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纠纠缠缠

围绕在上方的禁锢已然消失,徒留一地惘然。

她的呼吸骤紧,脸色变得苍白,看着一直盯着她的他。

伏夷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附在她的耳边呢喃了句,接着站起身,走到床幔外,背影落寞。

不再与她说话,更多的是不想她说的诛心之言。

宴从月独自留在原地,萦绕在耳边的迫人气息似乎还有残留,她不禁微微闭眼,安抚着不停波动的内心,耳边鸣鸣,什么都感受不到,唯有满室的寂静还在残喘。

两人不欢而散,一开始便因为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争吵,很多重要的话都没说出来。

宴从月想,她一开始最想说的话不是这个。

殿内日照珠照亮宽阔的周围,她从床幔中探出身,望了望光可鉴人的地面,想着要不要再去见他一次。

他的最后那句话也似藤蔓缠绕住心脏。

“你已死心了吗?”

伏夷问她。

他又用不可更改的执着声音道:“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死心。”

“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再说其他事。”

目光落到合起的门上,想到要说的话,宴从月又退回去,将全身埋于锦被当中,柳叶似的细长眉曲成了蜿蜒曲折的山脉。

一个清风朗月的人怎么会变成一个沉溺于虚假执念中的人呢?

绝无这种可能。

出来的人也是同样,直接坐在殿前紫玉石地上,刚刚她没回答,可她错愕的双眼已经告诉他,她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不能说是没他的位置,应该是说没有伏夷的位置,一直有的只是张夷山。

落到这般田地,他知道是他自作孽,若当时不那样,她也不会死心。

一时所谓的权衡利弊让他犯下了不可磨灭的过错。

他早该想到,她一直在找他,她该是如何在灵界度过那么多年,他早该想起来的。

伏夷的神色中露出类似于悔恨的情绪,又夹杂了不甘心、苦恼……纷杂的内心一如

枯坐在殿外到日落星稀,第二天复而如此。

他除了手头上的政务,几乎都待在殿前。

等宴从月开门走出来时就看到一直坐在门前的他。

看到她来,他快速起身,若无其事地朝她走过来,英姿勃发得好像刚刚席地而坐的人不是他。

宴从月的眼睛在他的身上稍稍打量了一下,目光只微微移了移,在他刚才坐过的位置附近坐下来。

被她擦肩而过的伏夷神色发窘地转过身跟上去。

从这往下看是数不清多少层的阶梯,向远处看可依稀看见天河与天际相接。

宴从月眺望远方时突然问:“你一直在这?”

伏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时时刻刻地印在她身上。

他没有太多想做的事。

唯一必须做的便是在她身旁,不是担心她会离开什么之类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一点。

两人相对而静坐,一句话也没有,明明才发生过争执却徒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味。

宴从月忆起刚刚的事,天机殿殿主和她……并无什么龃龉或仇恨,能想到有关联的人只有一个,她心里有些许不安闪过,这不安到底是关于谁连她自己都难以分清。

纠结与烦乱的情绪一起生了出来。

宴从月还是问了句:“你有看到是谁袭击了我吗?”

“没有,我来时人已经跑了。本来想追上去。”他说到这看了宴从月一眼,微微敛神道,“怎么了吗?”

“是天机殿殿主。”宴从月眼眸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也极为肯定,刚说完又在对视的那一刻听到伏夷突然的一句:“ 我信你”,顿时哑了声,眼神的触碰不禁让人自觉瞬间堕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幻境,那那幻境里刚好有个故人。

她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说起心中的疑虑:“他与你是同僚,而我和他并无关系。”说到这,停了声,话锋一转,她将视线轻移,四个字也在此时脱口而出,“你要小心。”

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却是心中反复斟酌的结果。

她想和他撇清关系,不让他们的关系陷入一团混乱当中,可对他的担忧始终占据了上风,她不得不抛弃那一点犹疑。

“嗯,我会的。”伏夷的眉宇染上了些愉悦的笑意,又不愿让她看得太分明,淡淡地答了一句,目光却又深情缱绻地盯着她。

炙热含情的眼眸迸射出来的光泽已然将他周身的情绪都宣泄了干净,连可以收敛的话都不再收敛,直白地要用情绪将人淹没。

“你也是。不过你不要太担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

“就算要我死也行。”

宴从月被他不加掩饰的态度弄到无措,某个地方忽地一颤,望着他,执拗又爽朗直白的少年郎忽重现于眼前,他说出口的话总是使人心动一瞬,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已然忘记她到底是将眼前的人当做是谁。

清醒了稍许,宴从月又忽然摇头:“你不要这样,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她做了个精确的比较,认真地回,“若是他真的要杀我,我最坏也能拉了他一起去死。”

想到刚才的场景,刚刚的一番话好像没什么保证的作用。她能周旋一番,而后又轻易地被弥河用法器解决,若不是他出现可能真就归了黄泉。

她不想示弱,底气有些不足道:“他的法器是很多,但我的剑道亦有精进,每天都有,有一天或许真的能做到打败他。”

若是其他人说可以自己对付弥河,那伏夷定会一笑置之,一丝一毫都不放在心上。

但她不一样,她说可以那便可以。

他缓缓朝她近一点,直到衣服碰到衣服,一转脸就能看见她脸上的细腻纹理,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在她身侧倾听他说话。

“是以——”宴从月说到半截看着含笑听着她说话的人,他是谁这种问题又横亘于心头。

她疑窦丛生的模样倒映在伏夷的眼眸中,她清楚地看见,那眼睛好像在说:我们明明是同一人,你看连你自己也这么认为。

某个脆弱的地方恍若被击中,怎么会呢?两个人之间她分得很清。

“你不用保护我。”

一停一转,语气又变了个模样,她僵硬地同他起说话。

伏夷仿若未觉,继续同她亲昵说话:“我知你自然是可以的。”眼睛一弯,念起从前,“你从前便是这样,说到便会做到。”

宴从月不想同他再回忆什么从前,温热的气息却时时刻刻缠绕住她,她拂开他的牵绊,直接从地上坐起来,他眼疾手快地跟上,再次挽住她。

“要去哪?你的伤还没好。”

她甩开他:“已经好了。”

下一句他便跟上来:“没好。”

宴从月:“你怎么知道我没好?”

伏夷:“我一看便知。”

宴从月板正了脸:“胡说八道。”

“你怎么知道我胡说八道了?我明明句句属实,你就是没好。”

她忽地挫败,无可奈何地道了句:“我不跟你理论。”

“你那是说不过我。”

一来一往的不退让倒是生出了一点和谐,一阶阶往下走,他们一前一后已经走了不见底阶梯的一半。

“怎么可能——”宴从月忽然停下来,没回头,她停顿了半晌,神情不快道,“你……不要再这样。”

望着他的同时不自觉地往后退。

伏夷垂首无言,半晌,一声低笑从他唇间溢出,黑沉沉的眼珠转动,难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怎样?爱你也有错?”

宴从月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只转身行了个疏远至极的道礼:“神尊,我已大好。那就此告别。”

伏夷没受这个礼,看着愈加冷淡疏远的神情,直接用灵力将她扶起,没有丝毫疑问地开口冷笑:“你又说要离开。”

宴从月不知道该如何说,缓缓转身,垂眼望着化成一条线的青玉石阶,好像脚下就是碧湖,一踏入直接沉溺。

她好像拿不准对他的态度,时而迷惘时而坚定。

这种心绪刚飘过,身后的人抱住她,附在耳畔咬牙切齿道:“你非要惹怒我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

宴从月除了心的归属不太对,其他都不一致。面上不为所动,嘴上还是不顺他的意思 。

宴从月总知道他不会对她发怒,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奇怪的底气,她心下不自在,又换了个口气:“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总不能一直待在这耗时间。”

伏夷半阖眼,神态怡然,手不曾放松过。

两人亲密的姿态下是一场场无声的交锋。

宴从月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和我在一起怎么算是耗时间?我只要想到你在我这,我便满心的愉悦,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长久没有太多神情的脸被他的话催生出浅红,挣开他,往下面退了两阶。

“除了有其他事的原因,还有——”她微微停顿,“我没留在这的理由。”

宴从月的心意很难改变,不亚于移山填海的难度。

伏夷也知让她回心转意是一项重任,他有把握再一次赢得她的心。

他看着她,眼里泛起笑,沉吟片刻,好像终于还是他败下阵来,他放软了声音:“你暂且留在这。”

“弥河那边的事还未解决。”

看到宴从月疑惑得视线,他语气凛然道:“说来此事是因我而起,断没有让你一个人面对的理由。”语气忽地一重,“你走了,我还是要费心看顾你的安全。”

伏夷说的话句句在理,她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

宴从月轻轻地叹了口气,点头的同时眉宇间泛起了一丝愁色。

和渐渐露出灰白的天色遥相呼应,顺了他的心意,她的心却像是压了块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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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指九重
连载中洲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