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二次比赛还有一天时间。
这会烈阳当日,校园里没什么学生,倒算得上清闲。
男人黑短袖黑裤,手插口袋,踩着皮鞋,脚步平稳,节奏规律,影子被阳光拉的修长。
小碎步声在身后不断作响。
半晌,前头发出声音“都准备好了吗?”
少女站在光下,脑子里回忆着一周前的“魔鬼训练”,那些暴汗瞬间,她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忘记。
黑暗的击剑室内,她迅速起跳抬手,往对手的脑袋上劈去。
她弓步定立,起手防御。
男人激昂地告诉她,什么样的战术适用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对手有着什么样的优缺点。
男人激励她,一把好剑,磨不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那就只能证明她并不是一把好剑。
“真金不怕火炼。”他语气淡淡的,总那么说。
太多个阴天,稀缺的晴天,不断在反复的日子里挣扎。
如今,她还站在这。同时,等来了第二场比赛。
她缓缓抬起眼眸,望向男人,点头,像是尽力在给空有躯壳的身体里注入了带你可贵的勇气。
“来吧。我会全力以赴。”
男人不可置否,他握住门的把手,将门一把推开。
*
谢知行站在击剑台上,右手抱着头盔,她站姿笔直。除了观众席上频频传来的,夹杂着韩文的加油声之外,她再没听到其他声音。
她的脑海里回想着埃隆告诉过她,关于王阳明的话。
埃隆自然陪同比赛,与上次比赛别无不同,只是换了一个深褐色内搭。他入座自然,将舒坦座椅上的“埃隆”二字盖得严严实实。长腿一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的目光放到了谢知行的对手,李恩崇的身上。现场在被制止了两次后才算消停,相对于上次来说,这次的场馆坐的人不多,但有很多说着韩国话的面孔。
尖锐洪亮的女声从观众席传来,埃隆皱眉,抱臂,扭身看向身后。
观众席上,有着五六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他们用韩语喊着“李恩崇!”在听不清的叫喊里,埃隆已经猜到是加油,之类的字眼。
从入场到现在,谢知行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像上一回比赛那般,看向他。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没传达。
裁判在中间比划着,这一场比赛,开始了。
韩国选手同她一样,在不断试探中前进。特别在防守上,谢知行对她的点手格外小心。
现场声音嘈杂,观众席端的声潮随着二人的动作,忽高忽低。韩国人的体育精神向来让人发难,她一时有些混沌,一连没防守好,被对手拿走五分。
声潮不断,她在心里劝服自己,冷静下来..谢知行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埃隆的画面,她不敢扭头看埃隆,穿过封闭的头盔,她的视线只有剑道上方的对手,没规律地呼着气,看着自己的眸子逐渐被氤氲的气体遮住视线。
谢知行当下力断,要将刚刚的保守战略推翻,然后将另一个战略用上去。
在裁判的指示下,她迈开步子,在一阵前行的快步后,用剑往对手的头顶劈下去。
谢知行在那悬空的半秒里,心脏狂跳,直到耳旁听到“滴”的一声,观众席上,传来唏嘘的声潮。
而此时的谢知行,却毫不在意。她取下头盔,此时已大汗淋漓,她大喊,将头盔举起和剑双双举起。
台下的埃隆,为她鼓着掌,脸上是对谢知行毫不吝啬的夸奖。
连续的来回,让谢知行的激情高涨。自从反超拿下的第一分开始,对手显然就有些乱了阵脚。谢知行向来不是一个循规守矩,死守一个方向不放手的人。在击剑上,她更愿意别人给她贴上“古灵精怪”的形容词。
话说回来,跟韩国选手拉扯了那么久,再听观众席的人久一点喊叫,估计回去,要检查耳朵了。
速战速决,谢知行没心情再跟她耗下去,只想快点庆祝成功。
两人来到赛点,谢知行在连续的对攻下,用快速的节奏,得分不断。在整个过程中,从冷静理智,主要防守为主,变成了迅速利落的选手,这样的转变让她看上去判若两人。
十四vs九,谢知行这边,似乎是越打越兴奋,她摘下头盔,淋漓的汗水滴到眼睛。
她抬手,示意比赛暂停。
观众席上抱怨声不断,谢知行看着对手笑,对手骂了句脏话,然后扭身下了剑道。
她接过埃隆递过来的条纹毛巾,往脑袋上擦“小西八,还敢骂我。”
埃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水杯递过去“你骂的是哪个?观众席上的,还是赛场上的。”
谢知行愣了一会,随后笑,看来埃隆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手支援团的的压力。为了让她打的更轻松些,调侃她。
谢知行关好水,喘着气,回的气定神闲“他们都该被骂。”
“你就在台下坐着,顺便把馆子挑挑。今晚你是不得不破费了。”
比赛继续,在开始后,对手因为太紧张,吃了张黄牌。
谢知行在那头笑,自己的威慑力,已经达到能把敌人的心智扰乱了吗。
最后的一分,来吧。谢知行感受着自己炙热的心跳,在最后的点手中,耳旁只听得见埃隆的掌声。
现场声音嘈杂,埃隆的掌声盖过一切。
她摘下头盔大喊,眼里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往下跳。埃隆早就站了起身,直到谢知行像个火球一般,投入他的怀中。
埃隆的身体冰冷,体香杂糅着重金属的味道,溜入她的鼻尖,她情绪高涨,将埃隆搂的越来越紧“我做到了!”
谢知行鼻息发酸,泪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埃隆,埃隆抬手,揉她的脑袋“做的很棒。这才是冠军应该有的状态。”
谢知行扭身,望向剑道,在那儿,仿佛有个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欢迎回来,谢知行。”
领完奖,天也暗的差不多,埃隆和谢知行一高一矮地从场馆走出来。
谢知行背着宽大的击剑包,脸上看不出疲惫,手上觉得没劲,又倒腾起了脖子前的金牌。
自我陶醉“这难道就是…”她装作惊讶的样子,然后猛的往前冲几步。
“击剑天才?!”她眼睛发亮,拿着金牌,往嘴里送。
磕着牙,她嘶一声,将金牌小心地握在胸前,一脸慌张。
埃隆拿着小巧的手机,垂头不知跟谁报着喜讯,听到声音,垂眼看她夸张的模样,笑意止不住“飘到天上,小心掉下来。”
谢知行回头望他。
埃隆西服外套敞着,到颈部的纽扣打开,风扬过来,他的西服外套被吹起。他穿西服时本就一股禁欲味,如今这一搭,还多了股不羁。
不知觉脸上发红,她老觉着,埃隆正经讲话的时候,身上总会释放那么几股性张力,虽然他平时男人味就很足了。
他将手机熄屏,放入口袋,听他说话。
谢知行白了他一眼“你这人可真闷。赢了就该开心,开心就得笑。我要天天想着谦虚谦虚,低调低调,那我那脸子不得拉到地里去。”
她说完,形象生动地将嘴角往下拉,表情特别突兀。
见她一脸怪相,埃隆心里那股绷着的弦忽然就松了下来,谢知行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挺好的。他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好像还是头一次看她笑的那么开心。
“刚刚下台的时候不喊着饿?等会去哪吃?”
谢知行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得出结论“那肯定得烤肉和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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