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前辈收好了。”体检算是告一段落,周淮安取出一张透明晶体制成的卡片递给她,“这是您的临时牙牌,如果需要办理金钱相关业务和在外住宿时都将要使用这张卡。”
晶卡印着她刚拍的照片,一面是她的虚假信息,一面印有图徽和临时牙牌这几个字样。
除了姓名和性别,没有一个是真的,一千多岁的人了,还在这扮演二十几岁的小孩。
摸上去也没有灵力波动,就是单纯的凡人造物。
玖宸随手从台面上拿了张写有几个字的废纸,再翻手,手中的纸已经变成了从外观手感一模一样的临时身份证:“这个也可以用吗?”
周淮安头大地看着她,无奈地点了点头:“障眼法如果够真实,是可以用的。”
为了确保所有百姓的身份信息安全,他们实验过,只有到达元婴期的障眼法才可以模拟仿照物品的所有波动,自然也包括晶卡所包含的信息。不过一般也没有元婴期的修士会那么无聊地去窃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所以他们只在关键信息部门做了算法加密后就没有特殊处理了。
但谁能想到,在现代社会真的会有一个远古元婴期修士苏醒,醒来后对这个社会最初的兴趣居然还是□□?
以防万一,她还是再次提醒道:“这只是临时身份证,等7个工作日后,正式版的就应该可以收到了。那版身份证有灵气纹验证,再用障眼法就不行了。”
玖宸歪了歪头,笑了一下。有没有用,那得试过才知道,空口无凭,她为什么要信。
“经过讨论,目前决定给您的职位是阵修部门古阵法研究人顾问,您正好可以利用入职前的这段时间办理一张银行卡。”周淮安拿出手机翻出上面传达的文件,照本宣科地念道,“待工龄满半年,就可以办理内退手续,一年后正式退休。”
“退休,是什么意思?”
“退休,就是国家对年长的修士予以补贴的一种方式。”淮安看着玖宸,生怕那句丧失劳动能力伤害玖宸,才选了更加委婉的说法,“元婴期修士满800岁就可以申请退休,您符合我们的指标,又是老大的师父,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就给您安排好了。”
听起来差不多就是长老的意思,但为什么这个孩子语气中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玖宸将疑惑按在心中,面上还是那个很好说话的前辈:“你们看着办,我都可以。”
“那行,我和他们协商一下,退休待遇和那几位元婴期前辈持平,能安排住所。牛角山脚下还有几栋暂时无人居住的别墅,远离人烟,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灵气也相对充裕一些,拿过来问题应该不大。”周淮安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薅的羊毛,正想询问当事人意见时,一抬头,人早就不见。
一旁整理归档文件的同事见怪不怪地对她说:“在你走神的时候,那位前辈已经离开了。”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看刚才那个阵法亮起的纹路,应该是十三楼。”随口指明了路,这个留着不羁发型的同事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追上去吗?”
周淮安看了他一眼,皱起的眉头却是在听到十三楼时舒展开来,冷淡地警告他:“做你应该做的事,少管闲事。你们也没必要总是对我阴阳怪气,你们会明白,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法阵亮起,周淮安消失在了四楼。
对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整理文档的人也不再故意伪装自己忙碌,瘫在椅子上给只有5人的小群发消息。
“同仁们,曜日已坠入深渊,光明就永无天日,还是乖乖当个牧羊犬吧。”
回复他的,是一连串“……”。
*
再次出现在玖宸面前的十三楼,却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光景,丹楹刻桷,如在昨日。
房间由清琅秘境特产的铁木构成。生长于深渊的高木,水火不侵,常伴生扰乱心神的迷神花,但树木本身却具备清心安神的作用。
书案位于房间北侧,其上只有寥寥几张白纸,一旁散落着几只钢笔。除此以外,没有其他摆设。
房间右侧立着人高的回桦南木博古架,一寸一黄金的珍贵灵木上摆放的却是些稀松平常的玩具,拨浪鼓、野草折成的动物等摆件在灵木的蕴养下百世不易。
而在房间左侧,则是望不见边际的书橱。前面几排还是泛着墨香的书籍,到后面,都是一叠又一叠的玉简与灵竹简。汗牛充栋,不过如此。
但若要说在场最贵重的,还是悬停于房间中央的那把纤细如女子臂环般的长剑——玉歌。
于半空躺平的玉歌像是感觉到她的气息,一个腾跃翻转起身,欢欣雀跃地发出“玎玲”的鸣声。
鸣若昆山玉碎,动则削铁无声,此乃玉歌,剑宗开山祖师爷的佩剑,被留在此界护持剑宗万年余。
玖宸毕恭毕敬地与玉歌打了招呼,放出一丝剑气与它玩耍,这才看向立在博古架旁的人:“你怎么将它也带来了?”
“我没能护下剑宗。”钧弈看着她,说不出是愧疚还是坦然,“只搬回了我们以前的东西,还有玉歌。”
“足够了。”玖宸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只能仰视着她,“需要我的表扬吗?”
“我可以救他们的。”钧弈从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卑劣,“但我不想。”
“你是觉得我会骂你?”看着对方镇定中透露着倔强的神情,她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脸,“以德报怨,那是圣人,也是死人。玉歌都跟着你走了,你却还在怀疑自己的选择?”
她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修魔会很累的。”
钧弈没有答话,无声地蹭了一下她的手。
“说说吧,我不在的这几千年都发生了什么?”玖宸揉了揉他的头,看着柔顺的发丝在她的手下化为一蓬乱草,这才笑着指了指书案后的椅子,“坐着慢慢讲。”
钧弈不是话多的人,这千年来变化巨大,但归根到底也不过这几句:所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在一天突然集体自爆,此界灵气急骤下降,为了借人道气运修炼,钧弈带领剩下的修士与人皇合作,苟延残喘。
此界灵气损失,天道自然要取有余而补其不足,便将多数天生天长的灵物收回,只留下这个再无仙凡区别的世界。
那些修仙小辈们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得失,却没发现如今整个修真界都桎梏于人道气运之下,也难怪过得如此落魄。
玖宸怜惜地看着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这脸都尖了。”
话再甜,那也是空的,只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最能表达心意。她拿出一个储物袋,半点不心疼地将这如今算是不可再生的资源都赠与了钧弈。
她那储物戒是从一洞天福地搜刮出来的,难得可以叠加空间而不至于让空间迷乱的仙器,为了护住它,她硬是杀得整个秘境成为绝境。
虽说挂着剑宗长老一职,但她对外形象一向就是剑宗打手,常年不着家四处寻仇,家当都是随身携带,这个储物戒合该属于她。
就是因为她这习惯,家里都是些纪念意义远高于实用价值的小东西,这才让这个钧弈仿着他们故居改建的地盘看上去空空荡荡,甚至还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也正因如此,那些灵材都和她一齐被封印,反倒在这浩劫中存活。
如此说来,封印倒是件好事。
“多谢师父。”看着送到手的灵材,钧弈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就收下,只是面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寡淡。
这气,果然还没消。
玖宸新奇地看着他,了然地笑了一下,点了点他的肩膀,“你就这么由着性子欺负你师父?”
既然钧弈想玩这你追我我追你的小游戏,她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得顺着。不顾钧弈含蓄地挽留,她起身站于书案一旁,聊起了正事:“他们说,可以让我在一年后退休。”
钧弈一敛方才可怜作态,肃容冷嗤一声:“他们也就会这些了。”
这话听着,退休还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玖宸望来的目光,他平静回视:“人界掌权者的制衡手段罢了。”
崇玄署如今分为三派,一派以钧弈为首的守旧派,行事上还带有往日的印记;一派以周淮安等人为主的建制派,主张以具体的规章制度管理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最后一派是革新派,那都是近几年入道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看不上守旧派的一些规矩,又因为自小接受的教育更亲近建制派。
不过革新派毕竟辈分小,能力低,暂时还没什么话语权,基本上还是第一二两个派系相争。
“这么说,我是被当成一个麻烦高高架起吗?”玖宸戳了戳钧弈放在桌上的右手,却被骨节分明的两指夹住。她状若无意地刮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又云淡风轻地收回,笑容乖巧甜美,“这还真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验,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开始期待了。”
“总有一天,还得让他们求着我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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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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