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呵倏地溢出,伏夷眼中泛起一丝敷衍的笑意。
“神息,我看你是太闲了,又养成了碎嘴的毛病。你想看热闹直说,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挑拨我们未免太无聊。”
他熟门熟路地拉着宴从月往里进。
神息挑眉,跟上去。
“欸,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他摩挲着食指的戒指,早在伏夷来之前,他便知晓来意。
“求人?当然不是。”伏夷冷冷淡淡,甚至可以说有点刻薄,“没打算求你,是合作。”
神息不阴不阳道:“合作?别以为不知道神界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我会白帮忙?”
伏夷嗯了一声:“ 我来自不会让你白帮忙。”他倏地提起了一个人,“你不是也忌惮深渊里的老家伙吗?这次闹腾应该是他。”
想到什么,神息笑意收敛:“哎,当初让你杀了他,你偏生狂妄,还得连累我。”
伏夷不以为然,语气略带嘲讽:“杀了他?那老家伙心思缜密,甚至瞒过了天。你与他有血海深仇,这等事应该由你来最合适。”
神息没预料到他直接回怼,这家伙来上门,姿态还这么高。
他看了眼在一旁神色沉静的宴从月,决心要让伏夷不舒服一两回。
“说来,你们的红线不是断了?居然还能在一起?”神息一边摆手示意两侧鬼兵退至门外,一边摇头感叹,“稀奇,稀奇,真稀奇。”
伏夷脸色微变,宴从月好似没有看到,她神色疑惑地看过去,对上神息促狭的目光。
“我们的红线之前并没有连在一起。”
她似乎只单纯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去探寻他话里蕴含的可能性。
神息眉头压低:“怎么可能?他骗了你。”
他的视线扫过伏夷,显然对方不乐意谈及这事。
他不乐意,他就会很乐意。
“你——”
伏夷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闭嘴。
宴从月捏了捏他的手,出了声:“冥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自有我们来解决。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
神息神情微囧,她这么礼貌、这么真诚,他都不好意思再和伏夷斗嘴。
一时之间兴味了了。
他摆了摆手:“那我们说正事吧。”
宴从月看了伏夷一眼,他也算是同意:“神界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前些日子,我卜算到弥河的死劫,但近日有消息,他完好如初,且开始热爱交际,多与神族来往。”
神息脸色渐渐严肃,语气也正经不少:“的确,这不是那种阴沉家伙的作风。”他又画风突变,“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命理,你之前不是最讨厌这些。转性了?”
伏夷神情淡淡:“怎么?难道你会一直讨厌一个东西?”
宴从月看着两人,只以为段风钧与他关系好,现在又多了一个。
神息习惯了他这副模样,有时还真挺好奇伏夷的那群崇拜者,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会作何感想。
“伏夷,你知道我不能出冥界,你们必须得把弥河带到这里,不过我们知道的他也知道,他肯定不会主动来冥界。这办法要你想。”
他视线一扫面前两人,斟酌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你肯定不同意。”
伏夷瞬间看透他什么意思,直截了当道:“这个方法自然不行。”
宴从月若有所思,试探性地问:“用我做诱饵吗?”
神息顿了顿:“我是有这个意思。你是他的弱点,无人不知。我们以饵诱之,那老家伙一定上当。”
一说起这个,神息像是被打通了相关的任督二脉:“伏夷这家伙示爱示到六界众所周知,还真是不像他。”他语气略带些阴阳怪气,“你不会是被蓝芩传染了吧?她为了占有你,把你和她编撰成青梅竹马、战友爱人,写成书流传至今,我都怀疑她里面借鉴了我的故事。要不是你亲自推翻,恐怕还有许多人以为你们是神仙眷侣呢。你也开始这样做,嗯——”
他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
伏夷敲了敲桌面:“不是要说正事?”
神息看了看无时无刻不在对视地两人,敷衍:“是,是。”他刚要说诱饵的事,伏夷又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阿月,你做诱饵不行。”
他目光坚决地看向宴从月,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神息皱起眉,看着伏夷不太正常的行为,反问:“怎么不行?”
伏夷看似有理有据道:“我不能离开她,况且我要时刻在她身边。”
“我在她身边,那老家伙根本不会上当。”
伏夷直接下了定论:“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
神息一脸无所谓:“你不在她身边不就行了。”
伏夷依旧回答:“当然不行。”
“伏夷,你占有欲太强了,你们这一次必须分开,刚好你可以回神界看看裂缝到底是怎么回事。”神息视线给到宴从月,示意她说些什么。
宴从月在伏夷说话之前,轻手遮住他的唇:“先听我说。”他点了点头,她也缓缓拿开手,“伏夷,这要真是个好办法的话,我可以充作诱饵。”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伏夷当然记得,他连声回答:“我没忘,还有其他办法。”
她总是这样的勇敢,无论何时,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宴从月问:“什么办法?”
伏夷欲言又止的表情再隐藏也无法忽略,她知道这决计不是个好办法。
“你说。”
伏夷缓缓说道:“我可以把他抓到冥界。这事很简单,并不需要多费力,老家伙曾经败在我手下,再打败他一次也不是难事。”
还没等宴从月说话,神息直接说了隐患:“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是真的夺了弥河的身体,那他的实力绝对更上一层楼。况且,他能从里面出来只有一个办法,他吸收了大量的无意识残魂和身躯。”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也是个未知的变数。”
这话是对伏夷说,也是对宴从月说。
宴从月拦住又要说什么的伏夷,摇了摇头:“我可以做诱饵。但冥王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她看向伏夷,轻声说,“毕竟,我的性命很重要。”
她在这,是除了伏夷无他人可信,冥王好像并不愿意看到她和伏夷在一起,她不能太信任他。
不过,要是能为伏夷做些事,她愿意以身犯险。
冥王眼中浮现笑意,满口答应。
说起来,他才是最想杀了那个“老家伙”的人。
“你们俩,就这么商量好了?我还没说话。”伏夷仍不同意,直到现在他依旧坚持他方才的提议,“我有把握将他擒来。”
“我知道你有把握。但是你没有把握堵住悠悠众口,你一旦在神界做了这些,他大可以利用舆论来对付你。”神息真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非要黏在一起,“用阿月做诱饵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伏夷冷笑:“对你来说是万无一失。”他又不紧不慢地拆穿他的真实意图,“你不过是想亲手杀了那老家伙。”
“是他害你永生不能出鬼界,你当然要报此仇。要是我动手,一不小心,这老家伙很可能会死在神界。”
冥王也没有恼怒,坦荡承认:“我的确怀了这个心思,这样不是刚好,阿月在我这不会有事。我可以指天发誓。”
说着,他手指上天。
伏夷半点波动也无:“那又如何?”
宴从月打断两人的马上要吵起来的谈话:“冥王,先让我和伏夷聊聊,他是因为太在意我才这么排斥这个方法,我会给你答复。”
“伏夷,我会珍惜我的生命,不会让你有任何伤心的机会。”
她说话的同时驾轻就熟地秀起两人的恩爱,她说这些话时也不觉得害羞。
两人暂时去往住处。
一路上,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伏夷一开口便说:“阿月,你别想让我答应这件事。”
宴从月似乎听进去了,没有提起“诱饵”的事,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红线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的红线只断过一次,那次是我还为人时。我们什么时候有过相连?”
她最初以为是她与张夷山的红线断了。
遇到何照,她又误以为红线是与何照的红线相连过,后来,红蝎子爱上何照,找不到谁的红线和何照相连,误斩了很多根红线,其中便有她的红线。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伏夷缓缓摇头:“不是这样,我们的红线一开始便相连,与你相连不是别的人。”
“也是我亲手把它斩断。”
他的神色懊悔,声音温柔缱绻:“我以为与我红线相连的人是蓝芩,才这样做。我也曾细查过红线,你的红线尽头是一片雾蒙蒙,我看不到你的名字,理所当然地把你当做冒充你身份的蓝芩。”
他的声音渐沉:“我不喜她,也不想被她影响,便斩断了它。现在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一次次断掉本该早相遇的我们。”
宴从月思绪沉沉,她一直猜错,是因为她看不到红线另一端的姓名,只有她会这样,她曾查阅过很多古籍。
无一描述过这种情况。
宴从月没有说这件事,她知伏夷也知。不然他不会斩断红线。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去仔细看一看名字,当时的他,思绪混沌,兴许也顾不上这些。
他们对视一眼,宴从月神色惆怅:“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似乎所有人都在阻止我们在一起。”
伏夷摇头:“不,是我的错。我树敌太多,疏忽大意,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他说这话时,没去看宴从月,他心中有另一种猜测,但始终无法说出口。
宴从月垂眸,轻声说:“不是你的错,命运弄人。”
她不在意这些已经过去的过往,她只在意一个中心点。
原来……他们本就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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