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赎

“挽挽,你到了舅父家一定要听话。”

嘉运四年,燕都尚书南氏,因贿赂及走私罪,本应全族流放,遇太后大寿,即大赦天下,则改为贬官罢职,逐出燕都。

那年姝挽不过七岁,懵懂的年纪便随着家里搬迁,南氏一族家族庞大,男丁大都为官,不过有一例外,江南林氏便是从商。

她爹爹便做了决定,前往江南投靠林氏。

而到那边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姝挽乖巧,严守寄人篱下应有的那份谨慎。

对于姝挽而言,江南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此后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

舅父心善,并没有苛责他们,还是按照她们原先的吃穿用度来安排,但是南氏的烂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燕国。

舅父给姝挽找了个学堂,学堂里大都是些江南一些氏族的孩子,家境优渥,贵人圈里的事儿,大多都知道。

她们各个都看不起南姝挽,视她为异类,嘲讽她的家境,而姝挽那时为了不给舅父家惹麻烦,尽量便把那些委屈吞进肚子里。

直到有天,她被堵在了巷子里,那些恶人将她围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对着她宣读南家被贬的诏书。

那是第一次,所有隐忍于她心里积压,最后一次爆发,小小的一个姑娘和一群高她一个头的少年们扭打在一起。

眼见她即将倒地,身后伸出了一双手,牢牢的扶住了她的腰。

只听见少年愤怒的高声质问,“知行书院的人都是如此欺负一个姑娘的吗?”

虽说是冬日,但是日光却异常的温暖,随之撒下的金色光芒,尽数撒在了少年身上,少年身着湛蓝祥云长袄,披着一件狐毛大袄,金玉冠收拢了一半的墨发,另一半随意飘散的肩头,白玉般的面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丝的红晕,一只手将姝挽护在身后,另一只捏着一张宣纸。

“你是何人?”那群少年不是蠢人,眼前这人的穿着和身上的气质绝不是普通之辈。

姝挽的脸上破了个口子,寒冬风呼啸着,吹得生疼,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脸,痛呼出了声。

本想开口的谢忱听到动静,下意识的看向姝挽,女孩圆圆的如同葡萄般的眸子扑闪着,泛起丝丝水汽。

“你没事儿吧?”谢忱问道。

姝挽没敢看谢忱的脸,只是低着头,都快将脸埋在了胸口。

“小爷我问你,你耳朵聋吗?”为首的少年见自己被忽略,心里十分的不爽,大步上前,欲抓着谢忱肩膀,却被谢忱一个转身躲开。

谢忱反手朝着那少年脸上打了一拳,这一拳打的将在场的人都给打愣住了。

“你敢打我!”

那人缓了过来,擦了嘴角的血迹,抬着手也朝着谢忱冲了过来,谢忱见状,也不甘示弱的朝他握紧拳头,

眼见着他们马上要打起来,姝挽开始慌了,她不希望有别的人牵扯进来,这几个少年都是这块地方的地头蛇,若是惹上他们,恐怕眼前的这位少年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想着两步上前,挡在了谢忱的身前,抬手指着那个少年道,“赵敬安,住手,你们平时要闹就算了,如果你动手打了他,我就一头撞死在那里,即使我南家败落了,你别忘了,在江南我舅父也有三分地位!”

姝挽说着手指止不住的发抖,冬日寒冷,她说话都打着颤,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那少年恶狠狠的盯了会姝挽,咬着牙道,“南姝挽你给小爷我小心点,小爷不会弄死你,但是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好过!”

话落,少年便气冲冲的离开,后面的小跟班立刻跟上步子。

见他们离开,姝挽才松了口气,回头想看刚才帮助自己的谢忱。

只见少年双手抱胸,凤眸里毫无温度,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见姝挽回头看他,他才松了嘴角的力度,弯了弯嘴角,“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没动手吗?”

姝挽看见他脸上的那笑容,一瞬间分不出神。

谢忱见她这副迷愣的样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他们这样对你,你不气吗?”

姝挽听闻,先是摇了摇头,后在谢忱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迟疑了下,又点了点头。

“本世子来这儿不能惹事,所以不能明面上报复他们,那我们就玩些阴的!”谢忱弯了弯嘴角,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副模样,让姝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笑着点点头,“好。”

谢忱款款离去,姝挽提着裙摆跟在身后,跟着跟着便发现了不对劲,谢忱的身影越发淡了,她想要拉住他的衣摆,到手上却是一场空。

“谢忱··”姝挽还未疑惑为什么自己知道了他的名字,眼前突然一黑。

“阿嚏!”

姝挽揉了揉脑袋,缓缓直起身子。

看到眼前的画面,让她后背一凉。

她有事趴在了桌案上,桌案上放着几张宣纸,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笔,墨水又一次染黑了衣袖。

姝挽缓缓拿起那幅画,从左往右慢慢看了起来。

漫天白雪,堆砌了整条长街,雪很厚,人来人往也留下了不少的印子。

她站在福春楼的顶上,低头望着街尾沉思,街尾处走来了一队人马,他们穿着暗红的盔甲,为首的白马上坐着的那位披着银白的盔甲,如雪般的披风,盖在马尾上。

马上少年矗立着,昂首挺胸,目视前方,是一位大胜归来的将军。

画很长,剩下的便如同这第一幅这样,只是场景换了。

四季轮回。

是白雪皑皑,春风得意,夏日艳阳,秋月寒江。

他归朝时,她便十年如一日般的在城楼上望着。

一次也不曾缺席。

她孤身一人,站在那福春楼上,一次又一次的期盼着他平安归来。

姝挽看着这一幅幅熟悉而又陌生的画,眼泪不受控制的若了下来。

她对这些很熟悉,就像是她已经经历了一次。

也就是说···

日后的谢忱会成为一个常胜将军,会护着整个国都的安宁。

思及此,姝挽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连身上还沾染着墨汁都给忘了。

日后燕都的人定会感到惊讶,曾经一个纨绔的世子,居然会成为一国将军。

“咚咚。”

正当姝挽想着,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小姐,您醒了吗?”

来人是姝挽的贴身大丫鬟酒枝。

姝挽连忙将画塞进了闲置的箱子里,朝着门外应了声,“醒了,你且进来吧。”

话落,酒枝便推开了门,看见姝挽站在书桌那边,疑惑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刚刚想起,夫子留下的字帖还没写。”姝挽随便找了个借口。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会怀疑,但是偏偏是姝挽,看起来就非常的有可信度。

酒枝将端来的热水放了下来,随即看向了姝挽里衣上的大片墨迹,连连上前了两步,“小姐,您的里衣为何又沾染了这么多的墨汁,奴婢伺候您换下来,免得到时候粘在您的皮肤上。”

姝挽点了点头,任由她伺候着换上了衣裳。

衣裳很快便换好了,下一步便是盘发,酒枝在后面盘着话,嘴里说着话,“小姐,今日朝阳公主送了许多补品过来,现在放在院子里呢。”

听到朝阳的名号,姝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毛,她与朝阳并不熟悉,只有在那日福春楼和沁雪湖见过。

“朝阳公主?”姝挽也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酒枝点了点头道,“是朝阳公主,她命人带了话,说那日沁雪湖是她的失礼了,害的你落了湖。”

“另外,公主还送了请帖,过两日是她的生辰,请小姐您过去。”

“母亲那边让请帖过来了?”姝挽想了想问道。

“夫人那边没说些什么。”酒枝也觉得十分诧异,嘟囔了句,“若是换做平时,夫人定要管着小姐您。”

姝挽也只是疑惑了一下,而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母亲会让请帖过来,也就是默认许她参加公主的生日宴,公主的生日宴,大多都是燕都上层名流,若是去了也能结交到更多的朋友。

姝挽估计着母亲便是这样想的。

“小姐,您不想去吗?”酒枝见姝挽沉默着,于是开口问道。

姝挽听闻摇了摇头,她怎能不去呢,不去了,便是拂掉了公主的面子。

“几日?”姝挽问了句。

“明日。”酒枝道。

“明日?如此急迫?”姝挽开口问道。

“小姐身子都还未恢复,路上得小心些。”酒枝说道,语气十分认真。

姝挽倒觉得没有什么,身体不适并不妨碍参加宴会,反正那儿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那你准备些衣服。”姝挽叮嘱了句,“我还有点事,你先下去吧。”

姝挽遣散了酒枝,关好了厢房的门,又走回了书桌边,翻了翻,从那箱子里翻出了后几张宣纸。

第一幅是她第一次画出来的图画。

画中是她出嫁。

第二幅是她昨日画出的,画中的她梳着妇人髻。

想必那是她已嫁作人妇。

若是将这两幅画联合起来,若真是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儿,那么她的丈夫不是谢忱。

求收藏,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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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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