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帮你?”晓君阑并未推开他,他看进晓君阑眼底,这双眼情绪悉数遮掩,让他看不透彻。
叶挽卿靠近晓君阑,他咬住自己的唇齿,克制自己和晓君阑拉开距离,他低声道:“师兄的外袍……能不能借给我。”
“我闻见师兄身上的兰香,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真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要朝着晓君阑扑过去,只有触摸到鲜活的生命,他才能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关进密封罐子里。
晓君阑似乎偏头微微打量了他一会,片刻之后将外袍给了他。
他抱着晓君阑的外袍到了另一边,有别人的气息围绕着他,他才好受些许。
兰香像是堵住了那些密封潮湿的黏腻感,让他能够喘口气,他背对着晓君阑,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指尖摸摸脖颈处的纱布,那里流出来的血变成了深色,像是墨染一般。
他自己闭上双眼,袖侧的长剑贴着皮肤,没一会,眼前落下一道阴影,耳边响起晓君阑的嗓音。
“前些日子也是这般熬的?”
叶挽卿睁开双眼,他听到了一句“冒犯了”,然后自己就被抱住了。
他对上晓君阑的脸,晓君阑微微垂着眼,“通常人中蛛毒,发作之后最多不会撑过一刻钟,你已经撑过了两刻钟,毅力惊人。”
叶挽卿听着不像是好话,他额头上冒出来一层冷汗,抱紧了晓君阑的外袍。晓君阑如今只穿了里面的玄衣,身形更加高大,仿佛能够轻易地罩住他整个人。
细白的指尖攥着外袍,叶挽卿吐字艰难,“师兄是在夸我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晓君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他被晓君阑半抱着,晓君阑轻笑道,“你似乎不怕疼。”
叶挽卿听得唇角绷紧,这和他怕不怕疼有什么关系,有晓君阑为他分散注意力,他没那么难受了。
原本还能撑,后面整个人没那么绷紧,他放任自己靠在了晓君阑肩上。
“师兄……师兄……”
怀里少年喊他的名字,晓君阑面上冷淡,凑过去听,灼热的气息扑洒在耳边,怀里人嗓音略有些沙哑。
“你……别丢下我。”
然后人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叶挽卿头脑昏沉,再醒来之后,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晓君阑怀里,前一天晚上的记忆扑面而来,他自己脑子有点晕,缓慢地拿开晓君阑放在他腰间的手。
他离晓君阑很近,离近了看,这确实是一张极其完美精致的脸。他挑不出来毛病,现在醒来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他方动作,晓君阑就睁开了双眼。
那双黑沉的眼略微向下,叶挽卿唇角绷直,照常道谢,“多谢师兄。”
晓君阑并未说什么,他们白日要去追蛛鬼,若是他一个人,想必到了黄瓜菜都凉了,但是有晓君阑,似乎就不成问题。
他还抱着晓君阑的外袍,晓君阑没提,他便自作主张地没有还,一路抱着过去。
原先他以为找到蛛鬼要花一阵时间,毕竟藏匿地方肯定不容易找,等到他到了地方才有些傻眼。
晓君阑平日里做事耐心细心,对付邪祟似乎没什么耐心,差不多算准了位置,坠寒剑出鞘,剑光落下的那一刻,整座山的生灵都逃不过。
他修的是正道,只有邪祟会受到波及,在剑光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无数幽怨的惨叫声。
那种窒息感和被蜘蛛啃噬皮肉的感觉仿佛散了去,他摸摸自己的脖颈,也已经不疼了。
此时此刻他确定了,九州无冕剑神并不是吹的。天际的罡风飒飒作响,半边云层仿佛都被撕裂,浩荡威压蔓延整座山,几乎引半边山脉震动。
叶挽卿在原地有些站不稳,他看着自己手里生锈的铁剑,陷入了沉思,受威压影响他站不住,喊了句“师兄”。
然后伸出手抓了一把晓君阑,无意间碰到晓君阑的指尖,晓君阑也扶了他一把。
他喊师兄,晓君阑便回头看他,他指尖碰着自己脖颈处的纱布,想了想到底没有揭下来。
“我原先以为师兄的名号都是吹出来的。”
晓君阑的剑化作风散去又显出原形,闻言“哦”了一声,温和道,“现在呢。”
“一半一半,”叶挽卿后知后觉地问道,“任务算是完成了,是师兄替我们完成的,这回是真的算作弊了。”
晓君阑很好说话,“我会替你们保密。”
话是这么说,叶挽卿主要是担心自己的银子,他是真的吃不起饭了,虽说辟谷过段时间也差不多能练成……
回到剑南山庄,长老以为是他们配合完成了任务,表扬了他和鹤城一番,他的银子也领到手了。
鹤城是知道实情的,嘴巴没个把门,逢人便说晓君阑对他很照顾,此事从望月峰传到陵鹤峰。
加上他成□□陵鹤峰跑,这消息很快就传实,就连孟义都知晓了。
孟义:“小叶,我听说你最近和晓君阑走得很近。”
“长老让我去他那里练字,你是不是也听了那些传言,”叶挽卿给孟义买了些东西,孟义资质一般,还没有接任务,日子过得很拮据。
“他帮过我几次,我们就是普通师兄弟。”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义收了桌上的典籍,对他道,“你是个修仙的好材料,若是他能帮你一把……”
叶挽卿眼皮子抽了下,他用茶水堵住了孟义的嘴,“你少说两句,我自己有分寸。”
旁边的孟义有点操心,有什么分寸,十**出头的少年,正是对爱情最懵懂容易被动摇的年纪。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叶挽卿从孟义那里出来就去了晓君阑那里,最近经常下雨,他撑的还是晓君阑的那把伞,伞有二十四节竹骨,听怀晋说上面的水墨画是晓君阑画出来的。
他路上看了两眼,看不出来什么门道,撑着伞一路到陵鹤峰,今日晓君阑没有出门。
没有出门意味着他练字的一个多时辰,晓君阑都会在旁边看着他,他不能提前写完。
叶挽卿把伞给了怀晋,他坐在熟悉的案几前,发现典籍换了,往日抄的是仙门的历史和佛经,现在换成了鬼族百谱。
第一页便是蛛鬼和伥鬼,上面有他们的习性和擅长的领域,他看字迹有些眼熟,似乎是晓君阑整理的。
“师兄,这是你整理出来的?”
叶挽卿捧了典籍去问,往后翻了翻,标注的很详细,甚至还有实战举例,一般典籍上可没有这些。
“以前整理的,你以后抄这个,最好能背下来。”
外界危险,修仙界与鬼族纷争不断,哪怕鬼王已经陨落数千年,凡世与修仙界依旧不得安宁。
叶挽卿“哦”了一声,唇角抿出来一个笑容,他看上面的墨很新,像是最近几天刚写出来没多久的。
上面有很多东西他没见过,他说了一句“谢谢师兄”,眼底略微发亮,捧着典籍过去抄了。
叶挽卿被典籍吸引注意力,没一会沉浸进去,殿里都是兰香,身后的人靠近他他也没有注意,直到晓君阑的指尖在纸边点了点。
“这个字,为何总是写不好。”
他闻言从自己的思绪出来,首先看的是晓君阑的手,这么好看的手他很少见过,上次见还是在伥鬼山洞。
然后顺着看晓君阑指的字,点的是上一页他抄的字,这一页同样的写不好。
“凡所过往,皆为序章,凡我难释,皆为渡舟。”
他那个“释”字总是写不好,不止释字,像是这种左右两边都很稠的字,他写的都不怎么地。
“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写不来师兄那么好看。”
晓君阑写出来的字笔墨均匀,不像他的这边多一块那边少一块,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团墨水糊在一起。
他这般说,指尖被握住,温热的触感传来,他指尖略微动了动,晓君阑握着他的手挪到了一边的空白处。
“这种左右偏旁的字,通常左边写的窄一些,你用笔总是沾太多墨……”
叶挽卿耳边有点热,似乎是今日殿里烧了炭,他眼角能够扫到晓君阑的侧脸。
男人侧脸线条俊美,一笔一画都像是细细描绘出来的,垂眼时遮住了如雾一般的眼眸,眼睫如扇落下,向下是挺直的鼻梁,还有形状薄削的唇。
他师父跟他说过,这种唇形的人通常性格执拗,但是情感上薄凉,多为负心之人。
“十九?”
晓君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纸上多了个墨点,他对上晓君阑眼底,对方眼里黑沉沉的,能从里面看见他自己的身影。
“我记下了,”叶挽卿咳嗽一声,他这回收了心神,不再乱想,晓君阑教他写了两个之后,他自己试着在一边写几个。
临走时下了雨,雨势颇大,大珠小珠落玉盘,他等了一会,告诉了晓君阑明日会晚一些。
“明日有比试,我会晚些过来。”
叶挽卿说完后知后觉其实没必要说,因为晓君阑又不是日日在,就算在也不是在等他。
晓君阑:“我听闻十九次次都是外峰比试的第一。”
“凑巧罢了。”叶挽卿嘴上这么说,心里小尾巴还是偷偷翘上来。
晓君阑并未多言,只让他比试加油,他估摸着外面雨势应当小一些,刚踏出去,外面的风雨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掀飞。
他住的后山离陵鹤峰有不短的距离。
晓君阑似乎注意到了他这边,好一会道,“十九若是不介意,今晚不妨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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