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个合法的**发泄口反而让他受到了束缚,男人扮演父亲角色的负责程度甚至不如玩过家家的幼童。
或许是心存愧疚,又或许是为了堵住简容的口,维持住自己身为贤夫的温柔形象,郁超答应了简容每月涨两百生活费的要求,还把幼儿园的退费也留在了屋里。
再之后,他便匆匆搭车离开,把烂摊子又一次留给了简容。
见这次的伤口并不能用创可贴解决,简容直接给郁森安的背上倒上了大半瓶酒精,疼得郁森安在地板上扭得像个售价六块的大鲤子鱼。
“忍着点啊,这叫消毒。”
简容说着,扭好了酒精瓶的盖子。紧接着,她又搬来一个凳子,踩在上面,从橱柜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布包。
布包里装着几片有着淡淡霉气的红色布料。
简容把乱甩的绳子捋了下,将布料放在郁森安身前比划起来:
“没想到留着果真有用,感觉你现在的伤口正适合穿这个!”
郁森安疑惑:“这是什么?”
“你小时候穿过的肚兜呀。”
简容晃了晃那件印着金鱼的皱巴巴衣物。
“这是你还在吃奶的时候穿的,那时候的你肥嘟嘟的,绑着这个一躺,谁见了都说你活像个年画娃娃。可惜没有照片留下来,不然还能让你也看一下。”
她说着,便将裹住森安的被子整个掀开来。
突来的冷意吹得半身**的郁森安一哆嗦。
看着即将绑在自己身上的肚兜,她略显嫌弃地皱起眉,但还是任凭简容“打扮”起自己来。
以这种形态熬到了夜晚后,郁森安突然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的她在睡梦中被简容叫醒——
还套着肚兜,郁森安就被塞入了布料冰凉的成人羽绒服中。
“我们没有自行车,妈妈又抱不动你,我们得走路去医院。”
简容说着,将一个装满开水的富士水杯塞进了郁森安怀里。
“嘶!”
郁森安又被烫了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彻底清醒了过来。
母女二人出了门。在寒风中拖着长袖子走了近一个小时,郁森安才看见了在黑夜中发着红光的几个大字:
“西岸区人民医院”。
在急诊脑卒中的标牌下晃悠了好一会儿,简容才模仿着别人的样子去了服务台,给郁森安排上了号。
一通扎针外加包扎后,郁森安紧皱着眉头进入了梦乡。
被救护车的警报声吵醒时,森安发现自己正趴在冰凉的不锈钢座椅上,而身旁空无一人。
被抛弃了?
郁森安缓缓撑起身来。
这样的场景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有经历过——
当时,郁森安的头还抬不起来,只能埋头趴在抱着她的简容的肩上。
她还记得,那天简容穿着的是一件翠绿色麻纱布料制成的衣服,因为硌得她的脸有些疼。
她甚至还记得,简容的肩部绣着一只黑色的蝴蝶,数不清的环形亮片镶嵌在它的翅膀上。
“这年头,能出海吃公家饭的人了不起啊,二妹,你跟着郁超在那边好好混!”
“哈哈,那当然,只是,要麻烦大家照顾森安咯……”
亮片随着简容的笑声微微颤抖着,在墙上投下了无数个大幅晃动着的椭圆形的光斑。
就在郁森安胡思乱想时,简容捧着一杯滚烫的速溶奶茶,从一边的开水房里走了出来。
“哎?你醒了?”
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森安轻轻吐了一口气。
“妈妈,你去哪里了?”
简容慢慢走着,小心地晃了晃手中印有浪漫爱情插画的纸杯:“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了,看!你没有喝过这个吧?”
泛着淡粉的液体上萦绕着白烟,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甜气,郁森安呆呆摇头。
“这是飘飘香的奶茶,妈妈特意给你买了草莓味的,里面还有果粒哦,不过要稍稍晾一会儿,等凉了才可以喝。”
简容说着,开始测试起了杯子的角度,确认倾斜的椅面不会让奶茶洒出后,她把杯子放在郁森安身边,坐了下来:
“……好些了吗?怎么感觉蔫蔫的?”
闻言,郁森安脸上愣愣的表情瞬间消失,她特意扬起了一个笑容:
“我很好。”
简容在椅子上坐下来,用手包裹住郁森安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腿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了好半天后,她轻声说道:
“森安,你也别怨恨你爸爸……他和我谈恋爱的时候,跟我讲过他小时候练铁头功的事迹。你知道吗?他直接把头往墙上撞……你就当他把脑子撞坏了吧?”
郁森安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怀疑神情。
也不管听话的人是否愿意听,又是否听得懂,简容陷入了回忆,开始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你是不是在想,你爸爸这么蠢,为什么我还要和他结婚?……因为我太想有个自己的家了。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去了广市,住在比现在还要小的房间。那里的房子挨得很紧,能从自家的窗子爬到另一幢楼里的房子里,不仅遭贼,还很让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形容呼吸不过来的那个?”
“窒息?”
“对对,窒息,你比你妈妈都有文化了。”
简容笑了笑,继续说道:
“没想到,现在有了家,我却还是为了省钱在憋屈着,你爸爸反倒拿着钱出去享福去了……他都不在意这个家,我这又算是吃什么苦?说不定,吃了一辈子苦,最后,我还落着个被他拿刀砍死的下场。”
郁森安不安地朝简容身旁凑了凑:
“妈妈……”
“没事,为了你,我能忍。”
简容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搬家吧?这次我们找那种亮亮的,有窗户的新房子。妈妈去多找几个兼职,又或者我去找个小店铺,开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理发店——我以前可是特别厉害的理发师哦,之前当学徒的时候,那些客人指名道姓要我帮她们剪发呢。”
“上不了幼儿园的这段时间,你就自己在家里学点东西。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多识点字,做做数学题……对了,我看那些小朋友会画画会跳舞的,我也让你学个才艺吧?”
盯着满脸荡漾着神气的简容,郁森安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冷凌莹家做下的约定。
思索许久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妈妈,我可以学钢琴吗?”
“钢琴?啥是钢琴?”
“就是……音乐。”
“行啊,唱唱歌什么的,挺好。”
简容松开了森安的手,端起旁边的饮料递到了郁森安面前:
“但是学一行就得精一行,咱得拿出些能见人的东西来,妈妈没上过学,但是道理还是懂一些的……”
奶茶表面的热气不再汹涌了,淡粉中夹杂的白正逐渐运动成螺旋状。
郁森安没有接过这杯温热,她看着简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妈妈,我爱你。”
简容愣了愣。
“去去去,我不爱你,你很烦。”
她这样说着,手却将奶茶放下,以半包围的姿势轻轻揽过了郁森安。
没过一会儿,简容就将头伏在了森安的肩上,身体压抑着颤抖了起来:
“森安啊,妈妈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的人生千万不能被别人看不起,知道吗?”
郁森安伸出小手拍了拍简容的背,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她会的。
她会成为能在全世界巡演的钢琴家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