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水用手机手电筒照明,掏出来的第一样东西是她的塔罗牌。
翻过一张隐士牌,纪之水盯着牌面,身后一阵风挂过,她想找的人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这位同学探着脑袋看:“你怎么坐这儿玩牌啊。外面多冷。”
还有牌没翻,这位同学已经到了,纪之水将牌收回盒子里,妥善放好。
“我来找你。”
“找我?”
“嗯。”纪之水看着这位同学的脸,很仔细,从眼睛到眉毛,这位同学和梅陆露没有一处是相似的。纪之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张温婉的鹅蛋脸哪里面熟,无奈就是想不起来。
纪之水说:“我打听到陆于栖的消息了。她没遇到危险,很安全。”
安全?
陆于栖活着,那她是谁呢?
这位同学有些茫然。
这位同学拧了拧眉毛,半是纠结半是犹疑地说:“哦……那我不是陆于栖啊。你和妹妹见面了吗?”
“还没有。”
纪之水如实相告:“她躲起来了。或许她不想让人找到。我想先弄清楚陆于栖遇到了什么,是不是在学校受了欺负。知道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再考虑接下去要怎么帮她吧。”
“妹妹没事就好。你来金城,一点儿没来晚。”
这位同学很高兴,绕着纪之水飞了一圈,纪之水跟着这位同学转圈,两条腿差点没倒腾过来。
纪之水曾经答应过要帮这位同学弄清楚死因,送她安心投胎。起初以为她就是陆于栖,两案并一案,现下分开了,这位同学的投胎进度又归零。
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纪之水刚开了个头,这位同学就一叠声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语气词,类似于小时候过年妈妈推拒亲戚塞进她口袋里的红包:“哎哎哎——说这些。”
纪之水眨巴眨巴眼睛,如同幼时被强塞红包一样不知如何应对。于是她不说了。
这位同学哼笑:还真是不客气呢。
“关于妹妹的事,你想怎么调查呢?”这位同学豪迈地一拍胸脯,这动作无端让纪之水想到好多人,这位同学很有义气地承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那我先去偷个东西吧。”纪之水想了想,说,“还需要你帮我放风。”
“偷、偷偷…偷东西?!”这位同学声音劈叉了。
熬到十点半,连最晚放学的高三生都走空了。纪之水看了很久的月亮,终于等到教学楼暗下来,住宿生们住的宿舍也统一熄灯了。
纪之水开始撬锁。
老师不开会,她没碰上能够堂而皇之进办公室的好时机,只能大晚上打着手电筒在办公室里翻找。
这位同学在办公室门口焦虑地放风,还残留着对老师本能的畏惧。
纪之水从六班班主任的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曹志存的家庭住址。
她用手机拍下,闪光灯一闪,照片定格。曹志存长着一张普通的脸,透过入学拍摄的证件照,看不出具象的性格。纪之水还翻到了寇准的资料。
来都来了——
以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来一趟不容易,纪之水干脆一起拍了。
.
嘈杂的街道上充斥着更种各样的声音,呼啸而过的汽车鸣笛,街边小店坐满了人,正值饭点,一条街都热闹极了。
纪之水穿着金城高中校服走在路上,冬季校服拆了不保暖的内胆,类似雨衣质地的丑陋冲锋衣外穿,纪之水要温度不要风度,里面还穿了保暖的羽绒背心。再者说,穿上塑料冲锋衣的她已经失去了选择风度的权利。
循着用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地址,纪之水找上了曹志存的家门。
曹志存家还没经历过拆迁,房子的位置比较难找,连手机地图都没有明确的指引。房屋和房屋之间的距离很窄,排布密集,没有院子。
沿着一条窄路前行,诸多小店逐渐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排排乍一看外表相似、细看却各有不同的两层和三层小楼,屋上覆着整齐的琉璃瓦。
七拐八绕,找到曹志存家着实废了纪之水一番力气。
她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笃笃笃,不疾不徐,三声。
没人应,正敲到第二遍,屋内有动静了。
隔着门,纪之水听到有人喊:“谁啊!”
随后就是趋近的脚步声,“真是的,怎么来了还敲门,怪斯文的——”
打开门,却不是想象中的熟人。
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不高不矮的个儿,是个女孩,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女人愣住了。
话音戛然而止,门后的中年女人迟疑地问:“孩子,你是?”
“阿姨好。这是曹志存家吗?我是走读生,老师让我给他带点东西。”纪之水提起随身的帆布袋,几张试卷从袋子里冒出尖来,非常之刻意。
纪之水将一段先前想好的台词背得流畅,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姓陆。您和曹志存讲陆同学来了,他肯定知道。”
“啊。”女人忙敞开门,许是从来没经历过同学上门,一时间不知道手往哪摆,“是同学来了啊。快,快进门先坐,阿姨去叫他。”
说罢转身朝二楼去,边走边喊:“存子,快下楼,你学校同学来了!”
纪之水被曹志存母亲引进了门,坐在八仙桌前的长条凳上。墙上是一副巨大的壁画,颜色鲜艳,画的是花鸟山水。
曹志存吊着一条胳膊,忽然听见楼下喊声,心中纳罕。
一条手臂不妨碍打游戏,他算是因祸得福,最近舒舒服服躺了好一阵,几乎把所有焦虑都跑在脑后。
冷不丁听到同学和学校,恍惚间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母亲直接推门而入,“喊你怎么不吭声?你一个姓陆的同学来找你哩,给你送东西。快下楼,别让人家觉得你没礼貌!”
姓陆?
曹志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班没有姓——”
话没说完,他背后生了冷汗。
一瞬间的事,寒意爬上背脊,“他说他叫什么?”
“人家姓陆,你下去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
曹志存又问:“男的女的?”
母亲一脸莫名,“是个女孩儿。你们班的走读生。”
儿子歇在家里太久没见生人,突然来了个同学,竟然忸怩起来。楼上楼下并不隔音,母亲不好太大嗓门,平白叫人看笑话。
于是递给曹志存一个眼神,“还不起来?人家给你送东西,你这当主人的还摆起谱来了!先不和你说了,我下楼招待客人去。”
来者是客。
母亲没看出什么猫腻,顺着楼梯下去,对那规规矩矩坐在八仙桌边的女生露出笑脸,“同学想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心中思绪如潮,曹志存扔了手机,猛的从床边起身,眼前发黑。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扶着楼梯,短短几步路,仿佛有块巨石重重压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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