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围

王氏言语上敲打秋若华道:“这两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自己的日子得自己算计着,不能不上心,他若不带你,一走又是三年五载,你怎么办?就算他带你同去,你能络笼住男人的心么?”

赵嬷嬷附和道:“大娘子说的是,咱们这位姑爷相貌出众,才学又好,又在那样的位置上,别说旁人,方才的女眷里头,就有不少看着眼热的。以后妾室、宠婢、外室怕是一样也少不了,有得愁呢!”

“是啊!”王氏深有感触,“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便是你父亲这样的老实人,也有过两房妾呢。你自己又是这样的身份,不尽早怀上孩子,你拿什么立足?替婚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真打算被人识破后,打出门来?”

王氏说到后边,声色俱厉,秋若华心神一凛,头垂得更低。

有了孩子便能立足?她的生母有两个孩子呢,另一位姨娘也有一儿一女,如何呢?不都在嫡母手中磋磨尽,化作一抷黄土,儿女还要被正室的儿女们吸血铺路。

她是庶出的女儿,够不上李恒这样的身份。

真有拆穿的那一天,她的行径是调包骗婚,轻则被夫家休弃,重则是要吃官司的。

她倒是肖想过,博得官人的宠爱,以他的善心,到时对她从轻发落,哪怕被赶出家门,只要不计较她骗亲,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把握的将来,她自己能豁得出去,难道还要拖累个孩子么?

她不敢往深处想,这些想法也不能让王氏她们知道,表面要维持乖顺的模样。

“母亲教诲的是,女儿会记在心里。”

“你明白就好。”看她恭敬,王氏神色缓和,敲打完还要提点,“你既然顶了秋家长女的名头,以后其他姊妹议亲,媒人们都要看你这个‘长姐’打样。若雪到年就满十四了,到时也该留意了。”

“一切有劳母亲费心。”秋若华瞧着王氏脸色,赔着笑道,“女儿还有一件事,想求母亲——女儿想去看看若雪,出嫁前日日和她在一个院子里,乍然分别,总是惦记她身子,还请母亲成全。”

王氏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是新婚,她现在病着,若是过了病气未免晦气,今日就别见了,以后再见吧。”

秋若华的笑僵在脸上,“母亲,女儿出嫁前一直照顾若雪,少有生病,且若雪的病是弱症……”

王氏皱起眉头,失了耐心,“我乏了,你退下吧。”

“母亲……”

赵嬷嬷扯了一把秋若华的衣袖,“娘子,咱先回吧,免得官人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她出嫁前,妹妹抱着她哭得厉害,允诺了回门会去看她,若是失言,妹妹定会难过。

秋若华一着急,身子前倾,从凳子上滑下去跪在王氏面前,“母亲,女儿从未和若雪分开过,出嫁这三日分外煎熬,求母亲体恤,让我们见一面吧……”

“放肆!”王氏一拍桌子,“你是要造反啊?我说的话你也敢违拗?”

秋若华正要申辩,院子里忽然有个丫环高声道:“见过老爷!见过李官人!”

王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给赵嬷嬷使眼色,迎了出去。后者已经麻利地把秋若华从地上拽起来,压着声音叫她把眼泪咽回去,不要被人看出来。

秋若华迎到门口时,王氏已经在和他们说话,翁婿两个脸上都有酒色。

百里无咎的目光扫过来,秋若华的视线和他匆忙一碰便垂下了。

秋若华同他们见礼,秋长荣“嗯”了一声,也不打算同她说话,转身要走。

百里无咎没有动,看着她的脸色问道:“娘子怎么了?”

秋若华匆忙瞥了一眼王氏,咬着嘴唇道:“没怎么。”

王氏打着哈哈说:“方才我们母女两个说了些体己话,兰姐儿从小到大头一回离开家,舍不得父母,在这里正跟我撒娇呢。贤婿莫要笑话,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把她宠坏了。”

百里无咎笑容宽厚,长揖道:“家中母亲常与小婿说起,娘子孝顺知礼、温柔谦和,定是在家时,丈母教得好。母亲言谈中,甚是推崇,临行前,也再三叮嘱小婿要记得丈母的恩德。”

王氏乐得不合拢嘴,“贤婿这么说,老身怪不好意思的。”

百里无咎又问秋若华,“娘子可去看过几位姨妹?”

秋若华顿时明悟,他是在帮自己,忙道:“正与母亲说话,还未曾去看过。”

百里无咎又对秋长荣和王氏道:“此次回门,还未曾拜见几位姨妹,不知可否方便?”

王氏说道:“不瞒贤婿,事情不凑巧,家里三个姐儿身子骨弱,抱恙在身,不便不相见。”

在王氏看来,长女秋若兰不能让他见,其她两个庶女更是没有见的必要,故此才说她们抱恙。

不过这个借口明显就是敷衍,哪有三个同时抱恙的?

百里无咎并不计较,他是外男,又是赝品,不见倒好。故作体恤道:“既然三位姨妹身子不适,小婿是外男,确实不便。那便有劳娘子代小婿去吧。”他把目光投向秋长荣,“来的路上,小婿在街上买了些甜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愿几位姨妹不嫌弃。”

“贤婿客气了。”秋长荣笑容和熙,吩咐秋若华,“你去瞧瞧妹妹们吧,姊妹间常走动,才不至于情分生疏。”

秋若华如蒙大赦般欣喜,福了福,“是,女儿领命,谢谢父亲,谢谢母亲。”

她的目光落在百里无咎脸上,他朝她眨了下眼睛,颇为得意。秋若华想起两个人方才的赌约,若他“舌战群儒”胜了……

秋若华情不自禁,嫣然而笑。

*

秋若雪因为久病,不仅身子弱,个头也小,看上去倒像七、八岁的。今日难得穿了件新衣裳,丫环青儿陪着,站在院子门口正焦急的张望。

见阿姐来了,两个小丫头,一齐扑过来抱住她,“二姐!你可来了,我们都好想你!”

秋若华揉揉她们的发顶,忍着泪意笑道:“我也想你们两个,我不在家,你们两个如何?没有被人为难吧?”

秋若雪流着眼泪说:“没有,吃食比往日好了些,衣裳也给做了两件新的……就是想姐姐。”

青儿也抹着眼泪道:“二娘不在,也没人给青儿拿主意,青儿有些怕。”

青儿和若雪同年,身子骨壮实干活没问题,只是年幼,没多少心计。

秋若华拿帕子给她们擦着眼泪,“咱们进去说,二姐回来,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帮忙送东西的丫环,放下东西便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个,秋若雪抱着她又开始哭,“二姐今天回门,母亲不许我去看你,说我生着病,恐会冲撞了新人。二姐,你怎么才来,这三天我日日夜夜地想你,晚上做梦也是你……”

“二姐也想着你呢。”秋若华上下打量着她,“你好好吃药了么?怎么看着脸色还不如前几日好?青儿你说。”

青儿如实说道:“四娘惦记您,总说是自己害了您……”

“青儿!”秋若雪呵斥了一句,青儿不敢再说。

秋若华猜到她底下要说的是什么,拉着秋若雪的手,诚心诚意地说道:“傻丫头,我嫁出去是迟早的事,与你无关。没有你,我是庶出的女儿,母亲要我顶替长姐,我也违拗不了。你不必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秋若雪哭得眼泪止不住,“我听人说,姐夫是个病秧子,恐怕不是个长寿的人,若他有个好歹,二姐可怎么办?”

“呸、呸、呸,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他只是头疾发作时,看着严重。”秋若华想到他方才言谈惊四座的英姿,脱口而出,“其实他好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秋若雪眨眨眼,两滴泪水被眼皮挤出来,脸上开始泛起可疑的红晕。秋若华也后知后觉醒过味儿来,她的话有歧义。

她刷地一下红了脸,“不是,不……我的意思是,他没有传言中那般病弱,他壮实得很……”越解释越不清楚,连青儿都转过身去,抿着嘴笑得双肩乱颤。

秋若华挫败不已,总不能说他们两个还没圆房,妹妹又要问原缘,担心她过得不好。

瞥见桌上放的甜食包裹,她过去剥开外边的油纸,两个小丫头的眼睛顿时一亮,异口同声道:“稠糖葫芦!”

“是官人买给你们。”秋若华分给她们,又问,“芬儿呢?”

芬儿是他们这院子里侍奉的刘婆子的小女儿,没事常来院子里走动,看在刘婆子尽心侍奉的份上,秋若华有点吃食也会念着芬儿。

青儿说道:“芬儿姐姐还有刘嬷嬷都被叫去前院侍奉茶水,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秋若华问了妹妹这两日状况,知道嫡母不仅给请过郎中还给添置了一些衣物、用品,没有食言,让她放心不少。

秋若雪遣退青儿,姐妹两个坐在床边说些知心话。

秋若雪担心地问道:“二姐,姐夫家待你好么?”

想想婆家的宽厚客套,秋若华点点头,“他们很好,你不必担心。”

“那姐夫呢?”秋若雪牵着她的手,眼珠不错地盯着她,“姐夫喜欢你么?”她真正想问的是,若被发现李代桃僵,姐夫会不会心软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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