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姝直入天岚仙府,先是欣赏了一番医宗所培植的花花草草,又绕过府阁去山上逛了一圈,见过了镜仙所留之痕,才安分地在医宗府阁中等候,让赵洵宁座下弟子传了道讯。
“你们这儿有没有能禁得住业火的仙草?”
“师尊前些年试着养了养,费了不少心神……”
“所以真是有?”
“……后来被凤三公子不小心烧光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小败家子能做出来这种事!”
“……”
不多时,裴容和赵洵宁终于到来,守着凤二府主的小弟子勉勉强强松了口气,立即告退了。
凤天姝评价道:“你们这儿的弟子青涩得很,倒也好玩。”
赵洵宁干咳了两声,说:“凤二宗主可是到我府邸处来寻开心了。”
“开心自然要寻,要事也是要禀。”凤天姝道,“对了,剑仙剥丹可还顺利?”
裴容此时立在跟前,身上气息有变,修为高深之人自然能察觉异样。
“多谢凤二府主关心,医仙出马,自然无碍。”裴容道,“不知近来四方仙门如何了?”
他留在医宗,消息难免闭塞,凤天姝等人一直在外处忙活,所知便是更多。
凤天姝道:“我和小雨去了一趟姚宗。”
“这姚宗上下倒是不紊不乱,一切从容有序。不过姚宗小弟子,近来提及宗主就支支吾吾的,铁定有鬼!”
“我同沈少宗主和剑仙门徒一道审讯,才从其口中得知姚述自风波后也曾出现在宗门一次,而后却又是消了踪迹,说是要去寻一件东西……”
凤天姝说到这里,忽地一顿:“金石。”
“金石……”裴容跟着轻喃一遍,“苏兄说,金石乃是上古灵气沉降所得。”
凤天姝接着道:“如此说来,倒也说得通,若不是上古灵气所得,又怎会能抵抗万千瘴气?”
赵洵宁又说:“这凌云顶之上,也是有不少金石……”
他三言两语将先前众人所论提及了一通,道是棺椁之中皆是金石,不见剑宗遗骨,可见凌云顶之安稳,仰仗的是无数金石。
裴容道:“放眼仙门四地,金石最多的地方莫过于……”
“紫金镇。”
三人异口同声,道出了这三个字。
冥冥之中,众人像是被引至了同一个地方。
“小雨他们已经先行去了,你们若是关切,静待消息便是。”凤天姝道,“近来临近我与长姐的涅槃之期,恐怕是……”
凤天姝难得欲言又止,南州动乱之后又接上凤凰涅槃,又偏偏是在镜仙出没后的节骨眼上,可见一切都不是巧合,原本还在复兴的仙门估计又要碰上什么浩劫。
可谓一桩未平,风波再起。
“清晓托梦于我,他不日会醒过来。”凤天姝道,“我要在涅槃之前再同他见一面。”
凤天姝起身,朝赵洵宁行了一礼:“有劳医仙。”
——
凤天姝随裴容和赵洵宁穿过屏界,来到了林清晓之所在。
平日里大大咧咧,时而疯癫的凤天姝此时俯身观冰,模样十分安静,眼神平静至极,活生生像变了个人。
“清晓,我和长姐就要涅槃了。”
“涅槃成功,便是永生之躯。若是败了……败了也就败了,不过是修为倒退,又要苦行数年罢了。”
“永不永生的,我都觉得干系不大,最重要的……是我想见到你醒过来。”
凤天姝并不在意身旁有人,心中如何想,口中便也如何说,又是含情脉脉地低语了一阵,才起了身来。
·
凤天姝风风火火而来,又风风火火地幻出凤凰真身而去,留下的姚宗讯息令裴容思忖良久。
“安乐山当中恰好也有一处涅槃阵。”裴容道,“若是此次涅槃也在那处,势必是一番热闹。”
赵洵宁扇着扇子:“热不热闹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的医宗忙活的事。”
“不过眼下你还是好生调养得好,切莫四处乱跑。”赵洵宁又道,“天岚仙府的戒备也提了一等,我对那镜仙,可是怕得紧。”
医宗弟子主修医道,但不见得不会防身之术,先前亲眼见到隐州长老诡化成魔物的模样,小弟子更是提紧了心眼,近日都不敢深睡,生怕被夺了舍。
赵洵宁又一抚扇:“话说这凤二宗主的要事恐怕就只有林大剑宗,否则绝不会专程来一趟天岚仙府……”
“呵,你们这些痴情人欸……”
他这么一说,也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裴容。
裴容一时没有应他,倒是守立的大弟子探出脑袋来道了一声:“咳,我见师尊常年寂寞,也是时候找个道侣解解闷。”
“胡说什么?”赵洵宁拿扇头敲了弟子的脑门,这才悠悠晃步而去,“记得今时万不可松懈,把灵兽喂饱些,近来可有的忙。”
裴容随赵洵宁离了府阁,方才开口道:“狐丹召引之处也在紫金镇,若是我所见非虚,师尊也会在此处。”
依照识海中的徐圆圆所言,狐丹的指示也会是沈沧玉所在,那便是在紫金镇。
——
裴容静坐调息,那颗被抽离出体的狐丹正兀自散着光。
那浮空的仙州之简貌已然消散,但徐圆圆所言乃至沈沧玉将掌心之血覆于铸剑阵中的长剑的场景,总是轮番在他脑海中滚动。
再一睁眼时,双腿却莫名沉重,他抬眼,对着凌空中飘忽而过的一道虚影问道:“师尊?”
无人应答,但是一阵狂风拂过窗棂,他知道是有人在唤他。
再次盘膝而坐,步入识海,裴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那就是拂袖而来的沈沧玉。
“我等你很久了,阿容。”沈沧玉开口道,“或者说等这一刻太久了。”
“众人在寻师尊,可未曾想到师尊一直在等我。”裴容道,“师尊有何想说的?”
“你和你娘一般,向来不太懂得掩饰自我的情绪……”沈沧玉一下像是陷入了过往回忆,最终落下一句,“爱则爱得痴狂,恨则恨至入骨。”
“恨至入骨也算爱至深切。”裴容道,“师尊同我爹娘之间有过什么恩怨过往,我也并无兴致。”
“你可知这凌云之上,也曾有道天梯?”沈沧玉道,“天梯助人由人化神,乃是飞升之途。”
裴容没有回应,沈沧玉兀自说了下去:“无论我们如何修行,都难以打开这道天梯。”
“这世上有一群来自上古的堕神,其中以镜仙为首,他们而后化身为匡扶正道的隐州长老,一直在寻找着能承载神力,适合夺舍的大剑宗。”
裴容跟前忽然飘飞出一本“功德册”,沈沧玉指着这本功德册道:“所谓的功德册,不过是观测每一位修士的一双眼睛。”
“大剑宗常在登上凌云顶或是择选之时,就被夺舍,成为这群堕神延续寿命的躯壳。”
“凌云顶之上,以金石稳固灵气,以剑宗之魂灵稳固阵法,千年以来,同幽渊相互照应,勉强维持一方安宁。”
“既是如此,师尊破开幽渊,是为了将剑宗之魂重归凌云顶?”裴容拧起了眉头,“师尊知道这一切,也无他法可制止?”
沈沧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其中一部分的事实,背后真实如何,还需真正打开神鬼之境。”
“我曾以为天梯会是其中一道途径,然……恶灵逃出幽渊之时,才能启出天梯。”
“我探寻许久才知,铸剑阵所成之剑,也可成为一把钥匙。”
余不渡也提过,披荆剑是打开幽渊的一把钥匙,而通过铸剑阵而成的邪剑,竟也有相似的作用。
“元彻当年知道了这些,不惜以一己之力抗幽渊瘴气,最后身没于此,而你娘……”沈沧玉叹了口气,“你娘力阻天梯凝形,被镜仙追杀,最终又舍去了一身修为,祭上神元,换得你今世这般……”
沈沧玉盯着裴容,感慨万千:“也是我那时无能,难以出力,最终只能将你带回沈宗……”
他说及此处,忽地一顿,又抬起一掌,示意裴容不要开口。
沈沧玉随即又皱起眉:“不要跟过来。”
原本在识海之中的沈沧玉身影立时消散而去,裴容也不由被强行拽出识海之景,狂风已止,然而他跟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泛着赤光的法盘。
只要他掌心盖上,便可抵达法盘之主跟前。
·
赤光法盘为仙界罕见,长久以来都不为修界人士轻易使用,因为赤光所现之处,必沾鲜血,或是修界捉拿凶徒所令之法盘,或是要同归于尽之举。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这法盘搁在眼前,进不可,退……亦是不可。法盘之上灵力渐盛,像是背后之人终于伸出了邀约之手。
裴容摩挲了一下指端,复抬起头来,冥冥中似与凌空中的某双眼睛遥遥相望。
他唇角微勾,将手掌印在了法盘中央,随即赤光法盘光芒大绽,紧接着又生出道道劲风来,很快揽住了裴容的整副身躯,随即将他拖拽入赤光极盛之处!
待到再次睁眼之时,裴容已身处另一处地盘。
此处绝非天岚仙府,而是他曾经到过的安乐山下——
涅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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