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州

晨雾漫过客栈雕花窗棂时,谢知遇正在整理乌木药箱。青玉瓶相碰的脆响惊醒了浅眠的林初安,她看见那人发间断簪沾着晨露,素白衣摆却染着夜霜。

"我要去城南取件东西。"谢知遇将三枚紫金丹丸收入袖中,药香霎时浓得呛人,"午时便回。"

林初安望着她腰间空了的玄玉药囊,点了点头。

窗外槐树沙沙作响,谢知遇转身时,她瞥见对方后颈新添的灼痕——像是被丹炉真火燎出的印记。

【西州的三昧真火果然名不虚传。】

这声轻叹混着关门声传来,林初安摩挲着枕下的桃木剑,剑柄处的缠丝绳被药汁浸得发亮,每道纹路都记着谢知遇深夜拭剑的身影。

日上三竿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听说了吗?城郊竹林有妖兽作乱!"

"玄天宗、青云门那些仙师都过去了,说是金丹期的雪纹豹..."

林初安系剑穗的手顿了顿,桃木剑穗上缀着的玄玉珠突然发烫,映出她眼底跃动的剑意——即便没了灵力,刻进骨髓的剑招仍如春草疯长。

西郊竹林浸在血色残阳里。

林初安踏过满地竹叶时,宋雨眠正祭出流云绫,素白绸缎缠住妖兽利爪的刹那,十几个玄天宗弟子结阵念咒,金光锁链自地底窜出,将发狂的雪纹豹困在阵中。

"这位姑娘快退开!"领队的一名年轻弟子瞥见林初安手中桃木剑,急得大喊,"此处不是..."

话音未落,另一头妖兽破土而出。林初安旋身避开腥风,桃木剑点地借力,整个人如鹤唳九霄般掠上竹梢。

玄色衣袂翻飞间,剑锋已削去妖兽半只利爪。

"好俊的身法!"有弟子惊呼。

宋雨眠却蹙起秀眉:"没有灵力也敢逞强?"她扬手掷出冰魄珠,寒气瞬间冻住妖兽四肢,"这位道友,烦请移步阵外。"

林初安看着滚落脚边的冰魄珠,忽然笑了,北极秘境的灵宝,如今却被用来对付一只金丹期的妖兽。

下一瞬,宋雨眠的银铃串缠在枯枝上叮当作响,少女捏诀的手势让林初安瞳孔微缩——那是玄天宗外门弟子的起手式,可催动的却是内门至宝玄天镜。

"小心!"

雪纹豹利爪破空而至的瞬间,玄天镜爆出青光。

林初安望着镜中映出的熟悉剑意,忽然想起百年前那个雨夜——她将新悟的剑招封进玄天镜时,同师尊说,此物要留给有缘人。

宋雨眠的鹅黄裙裾扫过墓碑,发间金雀钗被妖风掀落:"快退后!"玄天镜悬在她掌心,镜面流转的剑气正是林初安年少时封存的"惊鸿式"。

雪纹豹在剑光中化作黑雾,林初安却盯着镜中残影,当年封存的剑气被改成花架子,十成威力只剩三分,倒真应了话本里"吃饭喝水般修炼"的描写。

"如今外门弟子都能执掌玄天镜了?"她拂去桃木剑上的落叶。

竹影婆娑间,又有三头雪纹豹扑来。林初安挽了个剑花,桃木剑刺入妖兽咽喉的轨迹,竟与三十七年前绝仙剑破开天门阵的招式重合,残阳为剑身镀上金边,青衣少女们看得痴了,连法诀都忘了念。

"当心!"

宋雨眠的惊叫响起时,林初安正被兽群围在中央,她反手折下竹枝作剑,枯叶纷飞间使出一式"月满西楼",正是《惊鸿剑谱》中最精妙的群攻招式。

竹枝点过七处命门,妖兽哀嚎着化作黑雾。

"你……"宋雨眠望着她收剑时扬起的发梢,"你怎会使林前辈的剑招?"

林初安弹去衣摆沾着的竹叶:"集市话本里学的。"

弟子中突然传来嗤笑:"东施效颦!"

蓝色衫子的少女抱臂冷哼,"没有灵力的剑招就像纸糊的老虎,雨眠师姐方才用冰魄珠冻住的才是真本事。"

林初安望向宋雨眠腕间晃动的银铃,忽然想起当年在玄天宗,自己也是这般年纪……

暮色四合时,最后一缕剑意消散在竹梢。

林初安转身欲走,却被宋雨眠拦住。

"道友留步。"少女递来青玉瓶,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这瓶固元丹可助你恢复灵力。"

林初安不看便知,这是门中最简单的丹药,外门弟子每月都可领一枚,“不必。”

"师姐何必与散修客气?"蓝色衫子的弟子突然抢过药瓶,"有些人天生没有仙缘,喂再多灵丹妙药也是浪费。"

竹海突然掀起狂风,林初安束起的长发在风中猎猎如旗。

她握住嗡鸣的桃木剑,剑尖点在那弟子眉心:"玄天宗便是这样教导你们的?"

威压降临的刹那,所有人都想起书中记载的剑尊之怒——不需要灵力,纯粹剑意便能让山河变色。

宋雨眠的流云绫无风自动,护主般缠住她颤抖的手腕。

"是在下管教不严。"她躬身行礼,发间金雀钗几乎坠地,"还望前辈……"

"不必。"林初安收剑入鞘,玄色衣摆扫过满地霜华。

她的视线再一次扫过宋雨眠手中玄天镜,顿了顿,道"今夜星子晦暗,诸位回城时当心迷阵。"

回到客栈时,暮色已浸透窗纸。林初安抬头望见客栈檐角悬着的琉璃灯。

谢知遇立在廊下整理药囊,脚边玄铁剑匣缠着九重封印,听到脚步声的刹那,她指尖银针将烛台钉穿,飞溅的火星却在触及林初安衣角时化作流萤。

"去哪了?"声音比檐角凝的冰棱还冷。

"看灯。"

"看灯看到沾了雪纹豹的血?"谢知遇捏诀,除尘术扫过林初安衣襟时,袖中掉出半截竹枝——切口平整如镜,正是"月满西楼"的剑气所伤。

【算了,以你的实力又能有什么事,都是我瞎担心罢了。】

林初安弯腰捡竹枝时,嗅到她身上残留的三昧真火气。这种锻造神兵才会用到的灵火,素来以耗费神魂著称。

"你今日……"

"随手买的。"谢知遇突然抛出柄长剑,剑鞘撞在廊柱上发出龙吟。玄铁打造的剑身映着琉璃灯光,竟与当年绝仙剑有七分相似。

林初安抚过剑柄云纹,在吞口处摸到细微裂痕——这是强行灌注灵力的痕迹。

"青云子炼的。"谢知遇转身整理药囊,发间断簪勾住窗纱,"将就着用……"

【名声在外的青云子也不过尔尔,怎么能配得上她。】

林初安望着剑身映出的自己,忽然翻转剑柄。

寒光掠过梁上铜铃,剑气震得满室药香浮动,丹炉盖叮叮当当跳个不停。

"谢知遇。"林初安打断她的话,斩月剑在鞘中发出清吟,"我如今拿不动绝仙剑了。"

话音未落,剑光突然暴涨。

林初安以指为剑划过虚空,凛冽剑气竟在青砖地上刻出当年论道峰的剑痕。

没有灵力加持的剑招,反而显出最纯粹的剑意。

谢知遇的素帕飘落在地,帕角绣着的安字被剑气掀得翻飞。

她望着那道入石三分的剑痕,忽然想起百年前林初安在论剑碑上刻字时的模样——那时少女鬓角还沾着晨露,剑尖却已能搅动风云。

"剑道在心,不在器。"林初安归剑入鞘,月光顺着剑身流淌到她眼底,"不过...这把斩月剑,我很喜欢。"

谢知遇听罢,心又乱了。

夜风卷着药香穿过珠帘,林初安望着谢知遇煎药的背影,那人总站得笔直如松,唯有在搅动药汤时会稍稍倾身,露出雪白的后颈。

"明日启程去白鹭城。"谢知遇突然开口。

药炉爆出火星,谢知遇的银针将火苗钉死在炉壁。

她转身时,林初安看见她藏在袖中的左手——虎口处新添的灼伤还泛着金红,正是三昧真火的反噬。

子时的梆子声穿过长街,客栈二楼突然亮起烛光。

林初安望着案头新抄的《九转回春方》,忽然在"七叶灵芝"旁画了朵红梅。

朱砂晕染的痕迹,像极了谢知遇眼尾的泪痣。

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声,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林初安握剑的手紧了紧,终究没有推门而入。

月光穿透窗纸,在地上绘出两个相望的影子,一个立在药炉前,一个倚在剑匣旁。

晨露未晞时,谢知遇抱着乌木药箱敲开房门,她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长袍,发间别着新修的断簪,冰蚕丝缠成的缠枝莲纹里渗着血丝。

"白鹭城要过黑水泽。"她将青玉瓶搁在案上,"避瘴丸含在舌下。"

林初安正在擦拭斩月剑,闻言抬眸:"你昨夜没合眼?"

谢知遇袖中的银针罐突然打翻,七十二枚金针悬在半空,摆出防御阵的架势。她背过身整理药囊,声音闷在晨雾里:"配药。"

【你握着剑的样子,总能让我想到百年前。】

林初安归剑入鞘的动作顿了顿。

当年比试后,谢知遇确实独自在峰顶站到天明,她原以为是医修在观星辨药,如今想来,那袭白衣或许是在等谁。

出城时又遇玄天宗众人,宋雨眠盯着林初安腰间的斩月剑,忽然笑道:"前辈这剑倒是眼熟,很像我们宗门宝库里那柄……"

谢知遇的银针擦着少女耳畔飞过,将她的珊瑚珠耳坠钉在城墙上。

琉璃碎片纷飞间,林初安听见谢知遇冰冷的心声:

【你也配提她的剑?】

宋雨眠看出二人法力高深,咬了咬唇,到底没再说话,反正马上就要回宗门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林初安拉着谢知遇先一步出了城,往西行去,直至日落,二人才到黑水泽。

黑水泽的雾气漫上来时,林初安突然握住谢知遇的手。

那人掌心还沾着炼丹炉的余温,指尖却比沼泽里的尸骨还凉。

"跟紧我。"她挥剑劈开瘴气,斩月剑发出清越龙吟。

谢知遇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将避瘴丸塞进对方口中,忍不住想

【若这是黄泉路……】

"是人间道。"林初安突然回头,剑锋扫落她发间露水,"谢大夫,你的心跳得太吵了。"

白鹭城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更猛烈的风雨正在云层深处酝酿,斩月剑感应到什么似的震颤起来,

林初安望着剑身上流转的暗红纹路,忽然想起某个雪夜——谢知遇捧着染血的玄玉簪,在丹房独自坐到天明。

呜呜呜,我的文没有人看的嘛。

一点点小小的鼓励我都会特别开心的,哪怕是一个小表情呢,让我知道你们在就好。

马上就要进入副本啦,不同的副本会遇到好多不同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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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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