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宸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牛角山的住处修养了几天。
钧弈的伤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但不符合他这个修为应该能承担的分量。问他，他也不说。
玖宸没有继续逼问，因为那没意思。
没意思极了，自从醒来后，这个世界都没意思极了。
就连崇玄署因为她这次事件的突出表现而将她纳入返聘考核期的事件都没有提起她的兴趣。
求凤古楼在崇玄署接手后就瞬间没了消息，通讯网络上一看，还是景美钟大的陈词滥调，再也没有人提及夜半时分出现的怪影。
现代这些修士，虽然在自己的修为技术上毫无精进，但在这些小道上却是颇有收益。就算在他们那个年代，也从未有宗门可以做到这般掌控消息流通的能力，连人皇也不行。
她想去与玉歌交流一下，却发现玉歌陷入了沉睡。
作为一把没有主人的灵剑 ，玉歌平常活动需要倚靠外界充沛的灵气。当外界的灵气不足以支持灵剑活动时，那就会消耗它们自身的能量。
就算这样，也只有仙修的本命灵器可以做到。这也是曾经仙修一派独大的原因之一。
天时地利人和，就没有不修仙的理。
玉歌会坚持那么久不无她的因素，此刻陷入沉睡也是当然。
只是，她又没什么事可做了。
虽然崇玄署是和她说了什么返聘资格审核的事情，但她就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想做事还要被人审核够不够格过。
如果她够听话，她也不会给自己取名玖宸了。
试图给自己找点乐子的玖宸突然想起灰衣人塞给她的那个纸条，上面写着恒典市的一个农场的名字。
一个仙修塞给一个仙修的纸条，上面还写着一个地址。
仙修聚集地？
玖宸正好也不太想管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再加上对那两个看上去没那么弱智的仙修颇有好感，干脆给自己放个假，出去转转。
当然，她还记得要遵守如今这个时代的规矩，没有仗剑出行，老实本分地买了票。
恒典市是位于北方的大市，算不上经济政治中心，但也称得上是繁荣。尤其正值暑假这个旅游热门时候，一下飞机那一眼望去都是人。
没有了崇玄署的派车，也没有钧弈的提前规划，玖宸依旧不缺使唤的人。
修士之间纸条，不会真有人觉得那就普通的纸条吧。
那个纸条虽然也没有什么实用性，也就是会提醒纸条的原主人，您邀请的客人来访了。但这也足够了。
作为东道主的灰衣人亲自开车迎接玖宸。
脱离了任务本身，在现实社会中生活的修士自然不可能一身明晃晃的灰衣，就像是和世人宣告：这里有鬼鬼祟祟。
出现在玖宸面前的，是个出乎意料年轻的小伙。不是那种修为加成的皮相年轻，而是实实在在的年轻。
看灵气波动，开车的应该是里面火灵根的那个小子，但此刻他活泼的不像一个人。“前辈您真的来了啊，我们还以为您看也不会看就扔了。”
“那你们还敢当着别人的面给我塞纸条？”玖宸靠在座椅背上，懒懒散散地说道，“我没来错时间吧，刚下飞机，我就感觉到遍地修士。”
“您来的正好，”他笑着说道，“这段时间附近有黑市会开，正好您也可以凑凑热闹，说不定会有些小玩具能有幸入您的眼。”
看样子那件灰袍的确影响了他们的发挥啊。
虽然他们地处北方，但该热的地方依旧热，直到车子越开越偏，直接撞入深山老林之中。
这可以称之为森林氧吧的林木覆盖密度，的确是仙修会喜欢的地方，就连灵气活跃度都提升了不少。
剩下的一段路不方便开车，他们几人是走着上去的。
虽然看上去像是玖宸被骗着上山，但事实上这些人不敢有一丝不敬，还像她介绍崇玄署不知道的修行界隐秘。
玖宸没感觉错，这些仙修不仅知道她的身份，在崇玄署内部也有人，不是那群光想不做的废物。
“其实我们也是有正规身份的修士，”火灵根的那个小仙修一边爬山一边说，没有动用灵气也脸不红气不喘，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只不过我们知道他们，他们不知道我们。”
“大家也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子里，也不能同时煮了。万一里面有了坏蛋，分开管理至少还有一个挽救的机会。”
玖宸听懂了他的暗示，这群仙修背后站的还是人皇。
人皇这一手玩的不错，相互制衡，防止以后魔修一家独大控制不住。
到了半山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美味农场。
虽然名字很怪，农场里也没什么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玖宸就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作为仙修的产业之一，这里其实还是很有修士特色的。
全自动滴灌果蔬园，浇灌用的水都是用灵气滋养过的，种出来的作物看上去也格外水灵。
育种室采用聚灵阵法，培育出的都是精品。
最重要的是：“前辈觉得崇玄署哪来那么多品质高的兽骨？如今灵气匮乏，哪还有除了人以外的生物能沾上这灵气的好处，都是靠我们牧场提供的。”
这很可以，一个靠着仙修供给的魔修组织，荒诞又现实。
“那他们就没人察觉出你们是仙修吗？”玖宸有点怀疑。
“您看我们现在的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稍微用点法器遮掩，再说明自己这一派的心法就是为了驭兽改编的，就说过去了。”他不以为意地解释道，“低级别的修为哪能分的那么清，况且我们每次都派能收敛气息的炼气弟子去，至今都没人发现过。”
那也不一定。玖宸想到崇玄署内部的三个派系，说不定就是有人暗中帮助。
“前辈你就放心来这度假，包您吃好睡好。黑市明天才开始，您只管去玩，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
“都封存好了？”钧弈看着被护送进仓库的梦凤草种子，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也知道，不管他问不问，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管理仓库的人面无表情地点头，动作机械，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中被动养成的模样。
钧弈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据说防御性最高的仓库，转身离开。
仓库外的阵法旁，钱端他们几人正在一旁等着。除了他们几人，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经过。
“老大，这次你们立下大功，提前消灭了可能现世的大灾，总部应该会给你们很多奖励吧。”李广在一旁羡慕地说道。
“有空想着奖励，不如想想怎么多完成任务。”钧弈没回答。甚至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会吧，他们那么抠门？”李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挽起袖子就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你别添乱，”钱端拍了拍他的脑袋，及时制止他添乱的行为，略带试探地问道，“听说，前辈还想来崇玄署工作？”
“来这工作有什么好的，事多钱少，唔唔唔唔唔……”李广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见机立断地捂住嘴。
小祖宗，他们还在崇玄署总部啊，这里可都在阵法监控范围内，你是嫌检讨写的不够多吗？
“是啊，她想来。”钧弈神色不变，淡淡地说道。
“这就有点难办了，”钱端在一旁替他忧心道， “前辈的修为这些都没问题，但目前退休返聘基本上都是掌控崇玄署发展方向的专家，能力不重要，主要还是得自己人。前辈在总部那边信任度不够啊。”
“嗯，他们给了一个考核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有机会总是好的。”钱端听到考核也算松了口气，“对了，那前辈现在就在为这个考核期做准备吗？”
不，她在和他生气。钧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忍不住自得。他还是师父最在意的人。
”那老大你要了什么奖励吗？“这是刚被解放出来的李广不死心地问道。
钧弈正想回答，手机却接收到了一则短信提示：您尾号5630的银行卡已支付3888元购买一张京城飞往恒典的机票，请确认是否为本人消费。如非本人消费，可拨打1414冻结您的银行卡。
这不是他的卡。师父不习惯用手机，所以把什么都绑定在他那，一边还说是为了让他放心。
现在这心不仅没放，反而提了起来。
师父，去恒典了？师父在现代除了他就没有什么熟人，去恒典做什么？
他翻找自己的通话记录、通讯玉碟，都没有玖宸通知他要离开的消息。
师父要抛弃他了。
“恒典市有什么？”
“那里也没什么东西吧，”钱端挠了挠头，也不明白怎么话题就突然转到这了，半晌才像是想起什么般补充了一句，“不过最近有个黑市在那边开放。老大你也要去吗，崇玄署最近在那边有巡逻任务，奖励少事多，最近我老听人抱怨呢。”
“接了，现在就去。”
“哦，好的，好的。”钱端应了一句，一边用崇玄署自己的通讯仪接任务，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接任务纠结任务，怎么跟跑了老婆一样。
黑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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