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少年颤抖着喘气,茫然地看着水泥地上淅淅沥沥层层溅起的水花。顺低坡而下蜿蜒的肮脏雨水毫不客气地溢入他的鞋袜,浸湿他的脚趾。夜雨沉闷,冰冷的雨丝带着寒意从他的脊背渗入骨髓,水珠顺着发丝、鼻尖、下颌滑落,沉沉坠地——一瞬折射出他手中的刀锋。
惊恐的感觉混着肾上腺素带来的脑热让他有些头晕目眩,混乱的记忆一帧一帧跳着,他使劲掰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视线一卡一卡地向上挪动,眼前的景象晃动着、晃动着,最后在他面前趴着的一团黑影上慢慢聚焦。
雨水混着泥土,泥土混着血,慢慢、慢慢地流向他,一股血腥气突然灌入他的鼻腔,他的双眼眦着,喉间窒息着无法出声。手中的刀咣当落地,他倒退两步,难受地用双手扣住自己的喉咙。
这是…谁……
他刚才…又在做什么……
急剧的惊恐和慌乱涌进他的眼睛,让他感到双目剧烈的刺痛,他叫喊着死死抓住了自己上半张脸,留下道道血痕。
“雾刀…雾刀…?”
谁,谁在叫他。他只感觉到濒死一般的绝望,意识模糊着发黑。
“雾——刀——!”
声音由远及近。
“———哈 ”半靠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突然清醒过来,身体随着无法控制的一震滚落到地板上,心慌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来不及看是谁叫醒了他,双手抱住剧痛的头颅,用尽全力大口地呼吸着。
他浑身颤抖,无法立刻从梦魇中将自己拔出。
一旁的少女疑惑地弯着腰歪了歪头。大开的窗户送进风来,将帘子吹得呼啦作响。
*
不消一会儿,香榭丽舍鸡尾酒就从属于雾刀的安全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大堆巧克力华夫脆、石榴果汁、薯片、袋装泡面,甚至一瓶草莓果酱。
身后屋子侧边窗户的玻璃内贴着一张面含幽怨的少年脸,但他完全阻止不了这个强盗,只好用手拽着窗,防止那个被香榭丽舍刚才弄坏的锁掉下去。他又做噩梦了,但他现实里被撬坏的第三十一扇窗户也挺像个噩梦的。
而罪魁祸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走在路上,将塑料袋挂在手腕上,以湛蓝的天空为背景,双手举起雾刀送给她的宇宙级美味巧克力华夫脆看。
哎呀,为什么呢。
雾刀拒绝她一起去看看新人的提议了,这样她想抓着雾刀加入他们一起玩纸牌游戏的计划就落空了。
他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很寂寞?香榭丽舍在交到朋友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但当有一天两个人、三个人搭在一起的时候,落单的那一个就会被这样考虑着。
不过,你瞧,这些都是雾刀“自愿资助”给他们的,所以下次她还可以继续去邀请他。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小小的笑。
华夫脆吃进肚子里暖洋洋的,她没有一直去想这个很复杂的问题,那些纷杂的情绪就像被她嚼成糊糊的甜饼干,一起慢慢消失在她的胃里。
她凭着肌肉记忆七拐八拐,在一间外表朴实无华的小平房门前站定。她在门铃下方的暗格里鼓捣了好一阵,身份验证完成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她闭上眼睛,故意将脚步踩的重重的,她将手中的战利品哗啦一下丢在玄关的地面上,旁边的木头鞋柜发出吱呀一声被打开,她一手搭在墙壁上,另一手勾着自己的鞋跟准备换鞋。
屋内半倚在软垫搭成的沙发城堡上的金发脏辫男子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咬着烟看向她:“跺这么响干什么,地板都被你踩塌了。”
“上次你又说我脚步轻像鬼一样吓人。轻点也不要,响点也不要,那你想怎样。”看见宾加叼在嘴边的那根烟,她默默置气,地上充着气的零食是一个也没舍得扔,抓起了玄关上的不知名物体就狠狠地砸向他,“再在这里抽烟就死。”
宾加一侧身就躲过,东西砸在榻榻米上发出闷闷的咚咙一声,他不爽地一把抓起这砸过来的什么东西看,一边骂道:“你神经啊!我打火机都没掏出来过,要不然你下次进门看见我就直接报火警呗!”
什么玩意儿,哪来的梨啊,有病吧!
“不是我梨呢?”旁边的移门突然被猛的推开,一个高挑的银发女人站在那,视线突然直勾勾地盯向宾加手里的梨,在看清梨上那个凹陷后她眉头一皱。
“宾加你抽烟就抽烟,摔我梨干嘛?!”
“??不是我真没抽烟啊。”宾加拍案而起,“库拉索你也有病吧!你梨自己忘玄关口上了,这东西是香榭丽舍砸我跟前的!”
库拉索似是这才注意到刚换好鞋往屋里走的香榭丽舍,她顺手帮忙把那袋梨拿了过来递到她手里,女孩问:“你打算做什么吃的吗?”
“只是顺手买了点水果打算切个拼盘而已。”库拉索接过袋子回答她,而后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欲要开口,香榭丽舍立刻原地臣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全世界最好的好姐姐。”她压低了声音,虽然语调里依然没有什么感情。库拉索不喜欢浪费食物,所以为了和谐要好好解决才行。
库拉索刚要出口的教导硬生生咽了回去,长相可爱的女孩这样对她说话她这种雄鹰般的女人也是会心软的。
但…但……
“这是谁教你的。”她问。
女孩小声回答:“雾刀。”他上次出任务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本《从0开始——笨蛋也能学会的超级好话集》。
......
额,你俩少玩。
“唉——”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原谅了她,“那那颗摔过的梨——”
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卷过一阵风,她眼睛一花,再定睛看清的时候,发现香榭丽舍已经飞奔过去把那颗梨半塞进了宾加嘴里。
“宾加会帮我吃掉这颗梨。”她飞速回头看了一眼宾加,又继续对库拉索说,“你看,他吃得多开心啊。”
身侧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攘,香榭丽舍顺着力道顺势倒在了榻榻米上。不等她喊“他推我!”,两人就眼睁睁看着宾加面露痛苦之色,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把那颗咬了一口的梨从嘴里扒出来。
他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恶狠狠地咔咔两下复位,左手抓着那颗梨向香榭丽舍袭去:“你大爷的都把老子弄脱臼了!”
“啊——救命啊——”香榭丽舍棒读,躺在榻榻米上快速向门口的方向滚,宾加当场红温,三两步就爬过去抓住她,香榭丽舍伸手盖住宾加的脸使劲往反方向推,库拉索犹豫着朝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走了两步,发出无力的“你俩别又吵啊”“这梨榨成汁分了还不行吗”劝架声。
气氛十分焦灼,就在此时,门铃声如梵音般响起。库拉索如蒙大赦,连忙走去开门。香榭丽舍趁宾加往门口的方向看狠狠踹了他一脚,她不知道痛不痛,但听宾加脑袋磕在地板上的那个动静应该是痛的。
是她的错,但她不认。宾加咬牙切齿地抓起堆成宝座的软垫之一狠狠摁在了香榭丽舍的脸上,香榭丽舍对他那是又捶又打奋力挣扎,但比力气那小女生肯定是比不过他的。宾加得意地咧嘴笑了,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呃不好意思……”
宾加抬头看向门口,库拉索此刻正一脸难言地看着他脸上狰狞的表情,而刚才摁响门铃的陌生男子留着一头金发,此时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掐在一起的两个人。
“你们在玩什么新型的犯罪游戏吗。”
他勾起一个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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