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四十一简直想爆粗口了，桑希为有个屁的分寸！
它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先前在密林中大费周章地寻补灵之物，后又刻意去找那些炼气后期蛇族的麻烦，实则它跟着的这位小仙长只是在探查蛇族的实力和底细。
如今，在这充斥着炼气后期乃至筑基妖兽的暗河里猎杀蛇族，才是这位小仙长心之所向。
桑希为的分寸来源于李之弗，但这一点狐四十一不知道，所以它现在快急疯了。
探寻接骨木所在，并在悄然得手后迅速溜走，与在这暗河区域内与无数蛇族周旋，甚至隐有打穿蛇族老巢的意味，这其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狐四十一先前所做的心理准备完全不够。
这导致狐四十一在跟着桑希为探查暗河情况时明显焦躁了起来，即便湍急激烈的流水声也无法完全掩盖它微微粗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别担心。”桑希为用力按了按狐四十一的头，以青竹棒敲着手心，漫不经心道，“狐四十一，就算这阴山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我也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对着被这句话激得浑身毛发倒竖的狐四十一又道：“说不定你到那时还能亲眼见见破开你家老祖须弥界的那一剑。”
“小仙长……”狐四十一说不出话来。
它很聪明，桑希为简直在明晃晃地告诉它，那位大能可能一直在关注他们，甚至极有可能就隐匿在他们身旁，这才是桑希为敢如此为之的底气。
它想说蛇族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想说蛇族好歹也是阴山有数的妖兽势力，即便族内无金丹坐镇，但暗河中四散的炼气后期和筑基的气息也昭示了蛇族不凡的实力。
但桑希为却将那位大能抬了出来。
它不知道那位大能有多强，它只知道，即便将蛇族的筑基全数丢入须弥界中，也难以再现那位大能轻描淡写间就重创须弥界的声势来。
如此一对比，它心中的惧怕反倒被奇迹般地抹平了下去。
察觉到自己这位小向导没有那么焦躁了，桑希为才继续按部就班地探查暗河区域。
只不过她心中却叹道：“阿弗，你看我先前说了那么多安慰的话都没用，现在只暗示了一番你的存在，我的小向导就不害怕了，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希，你对这只狐狸十分有耐心。”李之弗道。
“狐四十一很不错。”桑希为心道，“阿弗，虽然这话十分不好听，但除了你之外，它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最贴合我心中行求仙问道之事的存在。”
李之弗觉得奇怪：“此话怎讲？”
桑希为细数道：“我遇到的第一个修士是崦嵫山的邪修，他虽是人族，但那为着修为进益不择手段的做法，我实在喜欢不起来；我遇到的第二个修士是狐四十一和胡柔，胡柔就不提了，走错了道，狐四十一当时虽也懵懵懂懂，但好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想走什么道，这就与我类似了。”
“我遇见的第三个修士是狐九，不仅耽于享乐，而且自己起了坏心被我反将一军，却将错处尽皆怪到我身上，连愿赌服输这四个字都不懂。”桑希为叹道。
“第四个修士是狐族老祖，她左右逢源的手段令我叹服，但我也不想混成她那副模样。剩下一个浣芸姐姐不提也罢，我连她是心甘情愿照拂狐族，还是受制于狐族老祖都没闹清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说到此，桑希为又瞟了一眼胸前的狐四十一，揉了把它耷拉着的耳朵道：“阿弗，你看看，这些修士各有各的活法，也走着不同的路，但我看得顺眼的也只有一个狐四十一。”
李之弗听她细数一路遇见的修士，提醒她道：“阿希，你忘了你自己。”
桑希为搔着脸颊道：“阿弗，我怎么能算呢？我连自己想修什么道都不知道。”
“他们也未必知道。”李之弗道。
“但他们都以为自己知道。”桑希为驳道，“阿弗，我虽不喜他们的行事，也定然不会走他们的道，但我却羡慕他们心中都有个清晰明了的目标。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走歪了路，但他们脚下的路却十分坚实。”
“就连我胸前的狐四十一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又道，“我甚至不用问它，就知道它的目标是走妖兽淬体锻骨的路子，尽快修炼到筑基乃至金丹，为它们狐族撑起一片天。”
李之弗听得出桑希为话语间的迷惘，遂直言道：“阿希，你不知道你要走什么路，但我见你行事却十分激进，入阴山，战妖蜂，杀蟒蛇，如今还想将蛇族的老巢当做猎场。你为何如此为之？”
“我是个猎户，入了山林自然要打猎的。”桑希为理所当然道，“阿弗，我不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但这与我如今尝试着狩猎妖兽并不冲突。不管怎样，我的实力当然越强越好。”
“这便够了。”李之弗道，“你在成长，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
桑希为难得露出些骄傲的神色来：“那是自然。”
无论何时，能从阿弗口中听到对她如此行事的赞同话语，桑希为总会高兴起来。
她与李之弗说着话，行动间却也没忘了勘探周围的环境，狐四十一在意识到他们身边很可能跟了个大能之后，起初动作十分僵硬，就连扭头都小心翼翼的，后来见周围并无异常，也渐渐适应下来，开始帮桑希为探查四周。
桑希为不知他们如今身处的位置对应沼泽地的哪一处，她只知道这地底的暗河四通八达，支流无数，有些窄处只能容纳手臂粗细的蛇族进出，有些又宽到能让几个她横躺着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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