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珂忘给师傅备注换掉芒果了。
蛋糕惨兮兮躺在二人的视线里,贺途的目光落到一旁,意识到在逃避什么,他回过头,看着懊恼愧疚的夏珂。
他把切出来的小块蛋糕扔进垃圾箱,盖上盖子,一圈圈缠绕丝带,夏珂看不下去,说:“不要了。”
贺途给丝带打结,透明盒子里小猪蛋糕少了一只耳朵,不知所措的一张脸。
今晚的蛋糕就像警钟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她犯的错误,负罪的惭愧让她无法直视贺途的眼睛。
夏珂拽走贺途的手,嗓子尖细:“说了不要了。”
他弯下腰,眼珠干净的像黑色玻璃球:“给你将功补过,我们再过一次纪念日,你定餐厅。”
他给台阶下,夏珂点头说好。
“我去开车,你在这等我。”
夏珂嗯了一声,一件件拿好东西。趁贺途去取车,她打开外卖搜附近的蛋糕店,无一例外,关门大吉。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少话。
夏珂察觉到,贺途不想提起今晚,都在自欺欺人假装不在意。
她腹中打草稿,想说点什么好。贺途问:“这次回来休息几天?”
“七天,”夏珂仔细一算,其实是六天半。
“三号有安排吗?”
“没有,都听你的。”
贺途的食指轻敲了下方向盘,“我和朋友约好那天去登山,”车子过了路口,他扭头看眼夏珂,“你休息不定,我不知道你能回来,要不我就不去了,多陪陪你。”
“干嘛不去呀,你都和朋友说好了,不能放人家鸽子。”
“你就几天假。”
贺途还想再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专心开车了。
“我可以去吗?”
“可以啊,”贺途说:“很累,你可以么?”
“剧组可比登山累多了。”
大学时候,她最讨厌旅行,徒步走下来都困难,难得主动要求,贺途刮目相看。
“早上六点出发也没问题?”他饶有兴味地问。
夏珂卡壳半秒,如常道:“五点半,我做好早餐喊你起床,OK?”
“OK。”
夏珂为登山做足了准备,脚伤痊愈,生龙活虎还能跳段舞。
前天晚上睡前定好两个闹钟,确认过三次,明早五点二十会把她叫醒。
但是,闹钟没响,她一觉到天亮。
厨房飘来烤面包的香气,贺途穿着围裙在煎蛋。
夏珂着急忙慌,顾不上洗脸,冲到冰箱拿牛奶,揪出俩杯子,哗哗倒满,推进微波炉,加热30秒。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她翻柜子找果酱,贺途从上面隔层拿出来,放到餐桌上,“还有时间,你慢慢收拾。”
“我……唔,闹钟没响。”
贺途板正她的肩膀,俯身在她唇上啄吻,她踮起脚,站姿不稳,他拦住她的腰。
“我把你闹钟关了,你好不容易休息,怎么可能真让你备早餐。”
夏珂被哄的心柔柔的,脚趾头不自觉缩了缩,抱着他撒娇:“我爱你~”
早餐吃的愉快,贺途收盘子去洗,留出时间让她化妆。
“我很快,十分钟。”
“你慢慢弄,不急。”
“别你朋友等太久。”
“我让他们先走,到地方汇合。”贺途戴上手表,一身灰白色登山服,领口整洁立起,衬托的眉眼英俊倜傥。
夏珂被帅晕了两秒钟,找到眉笔,没下一步动作。
“有家属去吗?我是不是最磨蹭的那个?”
“他们想磨蹭都来不及,两个都是单身,享受不到等老婆化妆的待遇。”
夏珂勾勾手,搂住贺途的脖子就要送他一枚吻。
她画了全脸的妆,口红选的深色系,贴上来保不齐给贺途也印个红唇。
贺途被折腾的笑,不避不躲。
她掰过来脸,捏住:“嫌弃?”
“没有,”他慢慢摩挲她的耳后,“怕一会出不了门。”
夏珂信他,登时从他身上爬起来。
太阳阳渐渐升起,路过窗边,洒下一室辉煌。
他们踩点,开车出发。
夏珂坐上副驾,搂上抱枕,车窗关闭,放倒椅背,零食奶茶摆开,“服务区我们换,叫我哦。”
“放心睡吧。”
她拉下眼罩,脑袋枕着靠垫,躺的舒舒服服。
贺途没想中途叫她,夏珂着急上厕所醒了,上高速前执意要和他换。
贺途依她,换到副驾。
夏珂把眼罩摘下来戴到他头上,调整好靠枕高度,“好了,连蓝牙,换我的歌单。”
万事俱备,夏珂握紧方向盘:“莱斯够!”
外面的风变暖,她给窗户透了点缝,“睡吧,到了喊你。”
“不睡了,和你聊聊天。”
高速路上有人陪说话,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夏珂调高音量,把车内整的像KTV。贺途拿起她剩下的半杯奶茶和小袋薯片,夏珂唱起歌: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眼前是澄亮的蓝天,高大的刺松树飞快闪退,车流在公路上朝各自的目的地有序前进,偶尔划过几声车鸣。
车内温馨,欢快,她放声大唱,他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拍照。
夏珂虽不能看镜头,嘴里发出轻松的一声:“耶!”
她唱歌,他递茶。
“这首百唱不腻,”她梗一下脖子,咕噜咕噜喝两口奶茶,嘴里嚼嚼珍珠,刚咽下,他撕开鳕鱼肠。
“每次点歌我必唱这首……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嚼两下,“还要。”
爱的人就在身边,四个小时的路程过得飞快。
下了车,空气里飘着干树叶的清香,迎面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入秋了,树的半山腰像绚丽油画。
下面是深红色的树,往上走一层盎然的绿意,夏珂想起吃过的抹茶夹心面包,再向上是浅浅的金色,若隐若现,恍若飘渺饰品。
顶上白云朵朵,一杯盛大的蓝莓奶昔。
她眯眼远眺,视线的高处有架白色风车,悠悠地转动,迷你可爱,像蛋糕上的模具。
夏珂贴在贺途身上,指向一座山,“路飞的草帽。”
山下的风吹过他的短发,他说:“像《小王子》里吃掉一头大象的蛇,这儿是肚子,那边是头。”
“还真是,”她说道:“这么大的肚子,真是胃口不错。”
大概等了十分钟,朋友们到齐,背上登山包,开启徒步模式。
十一二点阳光正晒,叶子的颜色照耀出层层叠叠的颜色,云儿飘行吞没光线,山林明明暗暗。
刚上山的一段路全是台阶。
夏珂精神百倍,掏出墨镜,解开外面的软袋,招呼贺途弯下腰,给他戴好又自然地擦掉额头的汗。
她甩着登山杖,脚下像安弹簧,一步跨的又大又远。和朋友聊的投入,一会就混熟了。
太阳从天边转移一点,到了下午。
他们来到一个小凉亭,周边全是树,阴凉,能俯瞰到开阔的景色,心情舒爽。
夏珂背着包,肩膀后背被压的僵硬,她活动两下,说:“先吃点东西吧,背着太重了。”
大家体能消耗差不多,都饿得走不动,把背包里的食物一分,重量瞬间减轻。夏珂找块大石头坐下休息,贺途拦住她:“凉,垫着坐。”
他脱掉衣服,垫在石头上。
贺途蹲着地上洗西红柿和黄瓜,身后的橡子树叶沙沙响,叶子金黄,树梢垂落小小的橡子,通体椭圆,上面顶个锅盖,像极了脸蛋红褐的小滑头扣了个西瓜皮。
贺途捡了三四个形状各异的给夏珂:“给你玩。”
夏珂摸搓滑溜溜的橡子,它们样子独特,很有收藏价值。
好友说:“嫂子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玩这个?”
贺途扬扬下巴,夏珂爱不释手,炫耀地说:“他送的我都喜欢。”
贺途插兜往那一站,目光和她相触,轻轻一笑。他穿着单薄,云层遮住太阳,温度没有那么高了,夏珂怕他着凉,把衣服拎起来抖一抖,给他披上。
平时也没见贺途健身,在家偶尔做做俯卧撑,身材管理倒是一流,她趁机摸了把腹肌,硬邦邦,她往他怀里一钻,不想走了。
两个好友异口同声怪叫,无语背过身,“你们俩就狠劲秀恩爱吧。”
夏珂从贺途身前露出头,吐吐舌头:“羡慕嫉妒了。”
贺途:“你们先往前走。”
朋友比了个OK。
小凉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贺途问:“累了?”
“不累。”
“骗人。”
夏珂投降:“是有一点累。”
她忙说:“这个包太重,给你背,我自己能下山。”
贺途把两个登山包都挎身上,不放心说:“前面有索道。”
“不用,包都给你了,我能自己下去。”
夏珂是典型的缺乏锻炼,后半程体力透支,越来越走不动,起初的惬意热情削减,只剩下累累累。
她喘着气,“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登山了?”
“周末没什么事,爬着玩,解压。”
“你以前都是看电影,在家补觉。”
“那是和你。”他低头看她,“我一个人做这些没意思。”
听了他的话,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
他平淡地和她对上一眼,然后移开,沉闷地呼口气。
夏珂闷头走路。
贺途走下一级台阶,手心传来抓力,夏珂的小手钻入他的掌心,攥住小指,画出个心形。
他没给出回应。
她再攥上一根手指,画爱心,碰碰他。夏珂觉得无聊,想抽回手,被他抓回来,十指紧紧相扣。
夏珂抬眼去看,阳光照耀在他脸上,脖颈皮肤细腻,喉结尤为明显,他撇头,眼色暖暖。
她说:“这两天我在家,我们看电影,看球赛,做姜饼小人,睡上一整天,把之前漏下的都补齐。”
贺途说:“你还欠我一次纪念日约会。”
夏珂说:“对,我欠你的。”
她摇摇他的手臂,“从明天起我要还账啦,二十四小时黏着你,烦死你,这是惩罚。”
贺途说:“不会。”
“那就试试?”
贺途靠近她耳朵,“能让你黏我,是奖励,不是惩罚。”
他们手牵手走在山里,心头豁然,天地都属于他们。
远远的天际线,秋雁齐飞,风软乎乎吹来吹去,好似绸缎。他们是两颗穿在一起的银珠,亲密无间,寸步不离。
贺途最终决定坐索道。
夏珂气色称不上好,整个后背湿透了。
他不想她勉强。
有个好友也不适应高强度登山,放自己一马,“我不行了,我要坐索道,你们随意。”
他浑身的脂肪像白花花的冰淇淋,晒晒太阳就融化了。
索道站,四人一个缆车,单程三十元。
贺途买了四张票。
坐进里面,优美的风景尽收眼底。山林相映,云彩和天色浑然一体。
贺途茫茫望去,橡子树下一排排白色屋顶小房子,挺拔的大树,他靠着椅背,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憧憬,完整翻过一座山后的爽利。没能尽兴而归,再次望向山巅,他的眼里多了分怅然若失。
她扣扣手指,想安慰说些什么。
贺途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向窗外,避开她的目光和她将要脱口的安慰措辞。
夏珂陷入恍惚,她想待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一点,话题多一些,可总有一种体力和心力上的无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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