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抽搐了几下，身形肉眼可见的缩小，刀尖被逼出身体，伤口渐渐缩小，似乎有了痊愈的可能。
然而他们没能等到这一刻，就看到本来变小的伤口突然之间炸开，血如泉涌般喷洒在四周。
玖宸第一时间做了止血的措施，但由于伤口位置刁钻，她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用灵气暂时吊着他的命，让他交代完遗言。
钧弈看了她一眼，忍着伤护在她周围，却被玖宸一把拉到身后，躺在她怀中休息。
哪怕现场还有很多人、很多尸体围观，钧弈还是没能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听话地躺倒。
虽然这一路玖宸没少运动，但弥漫在玖宸身边的气息依旧清新冷冽，如寒霜下独自绽放的白梅。
男孩也明白自己时日不多，简明概要地讲述了现在的情况：“我被梦凤草寄生了。”
第一句，就是重量级。
“就是在祭坛那会被寄生的，但我不确定只有我一个，还是有好几个。梦凤草对这里的掌控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厉害，我靠着从它那里偷来的权限就已经可以控制住这些行尸。”
对于玖宸他们来说，那是器宗牺牲的前辈们，但对于连器宗是什么都已经不知道的年轻一辈，他们看着这些尸首，只会觉得这是一个被灵气催化的行尸。
小男孩继续说道：“我快死了，这些行尸已经失去控制，就得靠你们了。不过我能感觉到梦凤草对这栋古楼还有所忌惮，一定是有什么是我们没发现的。”
交代完关于梦凤草的事，他似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讨要报酬，郑重地看着玖宸：“我希望你们能护洪琰安全。”
洪琰还在外面与灰衣人合作牵制行尸们。与其说她不关心这里的事情，不如说她根本不敢关心，只能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敌人身上。
“你们别多想，她只是妹妹。”看到玖宸的目光投向洪琰，他连忙解释道，但说出的话却与这十岁左右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
他喘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最后一口气居然可以延续那么久。主要的事情交代完毕，他才像是不甘心般介绍了自己，像是证明自己来到这世上没有白来：“我是一个寻踪者，和我的女友一起。”
虽然女朋友一词出自一个小朋友的口中实在荒谬，但玖宸他们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你们果然知道。”小男孩垂下头，看着胸口已经没多少血流出的伤口，“从看到你们时，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简单。”
寻踪者是现代社会对于专注寻觅古迹探宝的一类修仙者的称呼，往往都是一些刀口舔血彪悍之人。
就算不是那种体型剽悍的大汉，至少也不是这么点大的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小孩似乎更小了一点。
事实证明，变小并不是人们的错觉。他还在持续地缩小，外貌年龄也随之发生变化。
这一诡异的现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自然会有人知道男孩的真实身份。
其中一个灰衣人眯起眼，喃喃道：“不死者。”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死者，”玖宸看着气息渐无的男孩，也没再多废话，直接答应他，“我们还会替你报仇。”
直直地看着玖宸他们一会，小男孩渐渐阖目，最终留在地上的不过是一个胎儿大小的尸体。
玖宸能猜到为什么大家会称呼他为“不死者”。
他修炼的是魔修一种特殊的功法，会消耗自身血肉养伤，只需要后续灵力补充完善就可以恢复原有体型，但如果伤重至将血肉消耗殆尽还无法痊愈，那么他还是会死。
只不过在同伴的帮衬下，他总能找到机会起死回生，所以才会被成为“不死者”。
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对那几个大汉如此深的仇恨，其实也很好理解。
他们就是最初被大汉解决的那一波人。
作为寻踪者，求凤古楼那么明晃晃的异常自然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不过他们却又是不幸的，遇到了大汉那一波人。
那时古楼残留的血迹应该就是他侥幸从挡箭牌的命运中脱离出来留下的痕迹，身负重伤变成小孩独自养伤，恰好被他们捡到。
所以他和那伙人，有着血海深仇，也难怪会在之后的路程上始终刁难他们。
既然答应了吗，玖宸自然不会失约，只不过现在他们还需要解决近在眉睫的困境：梦凤草。
这才那么点功夫，梦凤草见风而长，几乎铺满了整个楼层，只留下他们站立的那点余地。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那些器宗前辈的尸体都被他们在梦凤草完全占领这个楼层前塞回了原来的位置，包括最早被挖出的那位器宗长老。
梦凤草的根也扎入了更深的地面。成长期的它能够轻易地刺穿钢铁，得到土壤滋润的梦凤草惬意地舒展叶片，轻微的摇动就可以让整座古楼震动。
安放没多久的雕像就在古楼不断的震动中掉落，被枝叶碾压，四分五裂。
但很快，他们也顾不上这些破碎的尸骸。
整座古楼的边角缝隙，各种他们发现不了的角度都弹射出各种武器，敌我不分地攻击着所有还存活的生物。
虽然玖宸他们也被误伤，但体型最大的梦凤草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暗红色的汁液就像是浓稠的鲜血喷溅在四周，梦凤草因为举动疯狂地舞动起来，也因此吸引了更多的攻击。
楼层一点点压缩，直到只有人高的位置。上面的楼层一点点瓦解，化为武器攻击着梦凤草。
古楼，不愧是器宗的绝世之作，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竭尽所能。
古楼本身的材质就选用了对梦凤草有压制作用的金属，如今转化而成的武器也对梦凤草有着完整的压制。
凡是被切割的伤口都无法得到痊愈，不断增生的分枝只会让它承受更久的伤痛。
那些用完的武器也不会浪费，在掉落于地面之后会被古楼吸收熔炼，成为地面的一部分，一点点隔绝梦凤草与地面的接触。
不管是灰衣人，还是洪琰都在古楼不管不顾的袭击中晕厥，唯二清醒的人就只剩下玖宸和钧弈。
钧弈还算不得战斗力。
不过眼下的场景恰好是玖宸最喜欢的，不需要动脑，只需要砍砍砍就行。
梦凤草被古楼压制，玖宸不过一个普通人大小的存在自然被忽视，甚至她拔剑出来的气势也被古楼更为浩大的声势所掩盖。
不过玖宸下手可没轻到哪去。
如果古楼是机械化模式下的赶尽杀绝，玖宸就是精细作业下的对点突破。
虽然梦凤草分支很多，但那也有重要性区别。对于各种具有特殊功能的分枝，梦凤草也舍不得它们投入战斗，都被其他枝叶保护得好好的。
这个保护对于古楼这种野蛮粗暴的打法有用，但对于玖宸来说，那只会让她的目标更为突出。
封印的办法失效，现在玖宸和古楼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尽可能消耗梦凤草。
梦凤草的每一个阶段都需要大量的灵气浇灌，每一个分枝的损失都是对灵气的耗散。当灵力不足时，它甚至会反向吸收本体的灵力。
这也是玖宸和器宗的打算，将梦凤草打回种子的形态。
回归种子形态的梦凤草再辅以一些手段封印，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只不过这种手段损耗更大。
按照钧弈之前计划的阵法，古楼的封印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按照古楼现在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做法，完成了这次封印，这个世界就没有求凤古楼了，也没有会知道器宗曾经做过了什么。
然而下一次封印松动，也再也没有一个求凤古楼可以充当与梦凤草战斗的缓冲世界。
不过有了玖宸的加入，虽然该有的功能不再具备，但至少还能留下一个楼。
玖宸的剑是用天外陨铁锻炼而成，吹毛利刃，对付这些枝叶不在话下，同时它也具备和古楼一样的功能，让梦凤草无法再生。
在这样的野蛮打击下，梦凤草也忍不住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在这个渺小的虫子身上。
现在的梦凤草太庞大了，庞大带给它更大的威力与震慑感，但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它的灵活度。
这份灵活度在打击古楼这个庞大的目标时看不出什么，但在对付玖宸时就显得不够了。
就在玖宸与古楼的配合下，他们成功将梦凤草削得只剩下几根叶子。
古楼的一部分被梦凤草吞噬，一部分熔于地面，地面越来越高，上面的楼层也越来越少。
到梦凤草只剩下一片叶子时，从一楼望去，已经能看见古钟的影子。
四层楼高的求凤古楼，如今也只剩下一层。
楼上与楼下的间隔越来越薄，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打破彼此的隔阂。
玖宸将梦凤草约束到一定体积，跳开，古钟应声而落，彻底笼罩住梦凤草。
伴随着古钟一起掉落的，还有在四楼琢磨许久都找不到离开通道的刀疤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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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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