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厌愣住了。
琉璃似的眼瞳直勾勾瞧着倪子颜。
她的眼神很直白，爱也很纯粹，他能看见倪子颜身体里蔓延爱因子渐渐匍匐在自己的毛发上。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心安，双爪不受控制的开合，微小的呼噜也从鼻腔传出。
他想祈求更多。小猫脑袋抵着倪子颜的手掌心，拼命去蹭。
倪子颜也不会让它失望，做完一套全身SPA，盛阳那边也把饭做好了。
倪子颜看着忙里忙外的盛阳，冷不防想起她们的曾经。
初中那会儿，家里人都不在江宁，她和盛阳、周孑三个人在校外租了房子，外面买饭贵，索性自己在厨房瞎折腾。
一来二去，几个人的厨艺单拎出来都是一桌满汉全席。
只不过后来工作，忙得连睡眠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更别说磨厨艺了。
好在盛阳还有手感，家常菜是没什么问题的。一行人吃完饭，窝在影音室看完了一部电影。
舒厌睡醒后，挤开阳台滑动门，仰头看着月亮。今夜月色朦胧，月亮中还藏着些红，舒厌眼神淡淡的，似乎藏着一些哀愁，豆沙包的心里还匿着事，连祝醒从阴暗处走过来都没察觉。
“忧愁什么呢？”祝醒仍旧是猫形，他活得年岁够久，早已经行动自如，“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是不是叫“emo”了？”
舒厌闻声，侧过脑袋看了眼祝醒。
“没有。”落在瓷砖上的前爪恍若还有血液的余温，“我只是在想，要是一直困在这里，剩下的4单姻缘不太好结。”
祝醒倒没有那么多情感离舍：“不方便的话直接走啊，给你这“临时主人”留一条缘线，算是养你这几日的报酬。”
舒厌未答。
生出此刻就走的情绪，那颗心脏就像是被人捏成碎渣般，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细细密密的疼痛泛滥，让他蹙起猫眉头。
祝醒又转换了思路：“那你干脆从她身边入手，昨天不是解决了大明星的姻缘？话又说过来了，那个男的是大明星的正缘吗？”
“是。”这次舒厌出声了。
只有他接手促成正缘，身上的花色才会渐渐消退。
祝醒在阳台绕了两圈：“她明天就要去上班，你也可以趁着她不在家出去接姻缘。”
舒厌：“……你当姻缘是绑个蝴蝶结吗？”
祝醒一脸真诚：“那是什么。”
“反正……很难就是了。”
前夜因为莫名的冲动，提前结了盛阳的姻缘，半个晚上他的尾巴都是火烧火燎的！烫死他了！
不过祝醒的提议还不错，明天可以试试。
倪子颜三人从影音室出来，祝醒也离开了。
盛阳明天回京北，萧乐也得回去护肤泡澡，迎接崭新的煎熬岁月。
倪子颜洗漱完，舒厌已经先行躺在床上摇尾巴了。
关掉外面所有的灯，倪子颜踏进卧室门，有种咪咪躺着挥手说“来呀来呀”的错觉。
*
翌日，晴空万里。
还在漱口，倪子颜就接到了张斐的电话：“上次联络的那家有进展没。”
倪子颜吐掉水，将手机开外放，解锁岛台上的平板，导出表格：“有进展，其中三种布料目前只有样品展示，据我部门了解，这种布料因资金链熔断，不会再进行生产。”
张斐那头窸窸窣窣的动静，显然已经在办公室敲击键盘：“我知道了。联系一下生产商，约个时间。”
倪子颜：“好的。”
挂断电话，倪子颜飞速联系张斐的助理，将他这个周的时间表搞到手，又通过布料展台方，要到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倒好宠物奶，舀好粮，倪子颜才放心出门。她前脚刚走，后脚舒厌就套着一件卫衣从卧室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受伤，最近可支配的能力越来越少——光是打开喵喵包拿件衣服，差点又变回猫体。
舒厌路过客厅的落地镜，还臭屁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搭配。
上身灰色连帽卫衣，下/身简单一条黑色运动裤，灰色鸭舌帽，整体阳光开朗，舒厌满意点头。
*
今天车限号，萧乐过来接她，考虑到A区这边的弯太多，倪子颜打过招呼，两人直接在大门口汇合。
舒厌看着倪子颜推开单元大门——
她今天穿着一身珍珠白职业套装，熨烫整齐的西装，及膝群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黑色的大波浪头发随着她的脚步一跳一跳，稳重里又藏着些许俏皮。
渐渐地……
倪子颜变成一个小点。
舒厌双手插在兜里，准备往门口走。
一阵甜甜的香味传来。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整个人就“嘭”的一下，变回了猫。
呼呼啦啦的衣服裤子将整只猫埋进去。
舒厌整张小猫脸上满是疑惑。
从衣服堆里扒拉出来，面前就是落地镜。
刚才那个帅哥的出现仿佛就是一场梦。
猫，闭上了眼睛。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觉。
折腾了一圈，现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舒厌窝在自己的鞋子上，恶狠狠地咬着衣服磨牙。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如果让他抓到那个幕后黑手，他一定要挠死他！
歇了会儿，舒厌才拱着衣服往卧室去，勉强藏在了衣帽间的角落。只能等哪天再变成人的时候收拾了。
舒厌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爪爪抽搐一下，安详地阖上了眼睛。
*
倪子颜坐上车，耸了耸鼻子：“你喷香水了吗？”
萧乐一头雾水：“没有啊，我香水过敏。”
“那你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
“一阵香味。”倪子颜扣上安全带，“就跟，那种小柑橘的味道很像……”
萧乐摇摇头：“没有，可能是刚才路边有人喷香水，你路过带来的风里有吧。”
“也有可能。”
两人都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倪子颜在路上已经联系上展区的负责人，但对方遗憾的告诉她，这几匹不再生产的布料不仅是因为资金链熔断，更是因为掌握布料制作工艺的人已经离世。
看见对方发来的消息，倪子颜第一瞬间并不是去想张斐得知布料无法供应是否会生气，而是遗憾。
据她先前收集的资料，这几匹布料的制作人才19岁，前年祖母离世，从小跟在祖母身边的姑娘从那个时候才正式接手。
世事弄人。
何况料展刚操办时，制作人还专门写了封信，为展位排列提供了一些意见。
因为这条消息，倪子颜在工位上低气压了一早上。中午不想去公司食堂吃饭，打了个车回了臻园。
舒厌又挪到了客厅沙发上睡觉。
一人一猫心情都很低落，各自为各自的事情忧愁。
“喵——”老天爷啊。
“咪咪，想不想我？”
“喵——”变不了人形了。
“你饿不饿？中午吃鸡胸肉好不好？”
“喵——”还有四单怎么办……
死寂一般的房间。
一人一猫各坐一边吃完了饭。
看在这一顿饭的面儿上，舒厌走到倪子颜面前，拱了拱对方。
“喵——”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喵——”你看起来快死了。
“喵——”难道你暗恋的对象要结婚了？
舒厌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倪子颜的手心。
“喵——？”你的姻缘线呢？？？
倪子颜看着面前绕圈圈的咪咪，唔了一声，把猫捞进怀里，闷闷道：“咪咪……虽然这已经是我第N次听闻死亡了，但今天听见那个制作人去世的消息，我还是好难过……她才19岁，或许才刚上大学，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未能将祖母留下的事业发扬光大……”
原本被勒得有些紧的舒厌不动了。
“喵。”好吧。
“喵。”那勉强让你抱抱吧。
“喵喵。”毕竟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安慰你了。
倪子颜闷在咪咪肚皮上陆续说了好多事。
猫也叫了很多声，都给予了她回应。
说完后，倪子颜窝在沙发上睡了半小时。
一小时后，倪子颜上班出门，舒厌找准机会套好衣服。
看着镜子前的人，舒厌额上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然而，在倪子颜的身影变成一个微渺的小点后，空气中又传来一丝甜味。
哗啦啦——
衣服又跟下雪似的落下。
舒厌啊啊啊啊地在衣服里又刨又挠。
神经啊！
什么情况啊！
倏然。
脑海中电光一闪。
十分钟后。
舒厌坐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喵着。
“喵——”祝醒一……
“喵——”祝醒二……
“喵——”祝醒三……
“喵——”祝醒四……
……
面前传来一阵微风，祝醒从光影里出现。
“照你这样叫下去，我得听见“祝醒九十九”出现才不算白费你心。”
舒厌没搭理他的调侃，直奔主题：“问你个事儿。”
“说吧。”祝醒找了个阴凉处，半躺下，悠闲地摇尾巴。
舒厌眯起眼睛，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
“我有个朋友。”
祝醒眼神带着一点荒唐和嘲弄：“你出事后的朋友屈指可数，你说说是哪个，我直接当面解决。”
舒厌：“……”
“我。”舒厌更改了人称，平心静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靠近一个人类100米以内才能变成人形。一旦超过一百米，我就只能是猫态……这种，是什么原因？”
祝醒哼哼两声：“你直说——你离倪子颜100米外就只能是猫，在她100米以内才能是人，是这个意思吧。”
舒厌脸一黑：“是。”
祝醒小脑袋瓜转了转：“你们两个没有亲嘴吧？”
舒厌：“没有的事！！！”
“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舒厌呲牙：“我哪里急了？！”
祝醒：“没有就没有嘛，那就是在你不注意的情况下，你们结姻缘契了。”
姻缘契。
那是什么东西？
没收星星：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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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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