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风客栈

知县尸身先是遭遇火灾,后被抛出窗外,身上已有大大小小的创面。

在去审灵的途中陆苋很快捋清那把火来由。

先前的停灵处有府衙人在外看守,聂五还特意插了锦衣卫进去以防万一,就算府衙人不可信,锦衣卫还是能信的,自己人反水的可能性极低。

那么原因有三。

其一:疯子神医是来杀知县的,有人故意放这把火混淆视听趁乱救人。

其二:知县身上还有同伙需要销毁的秘密,毁尸灭迹是最好办法。

其三:义庄棺材的动物尸体和无头缝合尸还有用处,但被陆苋叫人一把火烧毁,此举惹恼对面,引来报复。

陆苋走很快,步子迈得大,聂十三需得偶尔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聂十三见他这会儿有空,赶紧道:“大人,我亲自盯着焚烧义庄污秽之物时看见一个男子经过,他戴着斗笠蓑衣,看不清脸,在路边吹唢呐呢。”

陆苋面不改色道:“可还有其他举动?”

聂十三摇头,继续小跑着跟上,“没了,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就吹一首送灵曲,就走了。”

义庄哪还有什么灵需要送,有也是缝合尸吸的马的死后灵,入了那奇怪肮脏的缝合躯体,想必马儿也不愿灵归故身。

奇怪事太多,陆苋暂时没精力注意吹唢呐的人,轻“嗯”一声,加快步伐往里赶。

“大人!”

提前来此的聂五正要回去找他:“知县腰部被人剜了一层皮!”

陆苋脸色陡然一变,“何人所为?”

聂五道:“尚且不知,天恩一直守着,方才仵作来了天恩也一直盯着,无外人接触,想必是起火前有人进停灵处为之,剜走皮肉,然后放火销毁尸身。”

这样看似乎第二个纵火理由比较大,知县身上果然还有秘密。

陆苋道:“仵作怎么说?”

“这……”聂五不好开口,“等仵作亲自跟您说吧,我说着信服度不高。”

仵作还在验尸,正翻到后腰缺了一层皮的地方,他每每挪动一个地方、换一个角度继续验,聂天恩都随之移动,手放在腰间佩剑没有松过,眼睛一直盯着他全身,每下一刀都在聂天恩眼皮子底下操作,就这,聂天恩还能耳听八方观察周遭有无异动危险。

仵作都快吓死。

聂五到了,仵作以为有人能管管聂天恩,谁知看见聂五又是一惊,来人眼神锐利如刀,身姿高大威猛,手也是随时摸在腰间佩剑上,对视一眼,仵作就被他凌厉逼人的视线劝退,低头后退,连连行礼。

聂五道:“陆大人来了,你有什么话跟陆大人说。”

仵作心想,看来这位大人背后还有大人,逼自己抬头,正好迎面撞见陆苋脸庞,只一眼,吓得就差魂飞魄散,飞快低头,额间一直冒冷汗。

“小人司承翁,乃笑林县仵作,见过几位大人!”

聂十三道:“你抖什么?我家大人又不吃人。”

司承翁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小人……小人……”实在是不敢看这位陆大人啊!

如果说聂天恩的威慑力让他浑身不自在有压迫感,聂五让他浑身僵硬不敢动,那这位陆大人,若不是他验尸多年见多识广心脏强大,早在看见陆苋那一眼就惊吓过度原地暴毙了。

司承翁擦擦脑门上被吓出的冷汗,转移话题,给自己的惊吓找了合理解释:“知县大人尸身有疑,验尸结果属实罕见。”

他引众人到尸身前站立,掀开白布翻开胸腔,“如各位大人所见,尸身缺了一颗心脏,照肋骨和残留血管上的齿痕来看,心脏应当是被齿类一口口咬掉,至于吃了还是拿走了,不得而知。”

接着展示被剜掉一块儿皮的腰部,接近后腰的位置,生生被剔下一块儿皮肉,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白骨。

司承翁指着那处皮肉道:“痕迹从这里开始,一路斜着往上,啃破胸膛啃断胸肋骨,然后咬下了心脏。”

陆苋往司承翁旁边移了一小步,想看清一些,没想到司承翁身体登时一抖,发现陆苋只是想看胸腔更清楚一些时强迫自己冷静,强颜欢笑面对。

陆苋不知他为何惧怕自己,看清齿痕后不动声色移回原位,问:“依你看这是何种动物类齿痕所咬?”

“人。”司承翁道,“是人的牙齿。”

“人?”聂十三惊道,“你是说有人趴在他腰上往上一路啃,用牙齿撕开皮肉和肋骨,然后咬下了心脏吃掉?!”

司承翁硬着头皮点头。

虽然离谱,但确实是这样的痕迹。

聂天恩道:“确实是这样没错,我亲眼盯着他开刀验尸的,没有伪造的可能。”

聂五问:“人的牙齿能撕破胸腔咬断肋骨?”

司承翁被问住。

仔仔细细比对一番,肯定道:“确为人类齿痕……或者,是有人类齿痕的工具……”

越说越小声,怕惹怒几位大人,毕竟这说法太荒谬,闻所未闻,他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奇怪事。

陆苋没什么反应,持半信半疑态度,道:“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都出去。”

“多谢陆大人!小人告退!”司承翁拔腿就走,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

“等等。”陆苋叫住他。

司承翁顿时挪不动道,身上寒毛直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陆苋回头,音色阴凉,不近人情,“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司承翁手摆得飞快,“小人与陆大人乃头一次见面!”

但愿再也不见!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大人可千万别来找他!

正默默祈祷着,一条鞭子忽的就缠上了身,鞭身还散发着猩红微光,温柔的裹着自己,司承翁哪见过这种东西,当即吓得一愣一愣,连尖叫呼唤声都憋在喉咙发不出来。

眼看他憋到满脸通红快把自己憋死,聂五忙提醒道:“大人,普通人肉身经不起笞灵蛇鞭审问!”

陆苋道:“我还没审。”这人自己憋的。

说完收鞭,那司承翁得到自由了,还保持被捆住的样子,傻了般,不会呼吸。

聂五往司承翁后背一拍,后者身体惊颤了一下,这才回神,大口大口呼吸。

天娘老子!他差点以为这位陆大人找人索命找上他来了,天地良心,他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

聂天恩也为他说话:“大人,这人胆如鼠辈,方才我盯着他验尸时他就那样一惊一乍。”

聂十三揽过司承翁肩膀,揶揄道:“你这仵作,我们大人又不吃人,你吓成这样。”

既如此,陆苋也懒得再浪费时间,把人遣走后道:“聂五,叫人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

聂五道:“是!大人。”

审灵是大事,中断不得,聂五和聂十三齐齐守在门口,一向调皮爱玩的聂十三都无比专注。

陆苋端坐在地,闭目放松身体,很快进入冥想状态,笞灵蛇鞭从桌上悬空,鞭身柔软轻盈,红墨相间的鳞片光滑泛亮,一条条通体透明身泛红光的蛇影钻出鞭尾,眼睛似血窟窿,在空中互相缠绕往上攀爬,很快织就一个被蛇环绕的牢笼。

接着无数鬼灵从鞭子尾部涌出,脖子上各盘着一条吐信子的蛇崽,他们把手伸向知县尸身,往外一扯,一个透明虚弱的灵被扔向蛇笼,很快知县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蛇笼里响起。

“大、大人救我!”

陆苋仍旧闭着眼,但能窥见万物,以心声与灵沟通。

陆苋:“何人杀你?”

段成益在看见陆苋的那下就想跪地求救,奈何他现在是灵,只能悬在半空,还被蛇笼困住,甚至脚底还能感受到滑腻腻鳞片从脚心划过的触感。

“无、无医渡!”段成益道,“他们说可以复活我妻子,我思念妻子日久成疾,一时糊涂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笞灵蛇鞭围困下无人敢撒谎,但凡说一点谎话,就会被身边饿了许久的鬼灵啃咬撕碎,吞吃入腹,渣都不剩。

段成益继续道:“他们让我收集除龙以外的十一生肖的灵,我好不容易快要集齐,但还需要死人作饵,我上哪儿找死人去,于是他们从被杀死的尸堆里找尚未腐烂的好手好脚命人缝合,有了一个新娘身。”

陆苋道:“何人让你做这些?为何要新娘身?”

段成益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话怪怪的,自称来自无医渡,说要造福苍生,让生者长寿,死者归来。他们与我平常往来沟通都用信件,会给我规定时间,不管我看没看完信上内容,那信纸都会自燃!”

就像陆苋夜晚见过的抬轿子的迎亲队伍,一旦被人发现,就会化为纸扎人原身自燃,不让人找到把柄。

用纸扎人和纸片人办事除了方便,还有另一种可能:皇城内有人会审灵之术,生人被捉,可就什么秘密也没了。

段成益继续道:“我只是想要复活我的妻子。他们说、他们说等集齐十二生肖的灵,就能让我妻子回来陪我。”

“说重点。”陆苋催道。

段成益老泪纵横:“他们杀了很多人,很多辰年生时的人,杀完发现没用后会给尸身撒上一种蛊毒,不消半个时辰,尸身就会腐烂只余白骨,他们说这样便于掩埋,更能掩饰死亡时间,他们杀的人太多了,我后面后悔了,但他们给我也种下蛊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当我妄想抵抗的时候后背就会万虫啃咬一样疼,但等我找来镜子查看后背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整个身体依旧如初,但他有时分明能感受到后背有一处凸起,摸着还能动。

有时夜里大家伙都睡了,他睡梦中能感觉自己做梦一样不知不觉就走到厨房,等醒来发现已经回到房间,但厨房确实传来夜里进贼少了食物的消息。

他隐隐觉得是身上蛊毒作祟,但请大夫根本看不出毛病,他试过睡前把自己捆起来,天亮后铁链凌乱地散在地上,缺口有被咬断的痕迹,厨房依然少了食物。

身心煎熬,决心与那群人断了往来,送信去往无医渡,请求摘除种在他身上的蛊毒,没想到神医是来杀他的,悔不当初。

段成益悔不当初:“那蛊毒还能在我身上四处移动,就像与我共用躯体,这种邪术根除不了,下官糊涂,千辛万苦请来神医,却是送命。”

审灵有时限,因生前修炼程度而异,修为越上乘,灵在世间存在时间也越长,像段成益这样经由修炼之人稍加指点便背地里自己瞎捉摸的,没什么根骨,也没有机遇,加上蛊毒缠身,陆苋推测他坚持不了多久,需得赶紧问出公主下落。

陆苋道:“公主在哪儿?是否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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