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她坦然地答:“是我。”

“唆使证人翻供,将怀儿送进大牢里的那个人,也是你?”望厉冷冷地问。

望月垂眸,道:“是我。”

“名扬临安的‘制帛第一人’,也是你?”

望月道:“也是我。”

虽已经被望卿卿告知,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望厉心中有些讶然。

他虽喜爱这个掌上明珠,但没有儿子仍然是他心中的隐痛。他将侄子看做接班人,可不知何时,这个娇蛮任性的女儿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认真审视着这个女儿。

幼时,她犯了错,从来都是撒娇的、献好的。

如今,她头发散乱,却从容地跪坐在地,眼神透露着如霜雪般的坚强。

望厉心中有些触动,片刻后,他和缓了口气,开口问道:“这丝织技艺,你是从哪里习得的?舆论名声并不会空穴来风,你又是找的何人帮助?”

望月另起炉灶确实令他愤怒,可当务之急,是先问清楚这丝帛技艺来源于谁。他虽未亲自见到那传闻中异彩纷呈的丝帛,但,既然被皇亲贵族追捧,他相信其中定有令人惊喜之处。

“你避开望家另起炉灶,我本来对你失望至极,可若你将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爹爹,这便罢了。”

望月闻言沉默了一瞬,道:“我不能说。”

桑塔老人的家传绝学,她一向看护的很严。这傍身的绝学,如果被别人夺去了,那还谈何守好基业呢。

所以,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望月也绝不会松口。

“逆子!”望厉厉声道,!“王二,赵四,给我打!”

闻言,旁边两位家丁错愕地转出身来,问望厉:“阿郎,小娘子这……真要下手么?”

望厉心烦意乱:“哪轮得到你们这群奴隶妄议,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打。”

两位家丁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磨蹭着走到望月身后,将她推倒在地,举起了板子,低声道:“小娘子,得罪了。”

望月抬头,道:“爹爹,我曾答应过别人不能泄密,这件事……恕女儿无可奉告。”

望厉道:“好一个言而有信!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帮着外家人把望怀弄进牢房?”

望月道:“我没有,只是裴曜杀人这件事我不能不管,至于望怀,那是他……咎由自取。”

望厉冷哼一声:“望怀是你堂哥!裴曜是你的谁?你心悦于他?你们两小无猜?你还没嫁人,便要帮着外姓人?”

“……”望月无力辩解,只开口道,“我没有心悦于他。”

“我再问你一次,那教你制帛工艺和替你造势的人,究竟在哪?”望厉眸光流转,隐隐透露出狰狞。

看来今日是免不了要挨板子了。

望月闭眼:“……我不能说。”

望厉气得拂袖:“给我打!”

两名家丁将望月按在地上,腰间踮起青砖,各站在她左右。那丈板为青竹所制,打起人来劈啪作响。

一仗仗击在腿上,望月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

不出片刻,血与肉粘合在一起,两人方才住手。

望月的惨叫叫得很是骇人,众人皆不忍直视。望怀倒是心中出了恶气,抚掌叫好,笑声颇为歹毒。望卿卿始终脸色苍白,躲在望怀身后。望怜儿仍旧一语不发。

见望月仍旧不肯透露出神秘人踪迹,望厉心中顿时大感烦躁,只见望月后背已被击打得鲜血淋漓,终是不忍,挥手叫停。

更何况,他知道,倘若望月下定决心不语,哪怕是被打死在这里,仍旧不会开口透露出一个字。

半晌,他说:“你的那些招婿的把戏我也看够了,爹爹中意人选的聘书已下,我会替你亲自把关。”

望月痛得浑身颤抖,闻言却诧异地看着父亲,她开口哀求:“……不、不,不要……”

她不要嫁人!

望厉冷冷地盯着她,半晌,道:“你若是将那制帛的手艺,或者制帛的人说出来,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

望月大口大口喘气。

痛,真的好痛。

血液涓涓流过大腿,滴在地上,行形成大片血痕。下半身又凉又痒,似乎是陈血凝固在身上。

她痛得几乎昏厥。

可是,她仍旧明白,父亲为自己牺牲望姓的堂哥,而去帮助裴曜,顺带将望怀的恶性公之于众,毁坏家族名声而感到不满。可更重要的,是他想套出这神秘的制帛工艺。

虽然她不愿嫁人,可是,也不能拿桑塔老人和阿青的后路来换。

她既对望厉的行为感到惊诧,随即又在内心淡淡的释然了。

说到底,左不过一个利字当头,要是爹爹习得了古法制帛术,定能拓宽销路,成为大胤首屈一指的富商。

在利益面前,女儿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女儿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没料到,桑塔姥姥和阿青对自己有大恩,自己绝不会恩将仇报!

她艰难地抬起眼皮,道:“爹爹……恕、恕女儿不孝,我……我不会……”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醒来,夜幕降临。

侍女冬青正在给她上药,她下半身连着整个后背未着寸缕,伤口处高高肿起,皆是交错蔓延的红痕,血肉模糊。

冬青一边给她抹药膏,一边悄悄抹泪:“小娘子,您……实在是受苦了。也不知阿郎怎么的,今日竟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药膏冰凉,贴着她的皮肉,望月忍住痛,幽幽地吐了一口气:“无妨。”

顿了顿,看着冬青,蓦然想到了往日那个雀跃着的侍女,望月问道:“小秋呢?”

冬青的手颤抖了一下,慢慢地说:“阿郎说她作为贴身侍女,没有看管好小娘子的言行,将小秋她……拖出去受了仗刑。”

见望月神色陡然凝固,冬青忙道:“小娘子放心,奴已请了郎中照看着了,小秋儿可能几日下不了床,但祸不及性命。”

半晌,望月默默道:“其实小秋什么错也没有,只是因为她是的我人,我和她关系最好。爹爹将她痛打了一顿,只是为了警告我罢了。”

冬青哑然,无奈笑道:“下人的命不值钱,自然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话毕,意识到自己失言,冬青慌忙捂住嘴巴,却见望月呆呆地不知在思索什么,浑然不觉,这才继续替望月涂药推拿,却始终再不发一言。

望月复盘着事件经过。

自己每次去桑塔老人处带的四位家仆,都是将她从小看到大的心腹,会遵守自己要求保密的命令。

结合方才望卿卿心虚地表现,显而易见,事实是:望卿卿心悦裴曜,因为裴曜入狱一事,冲动中在桑塔老人处找到了自己,告知整件事情经过。

同时,也发现了桑塔老人院落中无与伦比的丝绸秘密。

望月虽营救了裴曜,但望卿卿却并没如约有替自己保密。

她将此时告诉了父亲,一是料定了望厉定会因营救裴曜坑害自家姓的望怀而大发脾气。

二是,望厉定会对那神秘莫测的制帛工艺感兴趣,它能带来利益,倘若将工艺掌握在自己手中,定能增益。

可她不会给。

望厉为了控制自己,就会将自己嫁给一个他安排的最合适的人选。

而望卿卿反手出卖自己的目的……大概是害怕自己嫁给裴曜罢。倘若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她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望月揉着眉心,有些无奈。

可是怎么想,那个盛气凌人的丫头虽然娇纵爱惹事,但是如何骤然福至心灵变得聪慧起来,再将这一环环串联起来,给自己下了个巧妙的套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望月心念电转,骤然联想到了那个低头不语的望怜儿。

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吓得冬青急忙罢手:“小、小娘子……弄痛你了吗?”

望月诧异地回首,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没事,没事,没有弄痛我。你继续好了。”

回首,再联想到自己送给她的那块精巧绝伦的帕子。

虽然暂时还没搞清楚望怜儿设计害她的缘由,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苦笑。

望月啊望月,你可真是……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啊。

上完药,身体仿佛被滚在火上烤那般灼痛。望月立马安排上和裴曜同款手杖,慢悠悠地在府邸中散步。

却听到有人说:“啧啧,这丝帛果然是精巧万分啊。”

另一人说:“是啊,只可惜那老婆子和小丫头不知道去哪了。”

一人回道:“要是阿郎抓住了那两人,学了技术。咱望府可又赚的盆满钵满,倒时候咱们下人也有的好过。”

“你还真别说,这丝帛确实好看的紧。”

望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躲在树后,只见四名家仆下马归来,手中还捧着些帛。借着月光一瞧,那些丝帛竟是桑塔老人院落中挂着的那些!

那四人只顾行路,对树后的望月浑然不觉。一人开口道:“小娘子,要是您早点带路,咱们就把她们一起抓住了。逃得这么快,那院子里住的,真是老婆子和小姑娘么?”

望卿卿从阴影中走来,满脸不耐烦,“我那日亲眼所见,怎么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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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走绿茶赘婿后
连载中火与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