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常说...您笑起来很好看..."少年——谢守——的声音越来越弱,"希望您...再笑一次..."
谢云书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握紧少年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
谢守却突然抓紧他的手:"小心...有人...不想您去北方..."
话音未落,窗外嗖嗖射入几支毒箭!谢云书拔剑格挡,同时护住谢守。箭雨过后,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待在这别动。"谢云书低声嘱咐,提剑走出门外。
五名黑衣人持刀而立,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谢云书,丹鼎宗余孽向你问好。"
谢云书冷笑:"正好,我也想找你们。"
战斗结束得很快。谢云书的剑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讲究点到为止的青雀谷风格,而是招招致命。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独眼老者狞笑道:"你以为...结束了吗?宗主...还活着..."
谢云书的剑尖抵住老者咽喉:"说清楚!"
老者却咬破口中毒囊,顷刻间七窍流血而亡。谢云书急忙返回屋内,却发现谢守不见了,只留下床单上的一滩血迹和那支新做的"守"字箭。
茶楼掌柜战战兢兢地过来:"刚才有个蒙面人抱走了那孩子...留下话说...说..."
"说什么?"
"『这次换我守护你』..."
谢云书如遭雷击。这句话,正是黑水崖上沈砚青坠崖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到小院,谢云书发现收拾好的包袱被人动过。打开检查,除了原有物品,多了一枚剑穗——不是他珍藏的那枚染血剑穗,而是一枚崭新的、带着冰寒气息的剑穗,末端系着一小块冰晶。
极北之地...白发剑客...冰不伤人...
谢云书的手不住颤抖。三年了,他几乎走遍大江南北,寻找任何可能关于沈砚青的蛛丝马迹。现在线索就在眼前,他却突然害怕起来——如果希望再次破灭,他还能承受吗?
窗外,暮色四合。谢云书取出五块桂花糕,在桌上摆成十字——东、南、西、北各一块,中央再放一块。这是他们六人初遇时的位置:东方是沈砚青的昆仑,南方是石重的丐帮,西方是苏微的药王谷,北方是阿弩的谢家庄,中央则是圆觉的龙源寺...而他自己,坐在空缺的第六个位置上。
"沈兄,石大哥,苏姑娘,圆觉师父,阿弩..."谢云书斟满六杯酒,"敬你们。"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仿佛这样就能看见那些逝去的面孔。酒至半酣,他抽出佩剑在月光下舞了起来。剑法时而飘逸如青雀谷嫡传,时而凌厉如昆仑寒冰剑,时而刚猛如丐帮打狗棒法,时而诡谲如药王谷用毒之术...这是融合了六人特点的剑法,也是只属于谢云书的剑法。
舞毕,谢云书跪地痛哭。月光如水,照着他孤独的身影和桌上五块早已凉透的桂花糕。
---
天蒙蒙亮时,谢云书背着包袱离开了小镇。腰间的佩剑换成了沈砚青当年用的那把——三年来他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未使用。剑柄上系着两枚剑穗,一新一旧,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镇口的老槐树下,一个背着长弓的身影远远跟随。谢云书知道那是谢守——阿弩的传人,却没有回头相认。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向北的官道上,行人渐渐稀少。谢云书的脚步却越来越坚定。极北之地,白发剑客...无论那是不是沈砚青,他都必须亲眼确认。
三日的路程后,谢云书在一处荒废的驿站歇脚。刚点燃篝火,耳边突然传来破空声!他侧身避过,一支箭钉在身后的柱子上——箭上绑着一张纸条:
「前方三十里埋伏,丹鼎宗余孽七人。」
谢云书看向箭射来的方向,树丛微动,却不见人影。他拔下箭,发现箭杆上刻着"守"字,与谢守那支一模一样。
"谢谢。"谢云书对着空气说道,仿佛那里站着某个沉默的守护者。
继续北上的路上,谢云书开始做梦。梦里沈砚青站在昆仑雪峰上练剑,剑气如虹;石重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说要请他喝最好的酒;苏微在药圃中采药,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阿弩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箭囊里永远备着一支刻着"守"字的箭;圆觉转动佛珠,念着往生咒...
每次醒来,枕边都是湿的。谢云书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们,现在会是怎样?或许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青雀谷弟子,写着"江湖无恶人"的豪言壮语...
但他不后悔。即使知道结局,他仍会选择在那个雨天,弄脏白衣剑客的道袍。
第七日黄昏,谢云书终于看到了雪线。极北之地的寒风呼啸而来,像极了沈砚青的剑气。远处,一座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雪原上,屋顶烟囱冒着袅袅炊烟。
谢云书的心跳如擂鼓。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散了这场可能的美梦。
木屋前,一个白发如雪的身影正在劈柴。那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沈...兄?"谢云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白发人手中的斧头掉在雪地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那双眼睛——那双谢云书日夜思念的眼睛——依然如当年般清澈,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陌生。
谢云书向前一步,却又停住。万一这不是沈砚青?万一是丹鼎宗的陷阱?万一...
白发人突然抬手,一道冰蓝色剑气破空而出——不是攻击谢云书,而是击落了远处树丛中一个持弩的黑衣人!
这剑气,这手法...谢云书再无怀疑。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沈砚青!"
白发剑客——真的是沈砚青——僵立在原地,眼中闪过无数情绪。当谢云书即将扑入他怀中时,他却侧身避开了。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沈砚青的声音沙哑陌生,"在下...只是个山野樵夫。"
谢云书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沈砚青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雪,无声落下。两人之间的空隙,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