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莲花前的敖寸心脸色渐渐苍白,身体也开始支撑不住,身体开始颤抖无力。哪怕她竭力支撑,也抵挡不住视线的阵阵昏聩和身体上越来越重的虚弱。只能任凭自己逐渐力竭,从站立到依靠莲花站立,最后慢慢滑落。
红色的衣裙随着她的跌倒颓然散落一地,染上不断蔓延的血色。
可那个沉睡的人,那个她想唤醒的人,一直不曾有过丝毫动静。
她陷入沉睡,用一朵花,隔绝了之外的所有人和事。
听不到她的呼唤,感应不到她的举动,也不知道为了重新见到她,她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敖寸心仰着头,努力睁着双眼,抵御着身体因血液流失而想要陷入沉睡的本能,盯着莲花花心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念,我已经想了所有的办法,已经赌上了所有,还是唤不醒你吗?
难道真的如小白所说,失去了中间那一千年的爱恨,我身上已经没有能够打动你的东西了,所以注定无法将你唤醒吗?
念,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敖寸心眼角处落下一滴泪,缓缓闭上了双眼。
隐约间,她好似听到了一道声音,苍老而慈悲,陌生又像在哪里听过。
“痴儿、、、”
**
恍惚间,敖寸心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的梦境。
一时是她与念在秦淮楼上看烟花坠落星如雨的热闹喧嚣,一时又是她在水君庙中看凡人心愿红绸,一回头就能看见念的画面,有念回头看向她,眉眼温润,浅笑温柔的模样,那是她想象中相见时的欢喜,也有念一直往前,化作细碎星光,任凭她怎么抓也抓不住的绝望,天地悠悠,一片空白,只有她一个人,只剩下她一个人、、
“痴儿,还不醒来?”
醒来?可是醒来之后,就见不到念了。
她想念。
很想很想。
她们互相陪伴了那么多年。
她们用着同一根情根,共用着同一颗心脏。
无论她做什么念都陪着她,念说过,会一直站在她这边。
她怎么会背弃说好的事情,留下她一个人、、、
悠长的叹息声传来,敖寸心只觉得眉心一凉,即便再不愿意脱离梦境,也还是被迫从昏睡中清醒。
于是,看到了站在花丛中慈眉威严的天尊。
敖寸心:“天尊!”
敖寸心脑中一顿,眼中忽然迸发出光芒,仰望着元始天尊,语气急切祈求:“天尊,您有办法唤醒念的对吗?念说过,是您让她沉睡,您说过可以唤醒她的。天尊,您能不能,能不能唤醒她、、、我真的、、很想再见她、、、”
天尊叹息一声,“你求我唤醒她,可是唤醒她又能怎样呢?不过是再死一遍。”
天尊:“你忍心,看着她再一次死在你面前吗?”
敖寸心脑中轰然,呆呆地看着天尊:“、、什么,叫再死一遍、、”
天尊并未解答敖寸心的疑惑,转而道:“你想见她,见的是你记忆中的念,还是万年前断绝七情不辨六识的念?”
敖寸心听得此问,哪怕脑海中思绪混乱,也凭着本能回答道:“只要是念,是记忆中的念还是此刻的念有什么分别?”
敖寸心:“念,不就是念吗?”
天尊摇头叹息,似在感叹敖寸心的冥顽不灵,拂袖一挥。
敖寸心只觉眼前一变。
无色莲花盛开,念自莲花中走来,活生生地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念!”
敖寸心不敢相信元始天尊就这样轻易地唤醒了念。
可她却来不及想太多,也不想想太多,她只知道,念醒过来了。
她顾不得尚且虚弱的身体,满腔欢喜地奔跑向念。
可是还没等她靠近,便被无形的结界挡在面前。
敖寸心诧异地看向念,才发现此时的念,不似她记忆中的念。
她的眼神太过淡漠。
明明她敖寸心就站在她眼前,可她的眼中却没有她。
不过没关系,念还在,她还好好地活着,她还能见到她,这就已经很好了。
敖寸心:“念,我是敖寸心。你,认得我吗?”
念眼神冷漠。
敖寸心才不在乎念的冷漠,她才刚醒,又不似从前能够与她情念相通,冷漠是正常的。
敖寸心:“不认得没关系,我们原本在这个时候也不认识。按照原本的轨迹,我应该在千年后才会出现在你面前唤醒你。我们会朝夕相处,我们说好了要去游历三界,说好了一起看人间烟火,还要去海外诸国。念,我真的好想你、、、”
敖寸心说道激动之处,想要上前一步,却被念牢牢控制在三米之外。
念:“你来自于,千年之后?”
敖寸心点头,眼神明亮:“对对对,我来自千年之后。是你将我送回到了千年之前的现在。”
念:“我将你送回现在?”
敖寸心连连点头,眼神期待。
念:“我从不轻易与人产生因果。你也并不具备颠覆三界的能力。所以,你当年与我交换了什么?”
敖寸心神色一顿,张了张嘴,声音涩然:“是、、情根。”
念沉默少许,目光落在敖寸心身上,不带半点温情:“那你现在可要与我交易?”
“不行!”敖寸心断然拒绝,小白说,用她的情根感受到七情六识是念对感情生出渴望和疑惑的开始,她不能,不能再和念走上和之前一样的路:“念,除了情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情根、、、我不能给。”
念并未因为敖寸心的拒绝而产生任何情绪:“我并无想要之物。你既无与我交易之念,可自行离去。”
敖寸心:“不、、”
敖寸心的话还未说完,便觉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将她推离出去。
转瞬之间,她便已离开不可及之地,出现在了西海海岸。
手中的宝莲灯光芒流转。
她答应过杨婵,待寻到念,会将宝莲灯还回去。
可现在,她虽然见到了念,可是念与她全然陌生,也不愿与她呆在一处。
她还需要借助宝莲灯的指引去寻找念。
这灯,现在不能还。
敖寸心不过只迟疑了一瞬,便毅然将宝莲灯收了起来。
她敖寸心本质上还是那条自私的龙,心中只装得下一人,装不下天下苍生。杨戬和杨婵既然总说她对他们杨家有大恩,那用宝莲灯来抵她救过他的那两条命还有那千年的背弃和痛苦、为他顶罪被镇压西海的判决,应当也不为过。
等到她与念混熟了,她愿意让她跟着了,或者能够找到其他的寻找到念的方式了,她就将宝莲灯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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