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万年的小白在蚩尤面前哭得像个小孩，满山天兵阴差的目光尽数被其吸引。
可杨戬没有。
敖寸心，也没有。
从看见念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开始一下一下地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让她那原本的隐约不安越发分明。
可敖寸心从来都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龙。
她忽略痛哭纠缠的小白和在她走近念时、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蚩尤，直接问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见念不回答，敖寸心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我们同用一颗心，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
敖寸心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慌：“难不成，你想复活蚩尤？还是说你有其他想要召回的魂魄？虽然有些难，但是也并不是不行。只不过天庭已经发现我们违反天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几百年可能、、、”
念：“敖寸心。”
念打断敖寸心的话，这些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
她的惶恐和惊慌她都感受得到。
念：“敖寸心，我要死了。”
一瞬间，解山上原本的风好像停了。
山上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闷，闷得让龙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敖寸心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在说什么，你可是念啊，你怎么可能、、、”
死呢。
敖寸心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在心里感受到了念的歉意。
歉意？
为什么要有歉意？
是因为她们说好的，等她辞去淮水水君的位子一起去游历三界，她食言了吗？还是说，她说好的，会一直站在她这边，会护着她，可是她就要死了，还怎么站在她这边，怎么护着她？
敖寸心闭了闭眼，泪盈于睫，却没有让它掉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活得好好的，忽然就，要死了。
念：“我因父神一念化生而出，父神让我帮他看看这三界，这是我化生的根基。生而无心，全凭一念。可如今，我有了心，生出属于自己的私念，根基已毁。我自然便不再有存在的理由。”
敖寸心：“所以，是因为我给了你心，你才会死。”
敖寸心：“那你把心还给我。”
念：“已经来不及了，敖寸心。”
她的法力已经开始消散，反哺天地。很快她整个人也会。
敖寸心终于被念的这一句来不及了攻破防御，眼中的泪水掉落，忍不住大声质问：“所以你是等到来不及了才告诉我！”
敖寸心：“你说你想要一颗心，我千方百计帮你找心。琉纱的心不行，我就把自己的心分给你。元始天尊用三界大义裹挟，我都没有松口。结果你告诉我，是我的一颗心把你送上了死路，你让我亲手把你送上死路！”
敖寸心：“我为了你，扰乱了三界秩序，公然对抗天庭。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死了！那我怎么办？”
敖寸心：“我怎么办？！”
敖寸心颤抖着声音，跌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满山的安静中，只有敖寸心的质问声在山头回荡。
哮天犬听到三公主这般气愤，缩了缩脖子，凑到杨戬身边小声嘟囔：“主人，这三公主吵架的功力不减当年、、”
可还未说完，便被杨戬一个眼刀逼得缩了回去。
可心里却是不服。
当初三公主和主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声势浩大，让人说不出来。
还总是搬出她为主人牺牲了多少多少，时刻提醒主人，挟恩以报。
杨戬垂眸看着下首的念与敖寸心，神色复杂。
重逢之后，他一直觉得敖寸心变了，变得洒脱，果敢，冷漠，独立。
他最开始以为是那些年的经历改变了她，后来得知她拔除了情根，以为是拔除情根改变了她，可如今看来敖寸心依然是那个敖寸心，从不曾改变。
放在心底时，轰轰烈烈，对抗天下。
吵起架来，又恨不得玉石俱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下方敖寸心还死死盯着念，眼神气愤激烈，似乎非要让念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交代。
她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掩盖她的伤心痛苦和无能为力的绝望。
仿佛只要将矛头对准别人，自己就可以不那么难过。
她不过是在用最凶狠伤人的字眼，试图用痛苦、用情谊、用付出、用她的失去，来挽留自己最重要的人罢了。
念深知敖寸心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是怪她，她只是害怕失去她，她只是想要留住她。
念俯身，伸手，手掌贴在敖寸心的脸上，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慈悲。
她生而神圣，可直到这一刻，她的身上才第一次有了类似神爱世人的宽和慈悲。
敖寸心的脸上冰冷，念的手心却很温暖。
念：“不是你把我送上了死路，是我自己选择了怎样活着和死去。”
念：“敖寸心，对我来说，你是这世上最不同的人。让我感知到爱的人是你，让我生出困惑的是你，让我动念的是你，给我心的也是你。带我去看人间繁华的是你，告诉怎样活着的还是你。我的一半性情来自于你。”
念：“所以，你应该是最明白我选择的人。”
念：“敖寸心，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敖寸心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明白，她一点都不明白。
她只想要让念好好活着。
念微微抬眸，目光越过眼前的敖寸心落在她身后的少年身上。
蚩尤回望着她的眼神，眼睛里带笑，尽是洒脱飞扬。
念：“敖寸心，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敖寸心不明白，礼物？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礼物？
念收回看向蚩尤的目光。
垂眸，与敖寸心的目光相对。
念：“你曾经说，你后悔遇到杨戬，后悔背弃西海。如果可以，你希望从未见过他。现在，我将一切的选择重新交给你。”
念：“包括我自己。”
念：“是让我成为现在的自己，还是一如既往无心无觉地继续活着、、、”
念：“一切命运的走向，由你来选择。”
将所有命运的选择都交给敖寸心，这是念独属于敖寸心的慈悲，也是独属于她的残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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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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