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舒见桉对面坐下,递给他一双筷子,将土豆条推到他面前,满眼期待:“尝尝这个。”
舒见桉夹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好吃。”
林舍鱼笑起来,像是解对了一道数学大题。刚才还担心他不吃这些东西,看他津津有味的样子,那点担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大叔将两份装在纸袋里的鸡柳条送了过来。林舍鱼正准备扫码付钱,舒见桉出声道:“我已经付了。”
她转过头来看他,又惊又喜道:“谢谢!”
“不客气。”
他们就这样坐在炸鸡柳的小推车旁,面对面吃一顿简陋却又美味的晚餐。
深秋的晚风凉飕飕,却吹得舒见桉脑袋发热,有种不真实的眩晕。
“你怎么这周也留校啊?”林舍鱼腮帮子鼓鼓,抬眼看他,声音清亮亮。
舒见桉躲开她的目光,盯着油光水滑的桌面:“家里有事,周末没人在家。”
“这样啊。”林舍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他用竹签戳着纸袋里的鸡柳,“你最近数学怎么样?”
“就那样呗。我们班老头每天布置的作业很少,只留两道选择题和一道大题,但是我一节课都写不出来。”林舍鱼记起前几天的数学作业是江苏卷的高考题,她真庆幸没出生在那。
“不会的题,你可以来问我。”
“我不想麻烦你,一直问你问题,会浪费你的复习时间。”
舒见桉很坚定地摇头:“不麻烦,一点都不。”
林舍鱼眨眨眼,他好像很期盼自己去问他数学题。
舒见桉意识到她的疑惑,解释道:“我每天第一节晚自习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该刷的题也刷得差不多了。就想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
学霸消磨时间的方式都是如此特别。
林舍鱼想起政治讲的先富带动后富,舒见桉给她这种数学渣子生讲题,不就是吗?
在大家都埋头复习只关心自己的时候,舒见桉简直是在普度众生。
林舍鱼感觉他看自己的表情里充满了慈悲,身后仿佛有佛光普照,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舒见桉被看得有点心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
手机的提示音在这时响起了起来。
林舍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张浒发来消息。
她给张浒的备注是“浒子”。
浒子顶着一个五光十色的动漫头像,发来消息:[你这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附带一张拿刀的猫猫表情包。
林舍鱼蹙额深思几秒,记起这一期的《看天下》杂志还没买,立刻回复:[饶命!我等会儿就去买!]
张浒:[这么晚了,你去哪买?]
林舍鱼:[我这周留校,现在在校外,吃完东西就去买。]
她将音乐社的事情简单告诉张浒。
张浒:[你不早说你要留校,我跟你一起呗。]
蓦然,她的心漏跳一拍,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
张浒跟林舍鱼的相处模式很简单,就是拌嘴耍宝笑哈哈。在路上互相看见对方,会毫无顾虑地大声喊对方名字。有求于对方时,嘴上说麻烦,实际行动却很快。
要是林舍鱼说让他陪自己留校,他肯定会留下来。
他们的关系过于亲密,称得上是密友。
而异性密友往前一步发展就该是恋人。
恋人关系是许多异性密友之间的结局和归宿。
然而,林舍鱼和张浒却是止步于此。
本该有的结局,他们没有。
她不要那种关系,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张浒谈过女朋友,在林舍鱼离开26班升入1班后。
林舍鱼很清楚,一个异性密友的存在,就像是插在恋人之间的一把刀,谁也说不准这把刀会捅向哪一方。
所以在那段时间,她非常识趣地和张浒保持距离,不要他送来的杂志,也不去给他送,不主动找他,就算在Q/Q聊天,也是两三句就结束,在路上碰见张浒,她也低头装作没看见。
她要的就是不想让张浒女朋友误会的距离感,即使她和他形同陌路,也好过影响他和女朋友之间的感情。
张浒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整整半年,他们仿佛是陌生人。
直到高二上开学,1班和26班上同一节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张浒在体育器材室拦住了林舍鱼,皱眉问:“你躲什么?”
这是半年以来,两个人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林舍鱼怀抱排球,神色慌张,只想快点冲出逼仄的器材室,好像多和他待在一起一秒,都是令人误会的事情。
“林舍鱼。”张浒双手抱在胸前,挡在器材室门口,她差点撞在他身上。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低眸嘴硬道:“我没躲你。有什么事吗?”
“我分手了。”
她惊讶地抬起眼,一是因为他这么快就分手了,二是因为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舍鱼欲言又止。
“你想问为什么?”张浒依靠门框,一眼看穿她的疑虑,“申涵说我很无趣,所以她找了个新男朋友,把我踹了。”
他这是被绿了?林舍鱼感到难以置信。意气风发的浒子哥居然会有被绿的一天。
“你不要太伤心……凡事向前看,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她搜肠刮肚地想说些安慰的话。
听到她这样说,张浒笑出声来,却笑不及眼底:“你看我这是伤心的样子吗?我只是觉得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要答应她的表白?”林舍鱼记得他说过,是申涵跟他表白的。
张浒只是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片刻后,他的后背离开门框,身体站得笔直,脸上没了无所谓的笑,问:“林舍鱼,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林舍鱼,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四周的墙壁好像全部都塌陷下去,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心中的某样东西似乎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光线穿过他的身体,落在林舍鱼的脸上,照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感觉鼻头发酸。
“张浒,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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