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最后几页被撕了。"沈砚青锐利地指出,"而且,他埋尸三年,为何突然同意带我们来后山?"
这些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谢云书心头。两人沉默地收拾行装,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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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的山路上,六人骑马向北行进。圆觉走在最前,背影比往日更加佝偻。石重和苏微低声交谈,不时瞥向前方的僧人。阿弩殿后,警惕地扫视四周。
谢云书与沈砚青并辔而行,中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自昨夜那场争执后,六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沈兄,"谢云书打破沉默,"关于你师兄...若真与这组织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沈砚青握缰绳的手紧了紧:"查明真相。若他堕入魔道..." 话未说完,但剑鞘的轻颤已道尽未尽之言。
谢云书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给,最后一块桂花糕。我特意留的。"
沈砚青怔了怔,接过已经有些干硬的糕点,小心地掰成两半,将大半递回给谢云书:"分着吃。"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谢云书心头一暖。他接过糕点,指尖不经意擦过沈砚青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
后方传来一声轻响。阿弩的箭矢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与回头看他的沈砚青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锋,火花四溅。
正午时分,六人在一处溪边休憩。苏微为大家分发避毒丹:"越往北走,用毒的门派越多,小心为上。"
石重检查着打狗棒上的裂痕:"这棒子跟了我十年,头一回觉得不够硬。那些畜生...该用铁棒敲碎脑袋!"
圆觉坐在远处石头上,又开始诵念往生咒,只是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癫狂。谢云书走过去,递给他水囊:"喝点水吧。"
圆觉接过水囊,却没有喝:"谢兄,你可曾做过让自己夜不能寐的事?"
谢云书想了想:"小时候偷摘邻居家的梨,害得那老伯以为遭了贼,在门口骂了三天...我愧疚了好久。"
圆觉竟笑了,只是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十六岁那年,发现厨房有个小厮偷吃剩菜。按照家规,该打断一只手赶出去...我亲自执的刑。"
谢云书呼吸一滞。
"那孩子后来饿死在街头。"圆觉盯着溪水,"我那时觉得理所当然——偷窃就该受罚。直到三年前,我在密室发现那些试药记录...才明白真正的贼是谁。"
谢云书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圆觉突然抓住他的手:"谢兄,答应我一件事。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障,请你亲手了结我。"
"圆觉!"
"我体内流着柳家的血。"圆觉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谁知道哪天,我会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谢云书正色道:"你不会。出家为僧的是你,记录罪证的是你,安葬亡魂的也是你。血脉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
圆觉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超脱的模样:"但愿如此。"
溪边,沈砚青正在练剑。阿弩站在不远处,突然张弓搭箭,一箭射向沈砚青背后!沈砚青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将箭劈成两半。
"好箭法。"沈砚青冷冷道,"下次瞄准心脏。"
阿弩面无表情:"下次会更快。"
两人的对峙被谢云书的到来打断:"你们在切磋?加我一个!"
沈砚青收剑入鞘:"该赶路了。"
阿弩默默捡起断箭,从怀中掏出一支崭新的木箭递给谢云书:"给你。箭头淬了药,见血封喉。"
谢云书惊讶地接过:"阿弩,这..."
"防身。"阿弩说完便走开了,留下谢云书一人握着那支刻有"守"字的箭,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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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前,六人抵达一个小镇。客栈里,他们围坐一桌,讨论接下来的路线。
"明日分头行动。"沈砚青铺开地图,"石重与苏微去查本地黑市,看有无长生丹流通;圆觉与阿弩探听柳家余党的消息;我与云书去驿站打听北上的商队。"
石重灌了口酒:"要我说,直接杀去雁门关,端了那魔教老巢!"
苏微轻咳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
"一个以药材生意为幌子的组织。"谢云书分析道,"能操控柳家这样的大家族,势力必定不小。"
圆觉突然起身:"我先去休息了。"说完便匆匆上楼。
余下五人面面相觑。苏微压低声音:"他的状态很危险。长期压抑加上突然刺激,随时可能崩溃。"
石重不以为然:"要我说,他就是心虚!谁知道那册子上记的是真是假?"
"石重!"谢云书厉声喝止,"圆觉是我们的朋友。"
沈砚青放下茶杯:"朋友之间,也该坦诚相待。"
争论间,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五人立刻冲上楼,撞开圆觉的房门——僧人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燃烧的火盆,里面是几页正在化为灰烬的纸张。
"圆觉!你在烧什么?"谢云书冲过去抢救,却只抓到一角残页,上面隐约可见"长生丹配方"几个字。
圆觉抬头,眼中已无白日里的痛苦,只剩下一种可怕的平静:"有些真相,知道了只会害死更多人。"
沈砚青剑已出鞘三分:"你果然在隐瞒。"
"我在保护你们。"圆觉缓缓站起,"这个组织的触角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广。龙源寺、药王谷、甚至昆仑...都有他们的人。"
谢云书抓住圆觉的肩膀:"所以你知道沈兄师兄的下落?"
圆觉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三年前,昆仑派大弟子萧远确实来过龙源寺。他查到了柳家与组织的关系,准备回昆仑禀报...但在路上被人截杀了。"
沈砚青的剑"铮"的一声完全出鞘,剑尖抵在圆觉咽喉:"谁杀的他?"
"我不知道。"圆觉平静地面对剑锋,"但我能带你们找到他的埋骨处...就在前往雁门关的路上。"
阿弩突然闪到窗边:"有人靠近...七个,不,十个...带着兵器。"
石重抄起打狗棒:"来得正好!老子正憋着一肚子火!"
沈砚青收剑入鞘,冷冷看了圆觉一眼:"这事没完。"
谢云书拔出佩剑,站到沈砚青身旁:"一起上?"
沈砚青点头,两人背靠背摆出战斗姿态。这一刻,谢云书忽然觉得,只要与这个人并肩,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客栈四周,黑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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