得很——孙浅倾学医术,而裴谙擅长的向来不是离经易道。裴谙本不应被她撞倒,而她问裴谙“磕得疼不疼”时意有所指,裴谙摇头——不要在人前问。

好容易脱离了闲人耳目所及之处,裴昔质问:“你的武功呢?怎么回事?!”

四下静默着。

裴谙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字来。末了,他道了一句:“如你所见。”

裴昔霎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十几年如一日苦练下的花间游武功,便如此寸寸断在那脉象里湮没。如今她的哥哥武功尽失不说,身体虚弱至此,却淡淡道一句,“如你所见。”

裴昔都觉得委屈。

“谁干的?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呀?”裴昔话音里有些泣音。

风动树梢。裴谙望着远方摇曳的树,轻叹一声。他柔声徐徐道来:“昔儿,不必难过。习不得花间游,总还有离经易道的。三年来没有通信,辛苦你了;但也不必干涉我,我过几天避世的日子,就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裴昔红了眼睛:“三年前你跟我写信说你安好勿念,我问了所有人都说你告诉他们安好勿念。这就是你的安好?这就是你的安好勿念?谁做的?你告诉我!”

“昔儿。”裴谙无奈地唤了一声。多少年岁未见,身旁的女子还是同幼时一样样的聒噪不安,吵的人头疼。“不要鲁莽急躁,我说过多少次了。信里不写别的,就是怕你看了冲动行事。”

“这哪儿是冲动?就是冲动又怎么样,你告诉我谁做的,我不把他的头拧下来泡酒喝!”

“昔儿。”裴谙无奈地又唤一声。他牵着裴昔的手,将她拉到一颗槐花树下坐下。他安然凝视着裴昔的眼睛:“你觉得我不争了,是不是?”

裴昔红着眼看着裴谙,不说话。“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要好好养着身体,理清思绪。”

裴昔问:“那些人呢?你就让他们逍遥自在了?”

“你想我去报仇吗?那是一个泥潭,纠葛的多了也就陷得深了,哪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我如今不是在这里和你‘信步走一走叙旧’么?好过心神交瘁满心恨意去报仇不是?”

“那你就这样算了?”

“你不必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裴昔移开目光,不吭声。

裴谙安静了一会儿,望着远方。

“昔儿,”裴谙唤,“你去帮我摘些槐花下来吧。”

裴昔带些疑惑地看向裴谙,只见自家兄长正笑的温和。她站起身来,面对槐花树倒退两步,细细打量片刻,轻盈地运起轻功,脚尖点着树梢而过,摘下了一串开得正好的槐花。她拿着槐花回到树下,坐在裴谙身旁递与他。

裴谙接过,问:“你看这槐花,和小时候摘过的一样吗?”

“差不多吧。”

“闻起来一样吗?”

“一样。”

“我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裴昔鼻音哼了一声。她愤恨,却也吼不起来。她背过身去:“等再分开了,你还不是一封信也不寄。”

裴谙垂首看着手中的槐花。阳光照耀下,朵朵小花精致透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等我回去,就做些蒸槐花;到时候给你寄到丐帮总舵去,你也不用念我。要记得取。”

裴昔哼一声。

他还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就会坚定得做下去。说不寄信,三年来当真半分消息都没教人知道。

裴昔转身,手环着裴谙的脖颈,将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不行。两份。今年一份,明年一份。”

裴谙环住裴昔。他安静了一会儿,说:“好。”

裴昔窝在裴谙怀里不动,头埋在裴谙脖颈间。裴谙觉得颈侧有湿漉漉的睫毛刷过,一下一下的。他不说话,倚在背后的树干上,看这夏日林草,看着槐花。

果真如裴昔说得一样呢。

草地柔软,太阳一晒暖烘烘的,再有草香与鸟鸣。

舒服得很。

唐代一尺约三十厘米,一寸约三厘米。

师姑是师父的姐妹

谦称家里辈分大的叫“家x”如家父家母,辈分小的叫“舍x”如舍弟舍妹。

槐花花期大概7-8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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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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