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碧水青山,曲水流觞。
如纱的烟雾笼罩在这如梦似幻的一方天地,眼前的人面容不清,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她还知道,那是一个老古板,不过是拿起一杯酒喂他,便会板着脸死活不从。
不从,有不从的乐趣。
不着丹寇的手指描绘着线条分明的下颌,只需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在那张脸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仰着头,任由她随意摆弄。
此情此景,怎么能不饮酒助兴。
她正欲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一道煞风景的粗犷声音突然散布在整个空间内:“弟子以圣童为祭,助老祖复苏,重振修仙之道。”
一声未停,另一声复作,声声无停歇。
“弟子以圣童为祭……”
“弟子以……”
好吵。她半眯着眼,神志似乎一分为二,一侧是无边美色,一侧是这该死的噪音。
她皱着眉厌烦地挥了挥手,喝斥声毫不留情地从口中吐出:“滚!”
声音戛然而止,她可以继续她未完成的美梦了。
白玉酒盏在手中摇曳,浅碧色的酒液随之震荡,沾上那淡色的薄唇,如清荷含露,无言地透着欲色。然而不等她更进一步,更大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她耳边轰然炸响,震得她从沉眠中真正苏醒。
“老祖醒了!”
“我们有救了。”
她渐渐睁开了眼。
*
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一丝绿意。别说断壁残垣,就连一块砖瓦都不曾在这片土地停留。
这里是人们公认的蛮荒之地,荒芜落后,未知而危险。
数千年前是,数千年后,依然如此。
这近千年来,玖宸就被封印在这里,黄沙枯骨,在一场又一场的梦境中熬干自己的修为与寿命。
她想过终有一天她会重获自由,但她没想过她竟会被千年后的修士放了出来。
还是一群筑基的陌生小辈。
“就是你们破开了外面的封印?”她懒散地倚坐在这些小辈们供奉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打量手中这个名为手机的凡人工具,些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怠慢。
就在她下方,老老实实跪着三排人。广袖长衫,鹤发童颜,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不远处是她被封印的地方,暗红的色泽与沙土不分彼此,只余留残缺的阵图灵气。
她虽说是被封印了千年,但瘦死的骆驼终究还是比马大。底下人的小动作不说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差不了多少。
为首之人自以为那眼色使得不留痕迹,却不知就那么直直撞入玖宸的眼中,还在那义正言辞地对着玖宸说道:“老祖有所不知,自百年前魔道大盛,此界灵气衰微,弟子们千辛万苦这才寻到机会解救老祖。”
其余人也是一样的神色,带着自以为隐蔽的傲慢。
玖宸无趣地躺在沙发上,看样子不过是群侥幸的蝼蚁罢了。
要知道,当年为了封印她,那可是集结了修真界大半顶尖战力。怕有人救她出去,天衍宗那老头还狠心加了一道以血脉为匙的防护阵法。这里的每一道阵法,都不是这些筑基小辈们可以破解的。
可能,这千年来外界出了什么变故,导致阵法失效,被这群小辈捡了漏。
难怪,最近总觉得灵气散逸比以往加速了不少,看来是外界大变。
她闭着眼,点了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对方抬头偷觑了一眼,看不清玖宸的神色,顿时也忐忑不安起来,不清楚哪些才是这位祖宗想知道的。
如果不是仙道不振,现存活并有史记载的元婴以上仙道修士就那么一位,他们也不想招惹这位喜怒无常的主。
“自五百年前人道之主与魔主钧弈同流合污,仙道被各方打压,我等只能蜗居于深山以待复起。”他跪姿端正,不敢有一丝疏忽,“圣童万彻从古籍中找出老祖的沉眠之地,以身为祭,破开阵法,为我等带来希望。”
“仙道至暗,望老祖破暗为明,重塑仙道威严。”说到痛时,几人齐声高呼,目光炯然地看着她。
“圣童万彻。”她慢悠悠地重复。
为首的人低着头,但没有忽视老祖听到魔主名字时微微颤抖的手指,更不会忽略此刻被刻意点出的名字。
能被放在族史中代代相传,这位老祖必然与万家有着不可分割的交情。
他跪伏于地面之上,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行礼:“圣童大义,自愿舍身,以盼黎明。”
过了许久仍不见老祖有任何反应,他心中正不安时,只听见上方传来老祖越来越肆意的笑声,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赞赏:“好一个圣童万彻。”
万家老头,想不到你家后人也会有今天吧。玖宸笑得花枝乱颤、发丝凌乱,分不清自己是因仇人变救自己的人而感荒唐还是因时移事迁而觉悲哀。
底下的人深深俯首,不敢发声惊动玖宸。
一个人笑久了也没意思,她像是才想起底下有人般好奇地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老祖乃剑宗长老。”汗水打湿了身下的土地,身体因紧张而颤动,但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崇敬与敬仰,不敢有一丝逾越。
这里面的尊崇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的小心思玖宸无意了解。她感受着空气中微不可觉的灵气,经脉中灵气几近枯涸的涩痛这才被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
就算过了那么多年,这个地方还是这么一个破德性。好不到哪去,可也做不到更差了。
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人,把玩着这些被供上来的凡人器具,她再次深深意识到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大概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命师所说的末法时代了。
“说一下魔主钧弈怎么回事吧。”她无趣地躺回这个柔软得能将她整个人陷入其中的沙发,阖眼吩咐道。
终于回到他们预设的对话中来,几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回忆着前几日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重拾信心准备说服对方道:“魔主钧弈据传曾是我仙门弟子,因秉性恶劣,屡教不改,犯下大错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自此消失匿迹三百年,再次出现在仙门视线中时已一统魔修成为魔主。那魔头受此大挫,对我仙门怀恨在心,蛊惑当时的人道之主,命凡人都投入到他魔门中去。”
“魔修的修炼方式,他们凡人可还能忍受?”听闻世人皆入魔道,玖宸不信。
仙魔本是一体,只是后来纷争不断,便成了势不两立的派系。
仙道之所以是仙道,就是因为看上去仙风道骨,行事乍一看也光明磊落。而魔道之所以被冠名为魔,自然也是因为行事不择手段,所过之地哀鸿遍野。
魔修素来喜以尸骸为器,这可是凡人大忌。
“那是因为魔主为了笼络人道之主,竟然让他们魔修沦为官衙的走狗。”一想到这事,他们更是咬牙切齿。
他们修士,哪怕是再落魄的修士,当年也是那些凡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凡人有事相求,那必是双手奉上全部家财跪求他们。
可现如今呢,那群魔修争着为那些凡人做牛做马,为了竞争上岗,还出了什么好评度考核,着实丢他们修士的脸面。就是因为他们自甘堕落,这才使得凡人也敢与他们平起平坐,呼来喝去。
想到他曾在拍卖场因为凡人而错失的灵宝,为首之人更是气郁于胸,一时之间竟有了勇气与老祖对视:“弟子恳请老祖杀了那魔主,恢复我修仙界荣光。”
目光汇聚的一霎那,他才突然发现这个古籍中记载不多的老祖似乎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她的眼神淡漠如波澜平静的深海,他们的激情只会沉没于无极深渊,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不像是一个被迫沉眠又被唤醒后该有的目光,平静却又带着锋芒,如利剑般直刺心扉。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位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忽悠,也没有被封印好多年该有的苍老颓靡。他们所描述的一切,都影响不了这位,反而成为取悦对方的把戏。
他有了退缩之意,但他身后的人不会容许他退缩,他也早就没有了退路可走。
“按你的说法,这一切都是那魔主的错了?”她含笑托腮,看向跪着的一群人。忽视周身的气势,娇俏如寻常凡世女子。
“正如老祖所言。”他再次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只有除掉魔主,才能恢复我仙门往日荣光。”
“嗯……”老祖沉吟片刻,戏谑的声音才从上面晃晃悠悠地了下来,“但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不祥的预感愈加浓烈。
“记在族史的,可以是自己人,”玖宸赤足离开沙发,悬停在与沙发同高的位置,伸了个懒腰,“也可是仇人。”
被凶兽注视的感觉不由地在他们心中浮现,他们想要挣扎,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连动弹都做不到了。
“你们居然还想让我去杀钧弈,”像是提起一件让她很开心的事情,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那可是我的宝贝徒弟呢。你说,是不是?”
“是,师父。”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一双熟悉的靴履从他们身后一步步走向他们身前,身上的束缚减弱,到达足以让他们抬头的程度。
魔主,钧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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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苗疆有一只奇特的部族,拥有神奇的控虫能力,传男不传女,故人称苗女。
苗翀就是这一代的苗女继承人,然而,她恐虫。
她既害怕虫族的复眼,也害怕那细长的足部,更是对幼生期那软绵绵的质感望而却步。
当别的小姑娘玩着洋娃娃时,她却要为了延续文化多样性混迹于虫子堆了。
于是她靠装死混过了之前的学习。
然而当她出了自小居住的深山老林后,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和老师教她的不一样。
这里没有花国,只有赫尔兹共和国。
没有公交地铁,只有公共磁悬浮列车。
没有身份证,只有个人光脑。
也就是说,她的钱在这里毫无用处,她又变成穷光蛋啦。
成功拥有个人光脑的苗翀发现了一个致富路。
这个国家最大的敌人,虫族,就是她所熟悉并厌恶的生物。
只要把老师教她的药物乘以致死量,她就可以靠贩卖虫族尸体登上财富排行榜。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虫族变大了,它们所需要的药物剂量也变大了。
换句话说,她用老师传授的方法,辅以正确的药物剂量,成功收服了这些虫族。
但是,她恐虫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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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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