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内，陈黎的手被林子峰握在手心不断摩挲着，他鼻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
“起来，这里这么多人呢。”
俯在她肩头的头抬起，凑到了她的耳侧。
“人多吗？以前你可是敢当着全班人的面偷偷摸我腹肌的。”
气息吹到耳后，陈黎一阵酥麻，从耳后一直蔓延到脊椎。
好端端提什么以前的事，陈黎没好气，直接把他的头推开。他闷笑一声，没有再把头靠到她肩上，只是扣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他的手很烫，在寒冷黑夜中暖着陈黎的手。
有律师在，一切都很顺利。双方就打架一事和解。只是砸车一事没那么好解决。根据陈黎的图片，4s店初步出具了维修费用单。维修费用要50多w。
本就是别人两夫妻之间的事，结果一时冲动，背了个50多万的债。金毛的脸色煞白。
“张旭，你和你老婆说说，看能不能和她朋友商量下。能不能少点。”
陈薇薇感受到她老公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后翻了个白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你这两个律师接离婚官司吗？”
陈黎偏过头问林子峰，从后面看，他们两个人头抵着头，姿态亲昵。
“他们律所里有专门负责离婚官司的律师。”
林子峰开口，陈黎才发觉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而且面色开始潮红，显然烧得更厉害了。
弄到快凌晨五点警察才放他们离开，这时正是所有人最困顿的时候。
两伙人出了派出所大门，陈薇薇看都没看她老公一眼。
“陈薇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不跟我回去吗？”陈薇薇的老公喊道。
“滚！”
陈薇薇回头就是一声怒吼。
萧义几人是坐着警车来的，车也留在饭店。
陈黎倒是把车开过来了，不过车灯已经被砸坏了一个。
“我带薇薇回酒店，你们几个人也打车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茬接一茬的事，这个年过的是一点都不平静。
“好，大家都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林明涛搭着萧义的肩头，拍了拍。
回去是陈黎开的车，陈薇薇主动去了后座，把副驾让了出去。路上陈黎也没有和陈薇薇再多聊。
停好车下车后，刚想往酒店里走，陈黎突然想起来买的东西都还在后备箱。
“等我下。”
折回车子后备箱，陈黎打开然后拿出了好几个购物袋。
“走吧。”
陈薇薇和陈黎不是住一个楼层，陈薇薇先下了电梯，电梯里就剩下两人。
“这是给我买的？”
购物袋在楼下被林子峰接过拿在手里，他也看到了购物袋上的logo，是专门卖男装的品牌。
陈黎没有否认，本来就是给他的。
“给你买的换洗衣物。”
电梯里男人嘴角的笑意瞬间放大。
“那……有买内裤吗？”
“噔。”
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陈黎率先走出电梯。
“自己回去看。”
快天亮了，陈黎现在只想回去倒头就睡，可是生着病的男人又开始作妖了。
“你给我买的那些药，我也不知道要吃哪个？你帮我看看？”
陈黎无语。
“那就快点，我先给你量个体温，然后你老实吃药睡觉。”
买来的药和体温计还在床头，陈黎过去先拿出体温计。
“过来先量体温。”
“我能先洗个澡吗？身上都是汗。”
“…………”
“快点。我真的困了。”
林子峰洗完澡出来时，本坐在床头的人歪着身子半靠着床头已经睡着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脱下她的鞋袜。
这一觉陈黎睡得昏昏沉沉，隐约中她觉得自己身边有个火炉一直贴着她。不管她怎么躲，都耍不开那火炉。
陈黎睁开眼时，就发觉自己枕着一只坚硬的手臂，而手臂的主人正撑着身子，垂头看着她。
“醒了？你朋友好像在敲门找你。”
陈黎侧耳一听，隐约听到了敲门声。
“几点了？”
“下午三点了。”
陈黎支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陈薇薇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拨了回去。
“喂，薇薇，怎么了？”
“我在你房间门口，你是出去了吗？”
“等我下。”
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陈薇薇拿着手机安静等着。
“咔。”
门打开了。
“薇薇。”
电话被挂断，陈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只不过不是在正前方，而是在旁边。
陈薇薇退后一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房间号。1606。她反复确认了两遍，她没走错啊。
她眨眨眼，偏头再看从隔壁出现的陈黎。
“外套别忘了，外面冷。”
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陈黎身后，手里还拿着陈黎昨天穿的外套。
陈黎很自然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陈薇薇：“……”
她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陈黎把外套穿上。
“我们去楼下吧，我现在需要一杯咖啡。”
一杯可以清神醒脑的冰咖啡。
酒店一楼就有咖啡厅，陈黎点了咖啡又点了一些吃的。
等咖啡的时候，陈黎抓过自己的头发闻了闻，昨天在饭店里，身边人的又是烟又是酒，熏了她一身。就这样，明明有洁癖的人还抱着她睡觉。也可能是发烧已经完全堵住他的嗅觉了。
陈薇薇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陈黎，这么多年，她好像没怎么变过。比起她，这么多年在婚姻里挣扎。
陈黎才真正活出了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林子峰是你男朋友吗？他看着挺不错的。”
林子峰的事太复杂，陈黎不想多聊。她本来也没打算让她这些朋友知道林子峰的存在。昨天是个意外。她岔开话题。
“你决定好了吗？”
见陈黎不答，陈薇薇也知道陈黎不想多说。笑笑没有再问。
“嗯，我决定好了。”
陈薇薇释然一笑。
“本来我还在怕，在担心。但是我见到了你，又见到了乐乐。她也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但是她被养的那么好。陈黎，我从小跟着奶奶，从小就知道要乖，要听话，这样才会有人爱我。我性格很敏感，也怕自己因为离婚让元元也在不完整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我昨天想了一夜，我再在那个家带呆下去，只会更痛苦。所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元元，我都要离开。”
都说人受了情伤，醒悟后就会如同重生一般。
陈薇薇此时眼神清明，她从未像现在这样透彻。
陈黎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母亲。
也是丈夫出轨，找小三。她一次次选择了原谅，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家暴。就这样她还不离婚，甚至说出了：“我以为他天天在外面，是怨我没有给他生个儿子。可是儿子我给他生了，他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就在这种扭曲压抑的家庭中长大，她太清楚在婚姻不幸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有多痛苦。
“薇薇，你能想清楚这很好。昨天那个马律师，他们律所有专门负责离婚官司的律师。我帮你联系，钱的事你别担心。”
陈薇薇笑笑，拉住了陈黎的手。
“你别担心我没钱，这么多年，住在他家，又不用房租，我的工资我都存着呢，还存了不少了。够我和元元重新租房生活的。不过，我不能跟你去昌城。我在闻城生活习惯了，元元的爷爷奶奶不会让我带元元离开闻城的。”
从派出所出来回酒店陈薇薇其实并没有睡着，但她格外精神。她和陈黎说了自己租房的计划，怎么把女儿从家里接出来的计划。往后生活的点点滴滴，她好像都考虑到了。她甚至有心情开始说笑，和陈黎聊到了她之前的暗恋对象。
“你还记得黄仁超吗？你初中的同班同学，我前段时候碰到了他。哎呀，我都认不出来，就变得太丑了。那时候初中多少女生喜欢他啊，我也暗恋他天天追着他屁股后面跑。现在想想，虽然挺可笑，但真的挺开心的。”
已经完全释然的青涩青春，都应该像陈薇薇一样，当作玩笑一样轻轻揭过。
而陈黎的青春还呆在酒店房间像一个怨妇一般等待着她回来。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会，林明涛带着林乐乐来了。陈薇薇看只有他们两人还问：“萧义和罗阳呢？”
林明涛回：“萧义今天刚好轮到他们家拜年，回镇子上去了。罗阳这会大概还在床上睡着吧。”
陈黎低头看了眼手机，萧义没给她发消息。
酒店费用太高，陈薇薇做了要独立的决心，那一直住在酒店也不现实。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租到一个房子。还不能离她女儿的幼儿园太远。
“我同事在那附近有一套小公寓，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薇薇没想到这么巧：“这大过年的，会不会不方便。”
林明涛笑笑：“不会的。我和他打个招呼。一会我们去看看。”
陈薇薇喜笑颜开，林明涛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跟着你陈黎姐姐。”
林乐乐头捣如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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